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虽然这么说,但不过是强装着说给刑虎听的,事实上他也不能确定。
一切的判断都是基于他对形势的了解。
鞑靼人入寇已经十多天了。
这些日子里,他们抢也抢了,杀也杀了,如果俺答的脑子够清醒,他应该知道,援军将会源源不断朝京师开来。
到时候,他就算是想走也得脱层皮,更何况,他只带来了不到两万人入关。
事实上,徐鹤已经察觉到俺答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
在跟毛袆接触后,通州到底有多少漕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明明放着大量的粮食放在通州,鞑靼人却始终不将其拿下,只能说明鞑靼人是想钓鱼。
至于钓的是谁,徐鹤一开始猜测——是北京。
鞑靼人想钓出京师里的三大营兵马围而歼之,最后再一举攻破北京,来个爽的彻底。
可渐渐他发现,似乎情况有些不对。
据魏军探子回来禀告,京师是一点出兵的意思都没有,可鞑靼人却越演越上头,还搞出“水淹七军”这折戏来。
“这难道不是针对京师?”徐鹤当时就疑惑了。
可是不是针对京师,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刚刚他才恍然惊觉,鞑靼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
不然对方为什么会特意放弃通州,大部南下攻打张家湾?
徐鹤想到这懵了,自己有什么值得俺答出兵的理由?
就在这时,鞑靼军中,赵全很是不解地问道:“万户,为什么一定要打徐鹤,这家伙不过就是个白面书生,皇帝老儿的宠臣而已,咱抢也抢差不多了,整个北方此刻都乱成了一锅粥,不撤出关外更待何时?”
赵全话音刚落,在帐中的所有鞑靼将领全都看向俺答。
俺答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看着赵全道:“赵板升,咱们把魏廷这些人比作一群羊,草原上没吃的了,就入关来宰羊。”
“但有一天,这群羊中,突然有一只羊,他养了一群狗想要防备我们,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这只有了想法的羊给先宰了?”
赵全听到这愕然道:“你是说那些女真人。”
俺答冷笑道:“也不全是因为那些女真人,徐鹤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听说过很多他的故事,我也很欣赏他,如果他愿意跟我出关,我可以把他奉为上宾,如果不能,那还是抓紧时间除掉他比较好。”
说到这,俺答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聪明人到哪都像针一样崭露头角,我们鞑靼的勇士,竟然死伤这么多人还不能将那群漕兵拿下!”
听到这话,帐中所有鞑靼将领都低下了脑袋。
赵全却没有鞑靼人的廉耻,听了俺答的话他顿时回过味来,徐鹤也没少给“朝廷”带来麻烦,海防营甚至还将罗教在南直的根基拔除,如果能借鞑靼人的手将徐鹤除掉,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他刚想开口说话,谁知俺答却对帐中将领道:“留下两千人看着徐鹤,其余人等回师通州,把通州的粮食搬空,咱们就撤回关外。”
听到这话,赵全大吃一惊:“万户,怎么不打了,徐鹤手下那帮人,只要再加把劲就没了!”
俺答眯着眼看向赵全,仿佛想将赵全的小心思看个通透,不过他最后嘿然一笑道:“护着羊的狗现在没影了,咱们还是叼着另一头羊回草原吧!”
赵全还想再劝,谁知俺答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挥了挥马鞭,便结束了今天的会议。
很快,鞑靼人撤走的消息就传到了船上。
刑虎一脸钦佩地看着徐鹤的背影。
而此时的徐鹤却沉着脸道:“俺答想走,咱们却不能让他们走得这般容易。”
说到这,他转头对刑虎交代了几句,刑虎听完双目圆睁地看向他。
徐鹤看了看刑虎:“有问题吗?”
刑虎赶紧摇了摇头道:“我这就去!”
接着,他又看向满身裹成粽子的毛袆和李麟道:“下船吧,三艘福船去通州,虽然给俺答带来不了什么大麻烦,但骚扰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到了第二天,监视张家湾的两千鞑靼骑兵还是远远驻扎,显然是不想让徐鹤他们坏了俺答攻打通州的进程。
但到了下午,这群骑兵便匆匆撤走了。
毛袆还以为是通州被打下来了。
可谁知竟然是山东都司的兵马赶到了。
随着山东兵加入战场,徐鹤手里的兵马一下子就扩充至三万多,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而且,好消息不断传来,围攻通州的俺答不知为何,在通州即将落城的时候匆匆带着部下撤往东北方向去了。
毛袆忧心忡忡道:“这俺答又闹什么幺蛾子,不会又是去围困京师了吧?”
徐鹤摇了摇头:“现在大家都已经知根知底,去北京,他直接绕过通州往东去就是了,没必要往东北方向走,再折返南下。”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没证实之前,并不会当着众人面宣之于口。
既然鞑靼人撤了,徐鹤也不废话,带着漕兵残部和山东的兵马起程朝通州行去。
刚到通州城下,管大耀远远看到京卫指挥同志徐的蓝底大旗,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他已经从福船上的漕兵那得知是徐鹤带着人给他解了围。
鞑靼人刚刚退走,自己人来了,他比看到亲娘还亲,忙不迭让人打开城门。
当胡子拉碴的管大耀从通州城内连滚带爬跑出来时,看到马上的徐鹤,他一把抱住徐鹤的大腿“呜茵茵”的哭了个稀里哗啦。
“驸马,驸马,我管大耀给您一辈子鞍前马后,来世还要结草衔环报答驸马!”
一旁车上的毛袆见状牙都气痒了,自己带来的兵,救下自己的下属,怎么最后反倒是徐鹤成了大恩人。
“管大耀!”毛袆一声大喝,谁知没注意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管大耀转头看见一个人形粽子竟然叫自己的名字,很熟悉的声音……,不重要,驸马是恩人。
“管参将,还不去参见你家总兵?”徐鹤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粽子”。
“哈?总兵?”管大耀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侯爷,侯爷你怎么了?侯爷为了救我竟然伤成这样?我管大耀给您一辈子鞍前马后,来世还要结草衔环报答侯爷!!!”
徐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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