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万历朝特色王化道路

  朕真的不务正业正文卷第四百一十四章万历朝特色王化道路开平卫大捷,速把亥之死、敌人的一触即溃,都代表着北虏的抵抗意识已经完全崩解,这就是战争的根本目的,彻底消灭对方的抵抗意志,服从于己方意志,任由大明施为。

  土蛮汗,孛儿只斤·图们的统治岌岌可危,他的黄金血脉,已经压不住蠢蠢欲动的人心了。

  开平卫、应昌、全宁卫、大宁卫等地方,原先都隶属于北平行都司,北平行都司都司治所,就在大宁卫。

  北平行都司,从永乐年间宁王府内迁起,北平行都司诸卫逐渐内迁,最终完全弃置。

  这是兴文匽武的大势所趋,自朱棣亲征并且在亲征的路上龙驭上宾之后,兴文匽武大势已成,早在永乐十九年迁都之后,大明内部对于不断北伐造成的困苦,已经有了极大的反对意见。

  户部尚书夏原吉、兵部尚书方宾、工部尚书吴中等人,在永乐十九年,以边储空虚、内外俱疲、圣体欠安为由,反对明成祖继续北征。

  夏原吉自永乐元年任户部尚书,这户部尚书一坐就是十九年的时间,历经郑和下西洋、明成祖北伐、北衙建都鼎建、永乐大典,夏原吉这个户部尚书,一直在忙前忙后的支持着成祖皇帝的雄途霸业,而夏原吉坚决反对第五次北伐除了数次北伐内外交困之外,还有明成祖自己的身体。

  戎马一生的成祖皇帝在晚年身体多恙,旧伤反复复发。

  兴文匽武的风力在明成祖走后,彻底成为了大势,在精算的风力之下,大明不断弃地,最后京城成为了矛盾冲突爆发的第一线。

  而现在,大明失去的,朱翊钧正在一点点的拿回来,而拿回来只是开始,如何稳定统治才是大明必须面临的问题,朱翊钧思索了许久许久,才找到了那个关键,一个字,利。

  大明次辅王崇古在送走了自己儿子王谦,王谦就像是一个躲在豺狼虎豹身后的幼兽,到了他开始四处狩猎之时,少了王谦弄出来的鸡飞狗跳,王家府上变得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加上几分老人迟暮,多少显得萧索。

  王崇古推了一下老花镜,看着面前的账目又叹了口气,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他代表晋商给陛下送了一千万银、数万顷的草场、积极认筹船舶票证,这几次割肉下来,身上的肉,反而越割越多,万历八年仅仅是上半年,他家里就有了三十二万两的进项,下半年还有开海投资、船舶票证分红、毛呢官厂分红,今年预计收益,将超过一百万银。

  在万历元年王崇古回到宣府堵长城鼎建窟窿时,王崇古倾家荡产,才凑出了200多万银,堵上了窟窿,现在一年收入就是过去二十年积累的一半。

  这种财富增长的速度,让王崇古十分的忧虑。

  王崇古不怕王谦出门在外会变成贪官,前四川巡抚罗瑶,三年三十四万银,王谦真的看不上那点钱。

  在自家资产逐渐庞大的今天,王崇古忽然觉得,银子这东西,不过是浮财,而最重要的是资产,资产会源源不断的产生生产剩余,而这些生产剩余可以变现。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只是,这顿顿饱,实在是太饱了,会撑死的。

  王崇古忧心忡忡,形势一片大好的水面之下,暗藏着危机,在完全研读了张居正的《阶级论》之后,王崇古完全清楚明白了为何张居正当初致仕也要带着他一起走了。

  更让王崇古惊惧的是,相比较松江孙氏,王崇古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他是次辅,张居正不走,他走不掉,他是官选官的统治层,看看他的身份,次辅、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刑部尚书、晋党党魁,孙氏可以将希望诉诸于应许之地的元绪群岛,而王崇古的身份,注定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提高皇帝的斩杀线。

  或者说,不断的让大明当下大明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所能容纳的上限,进而让陛下、朝廷允许王家这個庞然大物的存在。

