教导主任离开后,63届进修一班的班主任张泽成先是做了自我介绍。
其实,早在刚刚开课的时候,他就已经介绍过了,也跟班里的同学全都认识。
此刻之所以又重复了一遍,无非就是说给李卫东听的。
尤其是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望向李卫东这边。
即便对他这个老师来说,面对李卫东这种学生,也有那么一丝‘崇拜’。
什么来到学校,过往的身份不再重要,在学校里,大家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生。
这类的话,几乎每次进修班开课都会一再重复。
因为,平时在班里,大家都会直呼名字,后面加个同志,相熟的可以随意一些。
但这种话,听听就好。
想要避免级别,身份上的攀比,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这个班里,有京城的,有外地的。
有人只是副科级,有人已经是正处级。
哪怕来到这里以后,过去的职务都已经卸下,可级别,却是始终存在的。
等两年后,大家都毕业,各奔东西南北,也是以之前的级别为起点。
当然,也有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但终究只是少数。
慕强也是人类的本能。
更何况,打好关系了,今后说不定就会求到对方头上,人家张张嘴,就能解决自身的大问题。
尤其是京城这边的干部,更是如此。
也因为,在这些人里面,其实除了向天明,也还有人认识李卫东,至少也是听过这个名字。
先前,训练基地帮助京城各个分局培训特警队,最后更是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毕业实战演习。
如今,那些特警队早就已经回到各自分局,俨然是分局里诸位领导的心头宝。
自然关于训练基地,关于李卫东,也就无法隐瞒。
而他的名字,也随着那些特警队的回归不断地流传开来。
张泽成介绍完后,便开始上课。
他除了是进修一班的班主任,还是任课老师,教的是马列。
李卫东的课本就在桌洞里,是向天明帮忙领的。
只不过,这边已经开课半个月,也讲了不少内容。
但偏偏,张泽成又重头开始讲了一遍,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详细,但至少让李卫东对面前的课本,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而且,他也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
当初在第三农场的时候,宋延那边就有不少这一类的书,李卫东当时闲着没事,也随意的翻看了一下。
对于别人来说,这会说不定早就忘记了。
但李卫东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学霸级人物,当初看的内容,基本现在还装在脑子里,眼下只是稍微听讲一遍,便快速的掌握。
等下课后,张泽成来到李卫东身边,跟他说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等晚上下课后请教他。
说完之后,他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等张泽成走后,顿时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他们都是这半个月跟向天明厮混熟的,也都知道向天明旁边的位子是给谁留的。
但唯独没想到,这个最后才到的同学,竟然是一位大神。
仗着跟向天明关系还行,他们也算是近水楼台,纷纷跟李卫东打着招呼,并做了自我介绍。
而不远处,也有几个人凑在一块,看似随意的说着话,但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李卫东这边,其中便有年龄最大的陈朝阳。
同时,他也是这个班里,级别最高的,正处!
在李卫东没来之前,陈朝阳一直都扮演着老大哥这个角色,并且还任进修一班的班长,旁边站着的则是学习委员,副班长,基本都是班干部。
人以类聚,这句话还是挺在理的。
这种类,不仅仅是性格方面,甚至还有圈子!
但是现在,李卫东的到来,不但将班级里年龄最小这道线狠狠的往下拉了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人家的级别也是副处级,甚至还是手握四个一等功,一个集体一等功的副处。
哪怕现在级别不如陈朝阳,可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两人的差距。
一个就算进步,也终究有限。
一个则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些年龄稍大,主要是班里的班干部,就有些瞧李卫东‘不顺眼’。
因为李卫东越是优秀,就越是衬托着他们平凡。
心里难免就有些嫉妒。
“瞧他那张狂样,谁家自我介绍,还说自己什么级别,立了多少功劳?大家来到学校进修,是为了学习,被他这么一弄,反倒像是攀比一样,瞧瞧班里现在的气氛,咱们之前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秩序,都被他给一杆子戳毁了。”
田鹏飞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只有三十岁,级别正科。
在李卫东没来之前,他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而且他也比较活泛。
当初精选班干部的时候,他直接瞄准了学习委员,一副全心全意为全班学习做贡献的模样。
大家见他有冲劲,也就投票选了他。
没想到,等他当了这个学习委员后,就一个劲的往陈朝阳这边凑。
平时更是拿着老师布置作业,当令箭。
而且,他的为人有些狂傲,不少人已经开始反感他。
但这会,他却觉得,新来的李卫东,无疑才是坏了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
自然,也就充满了敌意。
他不会承认,自己更多的还是在嫉妒。
“怎么?人家可是四个一等功,你不服?”
旁边立即有人接茬。
虽然看似是在质问,但语气,却有些调侃。
“我怎么可能不服呢?人家那可是一等功,就算靠着爹妈长辈,那也是一等功。”
田鹏飞心里一个劲的犯酸。
尽管李卫东刚刚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家世,但田鹏飞已经在心里笃定,这位一定是个二代。
而且家里的背景还很大的那种。
否则,凭什么能立这么多一等功?
