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最后收尾的这几步，仅仅花费了他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但是其中的精彩，却让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此时此刻的他们都想问李牧一句，他构造的那个新多项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真的是通过观察原式，就能够“易得”的吗？
他们不理解。
原本他们想到的是李牧会拿出一系列推导，最后才成功构造出这个式子，来抵消掉p中的其他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直到好一阵过去，这些听众们才如梦初醒，然后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该有的掌声，还是需要送上。
而这也代表着，波利尼亚克猜想，和孪生素数猜想一样——out！
在一片掌声之中，李牧微微鞠躬。
接下来，他就开口道：“接下来，进行5分钟的提问时间，关于证明中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可以进行提问。”
他的话语一出，全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双手举起。
关于李牧的证明，他们要么是都看懂了，然后在心中为之感叹，要么就是在某一步上遇到了问题，而无法理解——当然这种问题都源于他们本身的能力不足。
而此时的提问，一般都是对李牧证明中可能有矛盾或争议的地方进行提问。
至于单纯因为自己没有看懂而提问，他们可不好意思。
一时之间，全场听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沉寂。
直到最后，第一排中，终于有个人举起了手。
不是别人，正是邱成桐。
李牧看了过去，笑着说道：“邱教授，您请问。”
旁边有工作人员，迅速给邱成桐递上了麦克风。
邱成桐盯着李牧问道：“你最后构造出来的那个多项式，是伱直接看出来的吗？就像你刚才讲的那样，观察原式就很容易构造出这个式子。”
李牧微微点头：“是的。”
邱成桐便不由惊叹一声：“厉害啊，厉害的数学直觉。”
他摇着头感慨地坐了下去。
而这时候，全场的人也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数学直觉。
数学虽然是一个需要靠严谨推理的学科，但是其往往也存在着直觉的说法。
著名的德国数学家菲利克斯·克莱因，也就是那位曾经提出过克莱因瓶的几何学大家，就如此表示过：推进数学的，主要是那些有卓越直觉的人，而不是以严格的证明方法见长的人。
包括哈代也表示他最重视从直觉而来的创造力，因为他和著名的天才数学家拉马努金有过密切的合作，而拉马努金作为数学史上最知名的天才之一，其凭借直觉所创造的数学公式多达近4000个，而这些数学公式在后人的验证中，有不少都是正确的。
但显然能拥有这种数学直觉的，只有那种顶级的数学天才。
其他的数学学者在这种天才面前，都会对他们的直觉感到一种难以相信，以及自行惭秽。
而无疑，现在的李牧，就已经给了他们这种感觉。
那凭借直觉而构造出来的多项式，哪怕他们想破天，都无法像李牧那样“易得”出来。
一时间，全场各种哗然以及惊叹的声音，在大礼堂中响起。
这就是一名数学天才能够给人们带来的最直观感受！
与此同时，最后排的位置上。
这里有很多媒体记者，正把摄像头架着，拍摄着这场报告。
而其中，石磊也在里面。
他刚才一直没有听李牧的报告，而是在手机上回应他们浦澎新闻领导的问话，因为他的领导一直在询问他报告的情况。
他们这个民办媒体，在过去也发表过不少这种有争议有热点的新闻，其中被确认是造谣的新闻也很多。
只不过，这些也成为了他们这家媒体发展比较迅速的主要原因。
因此哪怕现在受到了来自上面较大的压力，他们也仍然想要榨干这个新闻最后的一点价值。
而这，就需要看待会儿范湃仁的报告能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了。
【梁主任，您放心就好，我已经和范湃仁强调过了，肯定没有问题，他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的教授，虽然只是个副的，但是一个报告而已，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刚把这条消息刚发了出去，他就听见了耳边传来了哗然声。
他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到那些学者们都在惊讶地谈论着什么。
他不由好奇地问向旁边的同行：“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另外一家的记者便回答道：“就是李牧把这什么波利尼亚克猜想给证明出来了嘛，然后好像他是用什么直觉直接证出来的，这些数学家们都很吃惊。”
说着这名记者就感慨起来：“玛德，你说咱怎么就没有这种数学直觉呢，不然我还在这当这b记者？月入一千八，整天笑哈哈，哪像人家，才20岁就已经到这种大场面进行报告了，还能在国际上都产生影响。”
石磊沉默了片刻，说道：“人就是这样，总有差距的。”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想到范湃仁和李牧之间的差距。
也让他越发后悔接了这个新闻。
忽然旁边那名记者又瞅了一眼石磊，说道：“唉，你不会是那个采访范湃仁的浦澎记者吧？”
石磊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还真是？我就说你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旁边那名记者就嫌恶地往旁边移了几步，同时啐了一口：“妈的，晦气。”
随后这名记者也给旁边其他同行们说了石磊的身份。
其他人顿时都瞅了一眼石磊，脸上都流露出厌恶。
并不是所有的记者都敬佩石磊这种靠有争议的新闻出名的同行。
而石磊在他们这一行中，已然变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嫌。
见到这一幕，石磊愣了片刻，心中顿时生出了怨恨。
等到今天这场报告结束，只要范湃仁能拖过去，那他就还是浦澎新闻的明星记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道：“范湃仁不见了！好像跑了！”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第一排范湃仁的位置。
他的位置本来就安排在第一排最旁边的座位上，而现在，这个座位上已然不见了人。
这下，全场的人都议论了起来，最后就演变成了阵阵的笑声，整个大礼堂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这个乐子，让他们都笑了。
只不过乐子是别人的，石磊只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他顿时就愣住了。
啥？
范湃仁跑了？
他看了过去，见到不见踪影的范湃仁，差点就没有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人怎么就跑了？