  现在王家一年收入高达百万银,大明皇帝的金花银,一年才不过一百二十万银。

  “陛下说得对啊,遮奢户整天盯着穷民苦力那点小钱,真的是鼠目寸光。”王崇古靠在椅背上,思考着他们王家该何去何从,家族和人一样,第一需求永远是生存。

  “老爷,内阁送来了捷音,开平卫被王如龙王将军一举拿下了。”大管家走到了王崇古的身边,禀报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王崇古目光一凝,立刻拿起了内阁送来的捷报,打开看了好久,王如龙所辖军卫,属于边军之一,边军没有进攻能力,是戚继光当初的断言,即便是全饷之后,大明对边军的要求,也只是能守住城池,击退来犯之敌。

  开平卫的大胜,是边军进攻能力的体现,这是出乎朝廷预料的捷报,炒花万户速把亥被射杀、速把亥家眷、俘虏等被送回了京师,显然不是无中生有的大捷。

  王崇古猛地站了起来,快速的说道:“快快快,去离宫!”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是他心心念念的疑虑,他找到了他们王家的出路,他需要陛下的支持。

  张居正、王崇古、谭纶都在同一时间来到了离宫之内,显然是有要事商议,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天大的事儿开闭门会,显然这次的大捷,让首辅、次辅、兵部尚书格外的重视。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带着二人俯首见礼。

  “免礼。”

  张居正是来确认这次军功赏赐的,大明现行事功赏,开平卫捷音,按照事功赏为三等功,但因为边军克敌,张居正请命额外加恩为二等功赏,张居正是唯一一个接受军将冰敬碳敬的辅臣,也是唯一一个振武的首辅,他从万历元年就开始主张振武,现在张居正的请命,符合他一贯的政治主张。

  谭纶是来确定王如龙本人军功赏赐,按照功赏制,兵部请命册封王如龙应昌伯,以奖赏其悍勇。

  王如龙在南平倭,在北拒虏,军功而言,已经完全足够了。

  张居正和谭纶奏禀之后,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大明皇帝在犒赏军功之事上,从不吝啬。

  “陛下,臣听闻那辛迪入了宫?据说此人为泰西景教圣女,陛下,昔日武帝有攘四夷广土斥境之功,然晚年巫蛊之祸,贻害无穷,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张居正作为大明首辅,作为帝师,终于忍不住说起了泰西圣女入宫之事。

  少年心性,喜欢猎奇无碍,大明现在也有许多的万国美人,陛下选一个便是,张居正不是那种冥顽不灵之人,番夷不得入宫之类的事儿,他并不反对,之前三娘子那事儿,反对的也是万士和与海瑞,张居正保持了沉默。

  但是这个辛迪的身份,让张居正极为反感。

  圣女?分明就是异端。

  “送浣洗局做浣衣婢了。”朱翊钧收辛迪入宫,可没说让她到离宫来,没给她送尼姑庵,那是朱翊钧开恩了。

  收辛迪入宫主要是态度,你的礼物朕收了,但你的礼物朕很不满意,让辛迪入宫,是告诉费利佩,安东尼奥的问题,不是不可以谈,但你这点东西,不够看。

  “浣衣婢吗?”张居正笑了笑,俯首说道:“陛下英明。”

  不是朱翊钧嫌弃番夷,实在是泰西的红毛、金毛番,体味儿有点冲。

  “王次辅,俘虏还未进京,此番觐见,所为何事?”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赶忙说道:“陛下,臣有个想法,就过来了,主要是为了立功。”

  “立功?”

  “立功。”王崇古非常肯定的说道,提高陛下的斩杀线,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堆叠圣眷,而王崇古接下来要讲的事儿,就是双管齐下,既叠圣眷,又增加大明上限,一举两得。

  朱翊钧点头说道:“说说看。”

  “陛下啊,臣以为这羊毛生意,大有可为啊!”王崇古开门见山,说起了重点。

  大明为何放弃了开平卫、应昌、全宁卫、大宁卫?理由是粮饷供应庞大,开平卫路途遥远送军粮过去,对朝廷而言是个极大的负担,道路荒远,沿途马匪众多,而且城垣不坚,城池都是土坯,筑城消耗极多,就像是热河军塞,本来廷议大家想的是建个大城,最后只能弄个军堡。

