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听到沈意的猜测，鹤见初云果断摇头。
从卷棚大门口一路走到这里，走道两边那些木制的制作工具或多或少都铺上一层灰，很显然，这些东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触碰过了。
是黑作坊也是杂物间，环境很差。
走到卷棚深处，那些工具和设备以及各种各样的物品又没有染上一点灰尘。
而在卷棚最里面的一个大斗之中，能清楚看到里面装满了丹药。
这些丹药怎么说呢……看外表很像是天下修士经常服用的培元丹，可与寻常培元丹不同的是，大斗里的培元丹个头都比较小，只有正常培元丹的二分之一大。
就好像一颗颗还没有长大的小培元丹。
就是因为这些培元丹的个头太小，沈意才猜测马场内神秘的黑作坊中，做的都是丹药。
可这可能吗？
这是鹤见初云果断摇头的原因。
就是因为她是炼丹师，所以才清楚，如果没有炼丹师的丹火，想要炼制丹药会有多么的困难。
首先第一个重点就是炼丹的材料过于脆弱，容不得半点疏忽。
火候最为关键，大了，炼丹材料就糊了，小了，又会被闷成炭，直接导致炼丹失败，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以她炼丹师的经验而言，理论上，其实凡人也可以炼丹，但这也仅仅只是理论，实践起来将会困难无比，用沈意的话来说就是徒手造原子弹。
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别的不说，没有丹火的情况下，寻常人想要炼丹且成丹，最先要有的就是对火候的精准掌控，而且必须精准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精确到零后面十几个小数点！
从材料扔入丹炉中炼化，到材料被炼化为灵液，最后到灵液凝固成丹。
一共三个阶段。
而这仅仅只是炼丹第一个阶段的火候掌控，到了第二阶段，所需要的火候比较第一阶段，所需火候要更为温和，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对火候的掌控那就更是严格了。
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人能如此精确的控制火候，即便真有这个能力，三个阶段的所需火候又有谁能一丝不差的丝滑控制和转变？
而且，在炼化炼丹材料的这个第一阶段之前，还需要炼丹师剔除掉材料中潜藏的杂质，以保证成丹后的品质。
这一点也需要炼丹师控制火候来完成，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这些条件，没有丹火的人谁有毅力做到？
没有丹火的情况下炼丹，容错率太低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一点……不！不是一点！是一丝一毫！
哪怕火候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那都是功亏一篑！
而这还没完，想要在不使用丹火的情况下炼丹，其它的火，不管是从哪里得来的异火还是普通的凡火，想要炼丹成功，那精神必须全程保持紧绷状态。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想要成为没有丹火的炼丹师，这些苦吃一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有人告诉你，即便你有着对火候精准到极致的控制力，用凡火炼丹也不是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呢？
要知道，鹤见初云刚刚领悟丹火的那段时间，连一炉蕴兽丹都炼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结果就炼制出来四五颗劣品的蕴兽丹。
连她都有这样的经历，更别提那些没有丹火的炼丹师了。
没有丹火，用凡火炼丹，那自然就是温度越低越容易成功，因为这样保险一些。
可风浪越大鱼越贵，与之相对的，风浪越小鱼也就越便宜。
降低火焰温度炼丹求稳固然没错，但温度太低也会使得出丹效率大幅降低，别的炼丹师有着正儿八经的丹火，不说品质如何，炼制出一炉劣品的丹药最不济也就需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而用凡火炼丹的话，虽然所需的条件都具备了，但炼丹的所需时间却是寻常炼丹师的百倍。
一份炼制培元丹的药材下去，你一炼就炼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也就算了，两个月，一炉才出了四五颗丹药，还都是劣品，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性价比实在太低。
当初沈意在青渊宗里偷材料准备用自己的龙息来炼丹，那能炼成就怪事情了。
从他喷出龙息给丹炉加热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也是为什么，鹤见初云确定不可能有人在没有丹火的情况下炼丹。
可这些小颗小颗的培元丹是怎么回事？
她走上前从里面取出一颗放在鼻间闻了闻，下一刻不禁蹙起秀眉。
这些小培元丹不能说是没有味道，有是有，但是很淡，气味也很接近正常大小的培元丹，但又多了一股奇异的香料味，她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不难闻。
转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摆放着一个大水缸，缸里装满了橙黄色粘稠的液体，还在不断冒着热气，而飘散在空气中的丹香，便是从这些液体中散发出来的。
“这些是……”鹤见初云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培元丹的半成品，把材料放入丹炉后，材料先是被炼化为灵液，最后再用法力凝固成丹，而这一缸半成品就是炼丹材料在炼化成灵液状态后强行取出来的。
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手段，这些灵液取出来后没有凝固发黑，而是一直保持着液体状态。
不过尽管这些灵液没有凝固，但就这么被人取出，也相当于杀鸡取卵了，已经废了，即便可以补救，但二次加工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将会大打折扣，品质劣质得不能再劣质。
“怎么说？”
“这些都是丹液，还没成丹就被人强行取出来了。”鹤见初云向沈意解释道，同时打开旁边的麻袋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颗颗正常大小的培元丹，品质看起来很标准。
一切都很古怪，就在鹤见初云思索着什么时，段怀走过来问道：“丫头，怎么样？这些丹药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我也不知道，你让人去问问刚刚那几个人好了。”
