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江宁方才醒来,王若烟与柳思思则在房中等着,见江宁起床,二人上前递上去了衣服。
王若烟毫不避讳的问道:“相公,可知道是何人要对我们动手?没想到皇城之下,朗朗乾坤,竟然有人私闯进来杀人……”
二人知道江宁刚刚被罢了官,便认为是当差时候的宿敌,只想着要去报官,却被第二千寻拦下来,这才按下不提。
江宁穿好衣服,看着,门外站着的一排安定帮的人马,笑了笑:“知道,要杀我们的,是一个大人物,不过他不敢明着来,这一次失败之后,他定然还会再动手,只不过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大人物?我们也不曾得罪什么人啊?”柳思思回想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深知其中水深,自始自终都是谨小慎微,不曾有过逾越之举,可又一想,说不定哪件事清就得罪了谁,洛阳这个地方,没有一处净土。
“既然选择暗杀,那便只能说明他们是见不得人的,一次不成,他们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洛阳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早做打算才行。”江宁叮嘱道。
自是不能与二人说的太多,旋即又道:“以后出门让安定帮的或是靖安司的人跟着,这些人不择手段,也尽量不要出城。”
二人点了点头,柳思思去照看第二千寻,王若烟开始准备年夜饭,好好的一个年,却被这突如此来的暗杀搞的支离破碎,兴致全无。
江宁走出房门,大雪已经停了,只是稀稀散散的下着,披了大氅,朝着前院儿而去。
正见到林冲与关胜站在长廊之中。
他本以为,林冲是来杀他的,却没曾想到最后林冲救了他一命。
“多谢林教头了。”江宁拱了拱手。
林冲也拱了拱手,看着江宁,眼神却是格外的复杂。
杀了高衙内,无疑是和高俅宣战,现在高俅的反扑竟然是暗杀,这一点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自来到杭州一个月的时间,每日他靠街头卖艺为生,生活潦倒,却无意间见到江宁官居从三品,更是在诗会上大放厥词,引得天下学子谩骂,而后想要来杀了江宁,为梁山兄弟报仇。
可发现剑宗的人出现,才打听到可能是江宁动手,杀了高衙内和陆侯,便跟了进来,却发现这些人也是来杀江宁的。
出于疑惑,他还是出手救了江宁,直到见到高喜,才真正确定就是江宁杀了高衙内和陆侯。
这无异于也是帮他报了仇,而且是在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完成了报仇。
又见到关胜,心中百感交集,原本必死的心,倒是有些茫然了。
梁山内部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当年火并王伦之后,他做了第六把交椅,正如江宁所言,若是真的抓住了高俅,宋江会杀了他为自己报仇吗?看看秦明的下场,便一目了然了。
“林教头,有一个差事,不知你远不远助我?”江宁开门见山,并没有吧林冲当成外人。
在他看来,林冲是个可怜人,更是个可恨的人,但能力还是很强的,特别是在训练方面。
“当下我是流寇,你是死囚,高俅的眼线遍布洛阳,若是让他知道你还活着,怕是要斩草除根,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进了内阁,更是只手遮天。”关胜也劝道。
徐宁从后院走来对江宁道:“公子,已经恢复了,安定帮的兄弟要辛苦辛苦了。”
“不用,让他们都撤了吧,要杀我,他们是拦不住的,只是其他人出门的时候,暗中保护好就行了。”江宁摆了摆手。
徐宁微微一愣,但见江宁态度坚决,也只能照办,安排赵子恒和刘老六去办。
关胜又道:“金枪手徐宁,也是朝廷的人,危难之际是公子救了他,老母送终,如今又要成亲了,公子的能力,你也是见过的,良禽择良木而息,林大哥,正是用人之际,切莫推辞了啊。”
林冲并不想为江宁做事,他与关胜不同,关胜一心想要报国,当时被迫投靠江宁也好,现在一心为江宁做事也罢,无非是看中了江宁真正与那些贪官污吏不同,前些时间与天下学子为敌,便是最好的佐证。
林冲一心都在家庭,如今妻子身亡,自己大仇也报,除了师门,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而他的师门,此刻却也成为了高俅的爪牙,干起了刺杀的勾当,与师傅提及的兴复山河简直是天壤之辈,这也让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殆尽。
退隐山林,是他最后的打算。
江宁见林冲犹豫,又道:“若是林教头要走,我也不强留,要知道你我的敌人,并非只是高俅,而是大元、突厥和当今的朝廷,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碰到一起的,到时候,希望能与林教头并肩而战。”
林冲微微一愣,这是与天下为敌……为何……
家?国?天下?
江宁现在拥有的,可是寻常人十辈子都无法取得的,为何还要这般?
关胜接口道:“世事难料,公子也只是想要在乱世搏出一线生机罢了,你不找别人,总会有人要来找你的麻烦,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朝廷腐朽如此,边疆祸乱丛生,天下儒生的态度,你也看的清清楚楚,是走是留,林大哥,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冲思量许久,竟仰天长叹:“这天下之大,竟没有我林冲立锥之地……”
江宁将一百两银子的荷包递给了林冲:“这是盘缠,应天府青山之中,找一个霍文星的人,你还做你的教头,见过之后,再言其他,若是离开,这一百两银子,也够在县城做个营生了。”
林冲接过了银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大年三十,一个人骑着马自雪地之中南行,忽然想起了数年之前,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也是一人一马,上了草料场,而这一切的悲剧,也是从草料场开始的。
应天府,青山,那是一个什么地方,林冲很好奇,无非也不过是梁山之类的团伙,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而关胜看着林冲离开的背影,确实有些担心,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他如今这般落魄,却也于心不忍。
“哎,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于中庭那家伙若是留不住林冲,那他就白活了……”江宁却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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