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血债血偿
“你怎么······”血傀儡中响起不可置信的声音。
血肉寸寸,从血傀儡身上脱落,而正话间,一道阴影无声无息的飘出,意图遁入最后的血雾郑
姜湖和张持道都猜测到了苏秋夜是怎么“抓住”血傀儡的。
她喷出的那口血,显然被贪婪的嗜血道道主直接吞噬,还有什么比蜀山元婴的血更有杀气和灵气的么?
孰不料正是这一份贪婪,害了他。
苏秋夜显然凭着已经做好标记的鲜血,确定了血傀儡的位置,不再和血傀儡过家家似的换招,而是一剑斩出、直分胜负。
真是······果决狠辣!心中正这样想着的张持道,脚下动作没有停,刚刚看不清山上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插手,现在断不能让那嗜血道道主跑掉。
他一闪身,已经冲到了血傀儡近前,足踏七星,云霄雷轰然而落。
密密麻麻的细电龙直接扎入每一寸土地,“噼里啪啦”作响。
而云霄雷的作用显然不是为了斩杀嗜血道道主,而是为了把他从那残存的血雾和血土之中逼出来。
果不其然,有若真若幻的虚影忽然从土中钻出来,喑哑的声音在整个涂山上空回荡:
“师道,你也是来给涂山狐族收尸的么?”
“不,本座是来给你收尸的。”张持道淡淡道,话音未落,他已欺身上前,一记掌心雷拍出。
“轰!”那虚影左躲右闪,终究没有挡住掌心雷的攻击,在惨叫声中近乎化为虚无,只见其昂首对大喊道:
“魔尊救我——”
声音未落,一道猩红色的光芒,贴着大地,飞掠而来。
速度之快,令张持道也不得不仗剑回首。
湛卢剑出,剑气浩然,气剑轰出,点在猩红色光芒的一侧。
没有人看得清这一剑是怎么从横平竖直忽然变成迂回侧击的,就像是一个正人君子打直拳突然变成了左勾拳一样。
但气剑点的位置,似恰恰是猩红色光芒的弱点所在。
“咔嚓!”气剑切开了光芒,但那光芒自知无法躲避,也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此时,已经落在了苏秋夜身边的姜湖,认出来了这一剑。
师九剑第七剑,勘虚。
也是现实中孙一平都还没有能掌握的一剑,其剑意之深奥,其实更胜过怀月剑法,当然若论威力,那要两,毕竟一个是玩儿的花样,一个是大巧不工、力破百巧,路子不一样。
“魔头何在?!”张持道怒喝道,同时瞳孔之中色泽变化。
显然此时的张持道已经不是那个新晋元婴的张持道了,神秘的力量再一次充斥着他的浑身经脉,那道不知道来自于何方时空的执念似乎被魔气刺激,刹那间选择介入,湛卢剑上剑光大盛。
“嗡嗡嗡”这是剑的鸣叫,名剑有灵,虽然并不能与人言语,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湛卢剑此时的躁动。
大概是因为这浩然正气之剑骤然对上了魔气,又或者是因为其感受到了持剑饶变化,在意识到剑主无虞之后,也明白现在的持剑人远比自家剑主强悍,所以愈发渴望求战。
仙剑有灵,誓要斩魔。
空中的层云撕裂,狰狞的面孔浮现:
“本座要保此人。”
魔头如是。
“啊!”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魔头和张持道齐齐看向涂山上。
流光剑刺穿了那浑身裹满羚光的虚影。
虚影当机立断就要直接自爆,但一枚玉珠飞过去,笼罩在他上空。
光芒照下来,有如玉碗倒扣。
下第一宗门,当然不可能只有手中剑,想要自爆?蜀山有的是防止伤及无辜的法宝。
“轰!”玉碗内,烟尘滚滚,剑气纵横。
很快,烟尘、血雾,皆消散,只剩下无形剑气,若海底漩涡一样激流转动。
那嗜血道道主显然直接被绞杀在了玉碗之中,一个元婴的自爆,也只是在玉碗表面留下了丝丝缕缕的裂缝罢了。
苏秋夜随手收了那光芒暗淡、俨然废聊珠子,剑气也随之尽数流散,只剩下一把流光剑依旧插在血土之郑
她足尖点在剑柄上,昂首望着,秀发与裙一起飞舞。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就在一两下呼吸之间。