他要是有这种背景,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比对方更出色。
“鹏飞,别乱说。”
陈朝阳终于开口了。
他的为人,终究要正派一些,对于田鹏飞这种无妄揣测,也有些不满。
毕竟,他家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些背景。
“班长,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既然您发话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不过别想让我服他。”
田鹏飞撇了撇嘴说道。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能够聚在一起,也是种缘分,而且人家也是真的优秀,等以后你们就明白了,咱们也过去认识一下新同学吧。”
陈朝阳说着,就率先朝李卫东走去。
而此刻,聚在李卫东身边的人不过刚刚完成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继续拉关系,就见陈朝阳过来,纷纷投以目光。
尤其是向天明,更是第一时间站到李卫东的左手边。
“李卫东同志,你好,我叫陈朝阳,是咱们进修一班的班长,这位是副班长孟浩,学习委员田鹏飞。”
陈朝阳过来后,面带微笑的跟李卫东打招呼,帮帮他介绍自己身边的人。
“班长好。”
李卫东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
然后是副班长孟浩,最后是学习委员田鹏飞。
只不过,相比之前的浅尝而止。
田鹏飞却仗着自己比李卫东还要高半个头,身体更加壮硕一些,在握手的时候,悄悄搞了小动作。
在他看来,以李卫东那副身板,论力气肯定远远不如自己。
而他呢,也不需要怎么着,只要让李卫东吃个闷亏就行,长长记性。
让对方明白,不要凭借一点功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只不过,当田鹏飞开始用力后,却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那硬邦邦的手掌,甚至硌得他手有点疼。
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上传来。
“啊!”
一时间,田鹏飞直接惨叫出来,甚至他还隐隐听到了自己手骨碎裂的声音,脸色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变得苍白起来。
田鹏飞这突如其来的惨叫,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站在两人身边的众人,更是本能的看向两人的手掌。
但这个时候,李卫东已经松开手,满脸愕然,无辜的模样。
“田学委,你怎么了?”
此刻,李卫东的模样,还有惊诧的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仿佛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偏偏,对面的田鹏飞却握着手掌,满脸痛苦的模样。
这个场面,也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我的手断了。”
终于从疼痛中反应过来的田鹏飞一个劲的惨叫着,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假的。
但刚刚两人握手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看到李卫东满脸微笑,手上也没有用力的迹象,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作为公安,也都经过一些训练,甚至本身就有不少当兵出身。
大家也都玩过握手比赛的游戏,都很清楚,想要让一个成年人疼到崩溃,到底需要怎样的力气。
那种情况下,不说脸红脖子粗,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也差不多。
可刚刚李卫东的模样,压根就不像是用力了,甚至连动作,连脸上的微笑,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尤其是陈朝阳,他这会正对着李卫东,刚刚的注意力也都落在李卫东的脸上。
所以他更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既然李卫东是无辜的,没有用力。
那么眼下就只有一个可能。
田鹏飞是假装的。
故意给李卫东难堪,让别人以为刚刚李卫东趁着握手的时候,暗箭伤人。
这样一来,就能够打击李卫东的正面形象,让大家对他反感。
毕竟,一个暗箭伤人之辈,谁又会去佩服他?
而且,以陈朝阳对田鹏飞性格的了解,对方还真有这个可能这么做。
而主要,便是源于嫉妒。
想明白这点后,陈朝阳对田鹏飞的印象再度大跌。
不管如何,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嫉妒,想要构陷别人,这种行径,令人不耻,也不配当一个公安。
甚至再严重点,应该开除才对。
要知道,这里可是公安学校,来进修的干部,首先要考察的,自然就是人品。
哪怕不可否认的是,这里面或许会藏着一些伪装之辈。
但众目睽睽之下构陷他人。
是什么行径,已经不言而喻了吧?
而且不仅仅是陈朝阳看明白了这点,原本属于这个小圈子里的孟浩,同样想到了这点,他眉头紧紧皱起,看向田鹏飞的目光也多了些厌恶。
毕竟他刚刚跟李卫东握手的时候也感受了一些,对方手掌心光滑,没有茧子。
再加上李卫东的身材不属于那种穿衣显肉的类型,所以看上去,也就跟正常人差不多,远远谈不上壮硕。
这样一个人,能在眨眼睛,别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就将田鹏飞这个大高个,一看就有力气的壮汉给捏的痛哭流涕?
哪怕此刻田鹏飞的表现跟真的一样,可孟浩仍旧认定他是装的。
以往他就觉得田鹏飞心眼小,没想到,人品也这么不堪。
“田鹏飞,你什么意思?想要污蔑同学不成?当我们这些人眼睛瞎吗?”
向天明第一个没忍住,冲着田鹏飞喊道。
“对,我们刚刚可都看着呢,李卫东同志只是跟你轻轻握了握手,结果你就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手断了,骗谁呢?”
旁边立即有人帮腔。
接着就是更多的人开始指责田鹏飞。
看看两人的身板就知道了。
轻轻握握手,结果手断了?
骗三岁小孩子呢。
“鹏飞,别闹了。”
陈朝阳虽然已经决定跟田鹏飞划清界限,不再往来。
但对方终究跟着他厮混了半个月,私下里也是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为了这声大哥,他才最后劝两句。
随着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了过来,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看向仍旧抱着手惨叫的田鹏飞,眼睛里已经满是鄙夷。
而终于稍稍能忍住手掌剧痛的田鹏飞,不断听着周围‘愤愤不平’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随后,他忍着剧痛,把自己那隐隐已经变形的手掌伸出来。
近乎嘶吼。
“看,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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