  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养不起。

  王崇古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之后,主要思路还是按照他的安置流氓疏进行,剿匪练兵、修路修桥、营造城池、安置流民、放马牧羊等等,这些事,已经在大宁卫和全宁卫做过一次了。

  不同的是,大宁卫、全宁卫的利益主要是桃吐山,大鲜卑山东麓主要是养马、种地,而不是放羊。

  简而言之,便是万历朝特色王化道路。

  张居正也是眼前一亮,大明已经有了数家民坊毛呢厂,原料的价格因为竞争的缘故有所上涨,塞外养羊成为了一个办法,开平卫、应昌之间,数万顷的草场,可以作为羊毛基地。

  大明国初,洪武、永乐年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因为人口,彼时元末乱世刚刚结束,人口的恢复需要时间,又出了靖难,那时候,大明腹地仍有草场,可以放马牧羊,现在大明的主要矛盾已经变成了人地矛盾,人多地少。

  “塞外也不是蛮荒之地,有利可图。”王崇古颇为确信的说道,晋商们往塞外倒腾货物,可不是做慈善,塞外有利可图是王崇古基于事实而言。

  朱翊钧和王崇古沟通了其中的细节,而后便将此事交给了王崇古去做。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开平卫在王崇古的运作下,如果能从卫升级到府,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陛下,今年毛呢官厂的分红,那一成能不能变成固定的一万两分成?”王崇古旧事重提,若是陛下今天还不答应,他王崇古就只能致仕了。

  毛呢官厂今年预计超过了三十万两的分红,王崇古实在是把握不住。

  “行吧,但是得说好了,这毛呢官厂事涉北方边安,还得尽心尽力才是。”朱翊钧选择了恩准,当初一把羊毛、一把羊毛剪、一个发酵尿液清洗羊毛开始的毛呢官厂,终于完全隶属于朝廷了。

  “臣必然尽心竭力。”王崇古松了口气,做了保证。没有分红他也会好好干的。

  在离宫开闭门会的时候,西班牙特使黎牙实,见到了辛迪·西莉亚。

  “全能而仁慈的天主在上,求你聆听童贞殉道者辛迪·西莉亚的祷告,垂允我的乞求,宽容我的罪孽,我将在您无所不在的光辉照耀之下,仍然保持心灵的纯洁,度圣善到这片无信的土地上。”辛迪在见黎牙实之前,对着圣十字架祷告着。

  黎牙实完全没有一个信徒的模样,他这个肮脏的灵魂,死后只有下地狱的份,甚至是,到阎王殿。

  黎牙实听明白了辛迪的意思,她居然想传教!度圣善道无信的土地上,你多大的脸,敢没有大明皇帝的允许,在大明传教。

  “圣女,今天的祷告,是你最后一次祷告了。”黎牙实看着辛迪,满是怜悯的说道:“一入宫门似海深,你以礼物的身份入了宫,这种祷告就不要做了,被宫里人看见,一个巫蛊之罪,就是死罪难逃。”

  黎牙实不得不告诉这个圣女,她对主越是虔诚,大明皇宫就越是排斥,祷告、礼器是绝不允许出现在皇宫里的东西,未经大明朝廷认证过的都是淫祀,是镇厌巫术范围,和用针扎小稻草人行为一样。

  “这…”辛迪大惊失色,她觉得自己已经殉道了,她祈祷的时候,只好退而求其次,保持心灵上的纯洁,结果现在连祈祷和礼拜都不能做了吗?

  “宫廷宫规森严,而且根据礼部鸿胪寺卿的告知,你恐怕入宫也不是侍寝,而是浣衣婢,这很残忍,但伱首先要能活下来。”黎牙实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辛迪。

  入了宫自然有人教她规矩,宫里的老嬷嬷,不仅仅擅长产后恢复,更擅长规矩。

  黎牙实担心的是,辛迪活不下来。

  “我能回泰西吗?我感受到了这片无信者之地对我的排斥。”辛迪花容失色,她想过此行的困难,但万万没料到会如此艰难。

  果然无信之地,比地狱还可怕。

  “回不去了,大明皇帝的圣旨,在这片土地上,不亚于神谕,尤其是在京堂。”黎牙实摇头,皇帝已经下了中旨,那就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辛迪回不去了,而且需要在宫里挣扎求生,是地狱难度的求生,大明皇帝住离宫,不住皇宫,辛迪想要凭借姿色一步登天,再无可能了。