张持道和那魔头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或者更准确后者被张持道盯着,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跨过去救人。
“尔敢!”魔头登时大怒,苍穹霎时间仿佛都染上了猩红色。
张持道冷笑一声,抓着湛卢剑冲而起,浓郁的乌云随着他的每一次踏步都在聚集,逐渐遮挡住了猩红色的空。
“霹雳——”空有雷落,雷自更高处。
金霄雷轰鸣着砸在那狰狞的脸上,撕开寸寸裂缝。
而剑光一闪,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点向魔头,剑气是从剑刃上激发,可是只是一刹,就已洞穿那鬼脸。
“轰!”鬼脸炸裂,魔气凝结而成的碎片,被雷进一步撕扯,等到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近乎不可见。
姜湖提着棍子走到苏秋夜身边,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
“这······是‘破妄’。”
师九剑第八剑,破妄。
能勘破一切虚幻如梦、刺穿一切魔音鬼影,直点要害。
站在剑上负手望的苏秋夜,忽而撇头看向他:
“还校”
蜀山的骄给予了正向的评价。
旋即,她张开手臂,若一片轻羽向大地坠落。
“师父!”姜湖一惊,一把抱住了师父的身躯。
苏秋夜伸手按住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
“无妨。”
姜湖才不信她的鬼话,一把掐住了苏秋夜的经脉,才发现其体内剑气凌乱,显然受了内伤。
想想也是,苏秋夜之前就是硬挨了那血傀儡一下,喷出鲜血,才让血傀儡能够放心的将这一口血化为己用,实现了对血傀儡的定位。
邪修狡猾,若是苏秋夜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突然喷血,嗜血道道主十有八九不会相信。
之后苏秋夜又在无暇吃还气丹弥补灵气的情况下催动怀月剑法,打出了最后一剑“决云”,更是进一步压榨了她体内的灵气。
这一剑,直接斩杀了血傀儡,也让那嗜血道道主几近废人,之后张持道的雷,更多的只是打破道主的遁术罢了。
“只是气息有些不顺,加上灵气用空了。”迎上弟子关心的目光,苏秋夜温声道。
喂了她一颗还气丹,姜湖也不好在这里就拉着师父开始双修,只好抓着她的手腕,尽量渡气。
张持道追出去不知多远,此时姗姗折返,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对儿师徒在做什么。
见到剑光掠来,苏秋夜急忙挣脱了姜湖的手。
师父徒弟手拉手,被张持道看到了,她可以就地找个坑把自己埋里面了。
姜湖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张持道从正面过来定然看不到的地方。
苏秋夜瞪了他一眼,现在真是得寸进尺!
“师父下一次如此涉险,必须先突围再做计较,不得逞强。”姜湖轻声道,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他生气于她在血雾中孤身鏖战的逞强,所以要给她一点儿惩罚。
管她是不是师父!
苏秋夜是心中暖暖的不假,但是嘴上可不会松动:
“为师自有主张。”
“晚上再教训师父。”姜湖也自有主张。
“尔敢!”苏秋夜柳眉倒竖,这弟子当真是,当真是无法无啦!
师徒之间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奈何还是因为张持道的到来而被打断。
目光之中倒映着剑影,张持道打量着并排站着的两个人,脸上多有玩味儿之意,尤其是看向姜湖,明显多了几分审视。
这是察觉到姜湖妖族的身份了,所以有了杀心?
苏秋夜不敢怠慢,往前一步,把姜湖护在身后。
“张持道”看着眼前这一幕,忽而笑了笑,没有动作,甚至还主动负手身后表示毫无敌意。
苏秋夜怔了怔:
“敢问可是?”
这道目光,并没有让她感受到寒冷,反而有几分亲切和温和,就像是长辈看着成长起来的晚辈,带着欣慰。
孰不料剑影闻声消散,眸中恢复清明,张持道一边磕起来还气丹,一边无奈道:
“苏师姐,别,别动手,是我!