让他怎么办？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范湃仁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打不通了，一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当即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拉黑了。
“妈的！”
他恨不得把范湃仁给抓住，然后揍这家伙一顿。
这是将他置于何地啊？
范湃仁跑了，他还怎么办？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起了消息通知，是他领导发来的。
【我正在看直播，范湃仁跑了？怎么搞的？】
看到这条消息，石磊的心中顿时一凉，感情这位领导刚才一直问他那些东西的同时还在看直播？
他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只能打字：【我现在就去找他】
领导：【快去，找不到，你就等着吧！】
石磊咬了咬牙，然后赶紧离开了座位跑了出去。
但除了他以外，现场所有人对于范湃仁的离开，除了发笑之外，就没有任何关心了，甚至还觉得这个家伙算是懂点事。
毕竟跑不跑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看乐子而已，跑了的话，待会也不用看他的报告了，免得浪费无意义的四十五分钟。
而第一排的位置上，袁祥、连正行他们也在谈论着。
“这人什么时候跑的？”
他们也感到很好奇。
“不知道啊。”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刚才都在听李牧的报告，谁关心范湃仁啊。
“门口的学生没有发现吗？”
“我问问。”连正行招了一名学生志愿者过来。
一问，这才知道，刚才李牧正在构造那个多项式的时候，范湃仁就借口要去卫生间，便出去了，那些学生当然也没有拦他。
他们那个时候也都在关心李牧证明的最后一步呢。
结果这么久过去，范湃仁还没有回来，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人跑了。
“啧，跑了就跑了吧。”连正行摆摆手：“我给保卫处说一下，让他们看到这个人就把他给留住，在网上造完了谣，带来了这么大的社会影响，还想跑？”
“顺便让他交代一下，是谁在背后帮他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对，就该这么做。”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范湃仁都已经进来了，还想跑掉？
怎么可能？
邱成桐这个时候也暂时放下了对上京大学数学学院的成见，赞扬了一句：“这次你们京大还算处理的不错，看来你们还是能有正常决策的嘛。”
连正行回怼一句：“这还需要你来评价？”
见到两人又有要吵起来的征兆，袁祥就只能赶快说道：“好了，两位，李牧的报告要马上开始了，咱们就不要说了。”
两人又都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主席台上。
对于下面发生的事情，李牧只是淡然一笑，并不作评价。
实际上刚才范湃仁走了之后，他就已经发现了。
凭借脑海计算机，他能够将全场所有座位上的人都记住，而什么时候走的人，他自然也能迅速发现。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范湃仁从来都不是关键人物，也没有什么关键人物。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证明，就行了。
简简单单地说一句：“看来我的报告并不是那么吸引人啊，不过也还好，咱们场上还有这么多真正的数学学者仍然留在这里，我也感谢大家的支持。”
“当然，这么看起来的话，我的时间又多了45分钟，这下更加充足了，不用担心不够用。”
在场的人都幽默一笑。
“那么5分钟也差不多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就进入下一个主题，哈代-李特尔伍德猜想。”
李牧重新走到了小黑板的旁边。
“那么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旋即，他拿起了黑板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在证明哈代-李特尔伍德猜想之前，我们先将目光从孪生素数猜想的上面转移，来到素数定理上。”
【π=li+o（xe^(-c……】
经典的素数定理，数学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素数定理给出素数的渐进分布式，而哈代-李特尔伍德猜想则给出了孪生素数的渐进分布式。”
“素数定理已经被证明了，而显而易见的，所有的孪生素数组，也都存在于素数定理的渐进分布中。”
“那么我们所要做的就很简单的，那就是要如何将那些非孪生素数从中抠出来。”
“废话不多说，就让我们直接开始吧。”
李牧随后便首先写了几步出来。
邱成桐一看，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分歧理论？”
他略微思考了片刻，眼前就是一亮，“不错的思路。”
“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使用分歧理论。”
而另外一边的张一唐也微微颔首：“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不过想要利用起来还是有点难，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坐在第一排的不少人也都微微点头。
他们都稍微能够理解李牧的用意。
然而，也仅限于他们这些坐在第一排的人了，他们的数学能力在全场上都属于顶尖，但对于后排的大多数人来说，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分歧理论？
他们有的人大概连分歧理论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乎，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哈代-李特尔伍德猜想作为孪生素数猜想的强化版本，本来就更加难一些。
出现这种情况，丝毫不意外。
但李牧显然也不会为这些不懂的人进行专门地解释。
数学就是这样，懂的人懂的就够了，不懂的就不用强求。
时间渐渐过去。
而与此同时。
李牧这场报告的消息也并不仅仅只是在国内传播，同样也漂洋过海，带给了海外。
世界数学界再次麻木了。
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还没过多久，李牧又要在一场报告中同时证明另外两个猜想？
而且……波利尼亚克猜想已经被证明成功了？
他们在刚刚看完了李牧关于孪生素数猜想证明过程的翻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呢，然后现在他又要把另外两个版本给干下去了？
厚礼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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