  “这里不是无信者之地,大明人崇圣的同时,也会信自己。”黎牙实将一本游记放在了桌上,这是他用拉丁文写的游记,辛迪能不能看明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以想象辛迪在宫里的生活,因为语言不通,她完全听不懂那些个宫婢在说些什么,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会变成自力更生,需要付出劳动才能获得生活所需,她生活的主旋律,是拎着棒槌洗衣服,而不是诵经,她的主帮不了她做任何一件事,漂亮的长相不再是恩赐,而是一种被人嫉妒的罪恶。

  苦难将会伴随辛迪的余生。

  但两个世界性强国的利益冲突,辛迪这个具体的个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抗拒呢?只能随波逐流,或许只是费利佩的动心起念,就挑选了一个圣女试探东方皇帝的决心。

  黎牙实帮不了辛迪,今天也是最后一面,最后一次叮嘱。

  “你只有一条生路,将你信仰的对象,变成陛下。”黎牙实站起身来,言尽如此,日后的路,只有她自己能走下去了。

  “变成陛下?”辛迪喃喃自语,她已经明确知道了泰西和大明不同,她需要依靠自己活下去,而后面色逐渐坚毅了起来。

  辛迪入宫了,老嬷嬷带着她,走了一遍入宫必备的流程,验身,大明皇宫的验身极为严苛,除了检查贞洁之外,还要检查有没有恶臭,这是必然的,味道太重的女子,连浣洗局都进不了,只能去净房倒夜香,更直白的讲,就是倒五谷轮回之物。

  辛迪很幸运的通过了验身,朱翊钧在这件事上,有刻板印象,泰西九成人以上都有体味,需要用香水遮掩,但辛迪并没有,她是精心挑选到大明来的礼物,如果有异味,那不是礼物,是冒犯。

  黎牙实的游记里,记录了一些大明皇帝的糗事,除了吝啬之外,还记录了大明皇帝弄出了极为奢侈的香水,却在大明卖的极差。

  忐忑不安的辛迪,走过了验身的流程之后,就已经明白了宫规森严的可怕,她被几个靠山妇洗刷了几遍,直到被搓到反光,才被带到了离宫面圣。

  辛迪是皇帝下旨入宫的女子,在检验之后,自然要面圣,请陛下圣裁去处。

  辛迪已经做好了从内到外,心灵和身体都变成陛下的模样,但是她没能见到皇帝,就被分配到了浣衣局,很不幸,皇帝的仁慈和怜悯,还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朱翊钧很忙,他在忙着开平卫之事,开平卫的俘虏未曾抵达京师,而一封拓本送到了御案之前,拓本是开平卫的石刻,乃是永乐四年二月,成祖皇帝重设开平卫,送往开平卫的石刻。

  上面是四句诗词,乃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所作,刻字也是朱元璋亲笔所书。

  朕有千行生铁汁,平生不为儿女泣。忽闻昨日常公薨,泪洒乾坤草木湿。

  在七绝诗句之外,另有一行小字:【恨不能再报效君前】。

  常遇春攻破元上都,将元上都改为了开平府,仅仅一个月后,撒手人寰,大明不得撤退,恨不能再报效君前,是常遇春的遗言,而这四句诗,是朱元璋的回应。

  开平卫,大明国初的荣光,跨过了两百年的历史长河,跃然纸上。

  “传令王如龙,此碑立于府堂衙门设亭,另建大碑立于城中。”朱翊钧决定让石碑仍然留在开平卫。

  万历八年七月,保利诺和黎牙实一起觐见了大明皇帝。

  黎牙实没有谈及辛迪的归处,提都没提,那不是他能关心的事儿,他拿着费利佩二世的国书,说了一堆场面话,黎牙实并不担心大明和西班牙交恶之后,他将何去何从,他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费利佩罢免了他的特使职位,他也是大明鸿胪寺的通事之一,负责翻译泰西著作。

  “陛下,国王从未来到过大明,必然会有冒犯之处,不过也好,矛盾相继成理,若矛盾未曾激化,何来相处的默契。”黎牙实对彼此冲突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他就是一个无情的传话筒。

