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您的脸色....”
江福在想喊的时候,突然看到江源的脸色,露出一脸的悲切。
脸色红润?
是的!!
此时的江源脸色红润,那有半点有病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才让他痛苦。
回光返照!
这样的情况他见的太多了。
当年逃难的路上,明明已经快死的人了,突然坐起来,脸色红润的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交代身后事。
交代完,不过片刻人就死了。
他家老爷显然就是这种情况,要知道,昨天他家老爷还面如金纸,没有一点血色,睡了一晚上脸色变红润吗?
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眼泪顺着江福的脸颊淌了下来。
心里悲痛万分。
没有江源,根本不可能有他的今天。
没有江源,他在二十年前就饿死了......
娶媳妇?
生儿子?
更别说现在孙子都有了。
江福的媳妇,那个粗壮的妇人,同样也傻了。
江源就是天!
就是大树。
他们一家不过是大树上的藤蔓。
没有江源这棵大树,他们一家必然要死在阳光照射之下。
“老婆子,去把老大老二一家都喊来!”
江福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对着身边的老婆子吩咐道。
江源没有后人,这后事还得是他们一家来安排。
老大老二虽说不是奴仆的身份,但在很多人看来,江福一家就是江家的家奴。
哪怕没有身契也是一样。
家生子。
没有身契也是一辈子的家奴。
何况,俩人一个是江福的副手,一个是药园的管事。
要知道,这两个位置可是把持了江家所有的财源。
不是奴仆,会给这么重要的位置吗?
“呜呜....好,我这就去喊!”粗壮的妇人闻言,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她并不知道,江源一死,等待着他们一家的也是死路一条。
没人给他们留活路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江源长命百岁。
生儿子,生孙子......
不求多有出息,只求保住江家的根基家业就行。
这就是古人注重血脉传承的原因。
血脉才是传承的根本。
一旦江源有血脉留下,就没有人敢肆无忌惮的对付江家。
然后他们一家就可以一直依附在江家的这棵大树下生长。
只是,这些年江源一直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
说吗?
这事要是他敢插手。
最终的结果只有被赶出江家。
主人家的事,什么时候也不是奴才插手的理由。
当然,也许有人会觉得被赶出去也是一种选择。
但没有江家的庇护,他们一家最终的结果同样是被周围的帮派吃干抹净,然后挫骨扬灰。
在这样的时代!
人命真的不如草芥。
很快!
粗壮的夫人就带着两家五口人进来。
因为江源的病情。
江福的两个儿子都被他喊了回来。
哪怕是死,也得给江源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
显然老妇人来后院前就对两家人交代过,因此,他们跟着老妇人进来后,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
但是,江福两個儿子脸上的悲切怎么也掩饰不住。
尤其江福的大儿子赵大,看了看自己媳妇手中抱着的几个月大小的儿子,悲切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在想昨晚岳父跟他说过的话。
女人们不懂,他们能不知道江源死后他们一家的结果吗?
注定的死路一条。
没人会给他们留活路。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静!
非常的安静。
整个院子里,唯有老妇人不时的抽噎声。
江福对着两个儿子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站在他们身边。
“订了棺材吗?”
江福对着年长些的青年,他的大儿子问道。
江源病重,在始终没有起色后。
江福一家其实就开始准备。
真要到时候仓促准备,难免有所不足。
他们老爷,一生行善,后事必须风光。
“订了,一副金丝楠木的,七副松木的!”江福的大儿子赵大装作悲切的样子点了点头。
前几天父亲给老爷定棺材的时候,就吩咐了,一副江源的......另外七副则是他们一家的。
等人杀?
怎么可能给他们那个机会。
怎么也是死,不如等老爷的后事办完,他们一家一起陪着死。
等到了那边老爷也有人伺候。
“爹!没别的办法了吗?”
“小翠刚刚怀上!”
这时,年轻一点的男子有些不甘心的只用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个年轻一点的正是江福的二儿子赵二,十七岁,已经是药田的管事。
今年初更是娶了媳妇。
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尤其是媳妇刚刚检查出来有身孕....现在一起去死,怎么可能甘心呢?
“没有活路的.....”
“没有活路的.....”
“那些家族帮派怎么可能给我们一家活路!”
江福闻听到二儿媳怀孕,顿时一惊,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喃喃自语起来。
两个年轻人闻言,脸色有些期盼的神色瞬间落寞。
是啊!
他们何尝不知道呢?
没有活路。
也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但又不甘心。
“爹,你说让老爷认丰儿当干孙子怎么样?”
这时,年长些的赵大向前两步,小声的询问道。
赵大说是年长,其实也不过十八岁。
只不过常年在外,显得苍老一些。
“混账!”
“你想干什么?”
江福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
大儿子在江家并没有具体事物。
主要是江福年岁大了,打理江府有些吃力,所以便把儿子留在身边做个副手。
这个儿子平日里也非常老实。
但没有想到,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吗?
这是要干什么?
侵吞主家的基业吗?
“父亲!丰儿还小,他的人生刚刚起步,您忍心他就这么死吗?他一死咱们赵家就彻底绝后了......这是唯一保全咱们一家的办法了.....”
赵大不管父亲的脸色,既然说了,就再也不管不顾,咬牙硬挺着父亲带给他的压力,把心里的话全部倒了出来。
“不对!”
“你这孩子,虽然不好,但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是你老丈人教你的?”
看着儿子,江福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说话虽然是询问。
但从神色看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对于江福的话,赵大讪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看着儿子变相的承认,江福咬着后槽牙恨声道:“我就说这些小生意人,没有一个好人,除了钱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母亲偏偏不信!好啊!!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江家来了.....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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