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爸不让你去黑市了,就把生意做到我这里来了?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关进去?”
汪振义脸色一板,陡然严厉起来。
“汪……队长,您也不用吓唬我,来的时候我妈都跟我说了,您要是真敢揍我,她就去你家找我婶子说道说道。”
李卫东也不怵,李书群既然能把他卖了,他就能把张秀珍拉来做挡箭牌。
爷们在外面是天,在家里是顶梁柱。
但就问你还想不想上床睡觉了。
这个时代的女性,固然有很多传统的观念,但硬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听听外面的口号就知道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所以,听到他的话,汪振义就有点撮牙花子。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李书群这个玩笔杆子的,会管不了这个儿子。
对于老大李卫民,他也清楚,看似无法无天,但这种性格来了监狱其实挺好管。
反而是李卫东这种,滑不溜秋的,软的吃,硬的也不含糊,实际上更难办。
“你妈最近怎么样?有段日子没见着她了。”汪振义摇摇头说道。
了解李卫东的性格后,汪振义就决定换种方法管教。
“她啊,挺好的,这几天忙着给我拾掇房子。前两天我回乡下,二叔带我进山打了两头野猪,我给换了些面粉添补家用,还剩下不少肉。”
“行,你还剩多少?我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买。”
汪振义并未拒绝。
别看第三农场里养了二三十头猪,但那又不是他家的。
真到过年分肉的时候,他拿的也不比普通工人多。
“十斤吧。”
李卫东想了想,给出一个数字。
“你那眼珠子别转了,到底多少?”汪振义没好气的说道。
“那百十斤?”
李卫东见状,干脆提高了十倍。
“就按一百斤算,我都要了,七毛一斤,一共是七十块,回头钱我交给你妈。”
汪振义这冷不丁的话,让李卫东差点没摔倒。
七毛也就算了。
毕竟市面上的家猪肉也就差不多这个价,但这里面的肉票可没算进去。
即便是野猪肉,如果拿到黑市上,不要肉票的话,一斤卖到一块三四也有人要。
等于是说,对方平白给他砍了一半。
至于说把钱交给他妈,显然是玩笑话,李卫东也没当真。
“怎么?舍不得?教你個乖,七毛一斤,那顶多属于不正常交易,可你要是敢卖一块以上,呵呵……”
汪振义最后这句轻笑,让李卫东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就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了。
“黑市那地方,以后能不去就不去,你手里真要有什么好东西,就拿来给我,价格可能比不得黑市,但保管没人能动伱一根手指头。”
这话,汪振义说的霸气十足。
别看他只是个小队长,可终究管着六七百号服刑人员,手底下的狱警也有不少。
在第三农场,更是说一不二。
关键是,他们这里自成体系,外面的手,很难插进来。
就比如他这次要的一百斤野猪肉,他家肯定吃不完,但他分分钟就能给匀出去。
倒不是为了赚差价什么的,而是更好的维护这个圈子。
至于说,李卫东会不会吃亏。
他这野猪除了浪费几颗子弹,还有什么?
也就是汪振义真把李卫东当成自家子侄了,才开这个口。
换个外人试试?
真以为他缺这点野猪肉?
“没问题,那工作的事情?”
李卫东也很爽快,反正野猪肉放在农场仓库了,他也吃不完。
以后每个月,李占奎都会送些来,这些肉,总不能全都存在仓库里。
固然,放在里面不会变质,可哪有换成钱,来的更顺眼。
价格是低了些,但起码安全。
更何况,他拿出野猪肉的真正目的,也是想在这里能舒服点,谈不上什么吃亏。
“你有什么比较擅长的吗?”
汪振义还是决定给李卫东一点优待。
“擅长的?”
这可把李卫东给难住了。
别看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农村的,可还真不怎么会种地,顶多是萧规曹随,别人怎么干,他跟着怎么干。
现在真要拿个锄头让他去锄草,保管苗都能少一半。
至于什么养牛,喂猪,烧砖,就更不行了。
电脑,游戏之类的,他倒是玩挺溜,可这会也没有啊。
不由得,李卫东想起一句话。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他尽管比这强点,不会连小麦跟韭菜都分不清,但跟种了半辈子地的农民,根本就没法比。
“我数学挺好的,会心算,要不让我去当个统计员?”
李卫东最终勉强找了个长处。
“那就跟着学学怎么当会计吧,就算从这里走了,也有门本事。”汪振义想了想说道。
这年头的会计还是很吃香的,在普通人眼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工作。
可见,汪振义还是挺‘爱护’他的。
至于说这里面有没有那些便宜野猪肉的功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需要点透。
“会计啊,也行。”
李卫东勉强答应下来,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差点没让汪振义给他在脑门上来一巴掌。
这可是会计啊。
不用干重活,不用风吹日晒,天天在屋里算算账,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居然还不情愿?
非得把你赶地头上,你就舒服了?
就这样,汪振义领着李卫东来到第三农场。
农场的四周,没有围栏,远处还能看到正在卖力干活的服刑人员。
只有旁边,有几个狱警挎着枪,站在那里,来回巡视。
而农场边上,则是两排长长的平房。
“队长,就这么让他们住在这里,他们不会逃走吗?”李卫东忍不住问道。
“逃走?”
汪振义轻蔑的笑了笑。
“这荒郊野外的,你说他们能逃到哪去?没有出狱的证明信,他们连家都不敢回,至于逃进山里,能活多久?
在这里虽然苦点,累点,但至少还有口饭吃,过些年也有希望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为什么要逃?
况且,一个屋的犯人为一组,都在一块干活。
谁要是能举报逃走的犯人,是可以减刑的。”
汪振义最后这句话,颇有点意味深长。
前面的不提,光是这一条,估计所有的犯人都会瞪大眼睛,盯紧身边的同伴。
就算去上个茅房,也得两个人一块。
后面,说不定还有几只眼睛盯着。
就怕你不敢逃。
“老宋,在不在?”
来到前排屋子的空地上,汪振义就大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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