  国与国、人与人,都有个磨合期,要彼此摸清楚底线和脾气,大明这头皇威不可欺,黎牙实那边,日不落帝国的掌舵人,谁都不服人,碰一碰,打够了,就服气了。

  “保利诺,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朱翊钧看向了旁边的壮汉,保利诺虎背熊腰,身高接近七尺,一身被烈日晒成了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极为豪爽。

  大帆船贸易进入了第八个年头,保利诺一共入京三次,朱翊钧很喜欢保利诺的航海札记。

  上面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故事,比如他们在麦哲伦海峡遇到的大脚族,在巴西海岸上数不尽的红木林,这种红木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红色染料,昂贵的丝织品才能用得起的染料。

  每年,大帆船能够携带五万两千株红木抵达大明,这个数量累年增加,而葡萄牙、西班牙的殖民者们,在疯狂的争抢红木,盗采、走私、火并、放火,无所不用其极。

  “尊敬的陛下,安东尼奥殿下,在徐顾问的帮助下已经成为了葡王,按照当初的殿下的承诺,这是归还马六甲海峡的国书。”保利诺首先呈上了一份公文,这是安东尼奥以国王的身份,拟定的正式国书。

  归还,代表着安东尼奥作为国王,承认了大明对马六甲海峡的法理。

  冯保将国书拿到了手里,而后交还了另外一份国书,保利诺打开了国书,详细的对比了一下之后,拉丁文和中文双语的国书,确定了马六甲海峡法理上的归属。

  “至高无上的陛下,原谅殿下的无能,本土的战争阴影,让殿下对殖民地的归属,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只能陛下亲自去取了。”保利诺略显无奈,葡王对殖民地总督的控制力,几乎为零。

  泰西最先开海,探索海洋和大陆的是葡萄牙,最先设立海事大学的也是葡萄牙,航海技术最先进的也是葡萄牙,但第一次环球航行是西班牙,第一个日不落帝国也是西班牙,葡萄牙对各地总督区的控制力极为孱弱,也导致葡萄牙内部对开海还是禁海的犹豫不决。

  “安东尼奥的处境似乎非常不妙,朕可以体谅他,这次仍然需要借钱吗?”朱翊钧点头,马六甲海峡,有没有这份国书,大明都是要夺回来的,有了这份国书,更加师出有名、光明正大而已。

  “的确是这样的,需要二百五十万银的战争借款。”保利诺倒是没有犹豫,需要更多的五桅过洋船组建自由舰队,必须要让费利佩二世觉得不值得,这是从头到尾的计划。

  朱翊钧示意冯保将另外一份契书拿了过来,开口说道:“签字吧,你将得到十艘五桅过洋船回航。”

  “感谢慷慨而仁慈的陛下。”保利诺检查了契书之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希望安东尼奥能够站稳脚跟,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战争,战争借款庞大的利息,连朕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但是朕作为大明皇帝,如此庞大的数字,需要对臣民们有合适的交待,即便是内帑的钱,但这些钱同样取之于民。”朱翊钧嘴上说的漂亮,但他恨不得葡萄牙王位之战,狠狠的打,打他个十年八载!

  战争财、战争借款的利息、展期的长期获利,都让人怦然心动!

  费利佩今年只购买了五艘,主要是船队还了去年的借款,没有足够的银子支付船只费用了,这个长期订单,需要西班牙方面付清尾款后,才能交付。

  费利佩拆了一艘五桅过洋船,希望可以仿造,拆了之后就没装起来,即便是没有装起来,但是船舶设计仍有参考意义,西班牙设计了一种全新的三桅盖伦船,虽然工艺上,完全达不到大明的标准,但在泰西可谓是遥遥领先,试制的三艘新型盖伦船,打的英格兰海盗,哭爹喊娘。

  在黎牙实、保利诺离开之后,朱翊钧见到了第三位使臣,来自英格兰女王的使者,名叫乔治·韦茅斯,是个黄毛番,来自克罗斯家族是一个造船家族。

  书信一共有四份,英语、拉丁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俗语,朱翊钧打开了英语的原件,看了半天,选择了放弃,他只能看懂大概,古英语和后世的英语还是有极大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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