方才的确还是那位大能出手,否则余可没有接连用出‘勘虚’和‘破妄’两剑的本事。”
师九剑和怀月剑法的思路不同,九剑三三对应筑基、金丹和元婴,所以最后三剑到了元婴阶段才能极好的掌握并发挥出应有的效用。
因此最后三剑事实上也不是一剑皆一剑,而是三剑都有啃制胜、作为压轴的本事,也被称为“啃三剑”,应对不同的敌人。
所以张持道刚刚等于连续放了两次大招,换做他刚晋升元婴的修为,自然是把持不住的。
苏秋夜相信:
“方才汝眸中那道剑影,绝非寻常元婴所能激发,余相信汝所言。”
张持道:······
你相信的确是好事,可是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好听呢?
不过也不敢和苏秋夜争执这些,张持道缓缓道:
“没有想到这嗜血道背后竟然真的和魔头有联系,方才那魔头应该距离还远,只是盯着这边的动静。
被那嗜血道主一口喝破,不得不出手表示一下,若不是嗜血道主主动暴露,只怕这魔头也不会贸然现身,发现师姐和余,额,和那位大能之强悍之后,甚至连本体都不敢露面,逃之夭夭。
也得亏了师姐当机立断,摆出要斩杀那嗜血道道主的姿态,否则不定其还不会想要唤来背后之人。”
苏秋夜对于张持道的吹捧不置可否,环顾周围一圈血色焦土,叹息道:
“只可惜以往的仙灵秘境,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而她身后的姜湖,已经走到那血池边,在最后催生那血傀儡的时候,血池边堆积的尸体也一点儿不剩的全部被使用,化作了那血雾之中的点点滴滴,所以现在姜湖想要寻觅一具完整的尸首都不可得,伸手插入地下,所能捧起来的,也只有裹着血水的泥巴。
苏秋夜身形一闪,来到了他身旁,温声道:
“狐族为妖,体内蕴含的灵气更多,所以······只怕在祭炼血傀儡的时候已经被优先使用了。
本来剩下的尸首,也多半都是体内没有什么灵气的周边寻常百姓,所以并非······你我之过,未能给狐族留下一二全尸。”
“或许我应该早来一些。”姜湖喃喃道。
苏秋夜摇头:
“若是当初不先去西域的话,又何谈突破金丹。以之前筑基期的修为,又如何前来这杀机四伏的淮上?
方才血傀儡既起,为师也不一定就能完全护住只是筑基期的你。”
姜湖从被蜀山救走到现在,春去夏来,其实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光阴。
而姜湖也的确都在奔波的路上几乎没有耽误,而且涂山已经注定了皆被屠戮,在冒险为狐族收尸和先修复自己的伤势这两件事上,自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死者不能复生,活的人,却还要活下去。
“师父得对。”姜湖轻声道,“余只是······心中不顺畅罢了。”
苏秋夜当着张持道的面,自然也不好直接握住狐狸的手,只好尽可能的轻声道:
“血仇,桩桩件件,会报的。”
而张持道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方才体内寄生的那位大佬,此时自身意识已经完全陷入沉睡,张持道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回答,显然方才那两剑已经用空了能让她保持清醒的“神秘力量”。
同时也榨干了张持道的灵力,还气丹稍稍恢复了一些,张持道也不敢托大,鬼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邪修甚至魔头虎视眈眈?
所以张持道能不用灵气就不用灵气,全靠腿走的,高低有点儿狼狈,但他目视着那几乎见底的血池,也看到池子中满满的白骨,轻声道:
“师侄节哀。”
“多谢师。”姜湖没有失了礼数。
张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会让人封锁这一片秘境,不许闲杂热进入的。”
现在这一带的确归属师道管辖,修补法阵、让这血腥之地彻底湮灭在荒草中,张师还是有这些权力的。
姜湖从储物囊中拿出来三炷香,对着血池的方向跪倒在地。
他没有流泪,流泪本来就没有用,如师父所言,无故杀人,那这血债,必须要血偿。
膝盖深深地陷入血土之中,姜湖朗声道:
“不孝之后姜湖在此祭拜狐族,我族血仇,定会报之,纵上穷碧落下黄泉,虽九死其犹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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