“好勒！”
段怀点头，很快就带人出去了。
一番拷打下，刚才躲在这里的那几个马场伙计很快就招了。
果然不出意料，这里就是马场的黑作坊，生产的东西不是什么，正是这些培元丹。
但这里的培元丹可和外面正常炼丹师炼的培元丹不一样，炼丹师出手的培元丹那是自己炼制出来的，而这个黑作坊制作的培元丹是经过二次加工出来的。
加工的东西正是那些小培元丹。
当然了，这些小培元不是黑作坊炼的，而是韩贵山从某个炼丹师手上买来的。
别看这些小培元丹个头小，但药效却相当于普通的培元丹，把它们当成正常的培元丹来使用其实也可以。
只是这些小培元丹中多了一味正常培元丹没有的药材。
马场伙计这样说道，他们在黑作坊每日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小培元丹放入丹液中浸泡，然后再取出，将小培元加工成了一颗颗正常大小的培元丹，让人看不出里面的玄机。
至于这些加工过的培元丹比之正常培元丹到底多了什么成份，他们只是一群打工的，知道的并不多，对此也不怎么清楚，只管做事就行了。
而这些经过二次加工后出来的培元丹也没见马场对外出售过，平常都是卖给一个姓氏叫做司空的人，全名不知道，就连马场主人韩贵山面对这个“司空”时都不会叫对方全名，而是称呼其为司空大人，显然身份很不简单。
马场中有传闻说，这位司空大人好像是济元司里的大人物，不管是真是假，都很耐人寻味。
最后，炼制这些小“培元丹”的炼丹师同样身份成谜。
听到这些，鹤见初云摆了摆手，让人将这些马场工人带下来，自己则拿起一颗被加工出来的培元丹放在了嘴边，但犹豫了一下，她没有选择吃下，在心里向沈意问道：“玄厉，你要不要尝尝？帮我看看这些培元丹有何不同？”
“又想拿我试药？滚蛋！”
“别生气嘛~反正你百毒不侵~”
“我百毒不侵那是我的事，这不是你用我来试药的借口！”
“好好好，不拿你试药行了叭？”
“滚滚滚！”
听着沈意在自己脑子里发出的暴躁动静，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用沈意来试药的想法。
反正任何丹药进了他的嘴里，都会被炼化成万用的红气，想来这黑作坊里加工出来的培元丹也是如此，这样根本试不出到底有什么效果，倒不如自己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这些培元丹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的。
将加工好的培元丹全部打包收入储物空间中，鹤见初云没有在这里多待，很快就带着人撤离了这里。
这次众虎帮袭击马场，沈意准备了多个备用方案，以应对随时会出现的意外，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差错。
另一边，韩贵山在坐上马车远离马场后，并没有顺利进入城中，在刚驶入农贸集市的那一刻，张文远直接带人拦在了路上。
“给老子站着！停下！”
前面驾车的车夫脸色大变，连忙对马车里的韩贵山询问道：“老爷！前面有人拦我们！是众虎帮的！”
闻言，韩贵山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这个时候他很冷静，清楚众虎帮就是针对自己而来，一旦停下，是生是死就任由对方摆布了，所以他哪里敢停下，直接道：“给我继续走！全速前进！谁敢拦就撞死他们！”
“是老爷！”
柱子点头应道，扬起马鞭重重抽在马背上，逼迫拉车的马儿加快移动速度。
但韩贵山想做什么张文远早就猜到，带着几十名众虎帮弟子弯弓搭箭，随后无数箭矢飞射而出！
哗啦！
看着箭雨射来，柱子脸色大变，下一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就插满了箭矢，整辆马车也是重重一顿，拉车的两匹马也未能幸免，被飞来的箭雨当场要了性命，往地上一瘫。
没有了拉车的马匹，后面马车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因为惯性还在不断向前滑行，直至从马匹尸体上碾过，散架翻车。
“干他娘的！想撞老子们！”
“给我把他拽出来！”
所幸韩贵山修为在身，这次车祸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晕乎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众虎帮弟子捏着衣领强行扯了出来，然后摁在地上一顿暴打。
面对十几个人的围攻，韩贵山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被接踵而至的拳脚打得头破血流。
“行了！给我住手。”
没一会儿，张文远抬起手，制止住了手下的行为，走上前将韩贵山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废话？众虎帮来的看不出来？没长眼睛？”
“你们来找我？”
“对，来找你有些事情要问。”
“你们众虎帮杀了我那么多人，这事没什么好……”
啪！
韩贵山想嘴硬两句，但奈何张文远压根没给他面子，一巴掌就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分不清南北。
“少给老子废话，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再废话就弄死你狗日的！”
“我说！你们要问什么？”
“你是不是有一个亲戚在孤客盟里做事？”
“这……”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张文远等人真的是因为自己二叔来的，韩贵山还是不由慌张起来，可这一慌张，一犹豫，张文远反手又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
“给我说啊！愣啥呢？”
“我这个……你们找我二叔做什么？”
“哦！原来是你二叔啊！至于做什么？当然是找他算账啰！他在什么地方？快说！”
“我不知道……”韩贵山摇头，但义气一下，但话音还未落，又是一个耳光甩了上来。
啪！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直接将他掀倒在了地上。
呸~
吐出一口痰，张文远起身对着他肚子一阵猛踢，其他人也没有干看着，纷纷围上来对着倒在地上的韩贵山拳打脚踢，直到他受不了了开始求饶，张文远这才叫停，弯身捏着对方头发拎了起来，脸上戏谑笑着，问道：“现在知不知道了？”
此刻的韩贵山狼狈不堪，面前的都是众虎帮精锐弟子，下手一个比一个黑，面对这些人，韩贵山即便有着净阶修为也吃不消，只得妥协。
今天算是落入虎口了。
“我说我说！”
“那就快点！”
“我二叔就住在珏清涧书香坊街的一座宅子里！”
“带我们过去！”
“是是是！”
张文远直接将韩贵山扔进了旁边停放着的马车之中，然后朝周围示意一番，带着人就往城里去了。
“我们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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