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朱康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王。
有关那张遗诏虽然他并不怀疑,毕竟那个人有那样的实力,根本没有必要伪造。
但不怀疑是一回事,难以置信又是另一回事,毕竟那可是朱家的江山,就这么送人了,多少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然而此刻,看父王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父皇被软禁,陛下怎么会……
宁王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道:“用不着意外,对陛下来说父王就是个残废,根本没有威胁,他来见父王也只是把父皇当成一名普通皇室成员罢了。”
朱康忍不住问道:“那陛下真的甘愿把皇位传给林清风?”
宁王笑笑道:“犹豫自然是有了,他来见父王正是因为此,因为拿不定主意,他问父王,若是把皇位给了外人,列祖列宗会不会怪他。”
朱康眸光闪烁,试探地问了一句:“父王,你该不会说了什么吧?”
老朱家的江山,就这么拱手送人。
说实在的,朱康虽然不怀疑大才子的实力,但依旧很不甘。
宁王摇头笑了笑,道:“父王什么也没说,只说,江山是你的,你是离朝的陛下,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倒是你母妃说了一句,可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母妃?
朱康一怔,忙问道:“母妃说了什么?”
宁王道:“你母妃说,活人都管不了,还管什么死人。”
“之后没两天陛下便驾崩了,再之后,便传出曹公公带着陛下遗诏出了西南……”
朱康面色僵了一下,母妃一向心直口快,没准还真是这话起到了作用。
当然,陛下早就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对不起列祖列宗。
但相比死去的列祖列宗,他显然更在乎活着的人,所以……
“其实,父王虽然没出过门,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林清风的事,他如果真要当皇帝,可以有很多选择,而如今,他却以四殿下的身份回归了,这说明他认了陛下给他的身份。”
“父王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如果说林清风是为了皇位,父王是不信的。”
朱康默然,别说父王,他也不信。
父王被软禁在这尚且知道,他一直和对方斗,一直关注着对方,西南的实力有多么强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对方要建立一个王朝太容易了,关键还是民心所向。
“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父王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如今……”
宁王看着朱康,眼中带着关切,口中道:“儿子,别斗了!别和林清风斗了,父王和你母妃都不想看到你有事。”
朱康看着自己父王,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但很快又道:“父王,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觉得孩儿还能回头吗?”
宁王道:“其它人父王不知道,但是你先生和你师娘肯定可以。”
朱康苦笑道:“就算他们可以,其它人呢?”
……
“你说什么?朱康去了京都?”
河东,当朱泰收到消息,瞳孔瞪得浑圆,如同见鬼了般。
也难怪,这妥妥一个大反贼啊!竟然去了京都,这不是扯淡嘛。
“那结果呢?”他连忙问道。
随从回道:“回殿下,宁王世子只是在入城时受到了一点阻碍,之后守卫将士便放行。”
“没了?”
朱泰一脸愕然,明显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么一个反贼,贸然出现在京都却屁事没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莫说他,范仁礼和韩文清也是一脸诧异。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朱泰眼角狂跳。
随从又道:“除了朱康之外,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这次各地进入京都的皇室弟子,起码超过八成以上,甚至更多。”
“而且各国来的使者数不胜数……”
什么!
朱泰的脸色一变再变,嘴角勾起狰狞神色,“王八蛋,这些王八蛋,不是说一致对抗林清风嘛,竟然全部倒戈,可恶!”
朱泰气的牙齿咯咯响,眼中仿佛有两团怒火在燃烧。
韩文清担忧道:“皇室弟子去了八成,就连朱康都去了,那殿下……”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清楚。
这么多皇室弟子都去了,但身为陛下的皇子,三皇子却没有去,这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大不孝,虽然很多人明白个中缘由,但是百姓却不会管这些,在百姓眼中,这就是不孝,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各国使者,可想而知。
朱泰岂能不明白这一点,牙齿仿佛都要咬出血。
可是眼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明天就是最后出殡的日子,就算他现在想去也不可能了,更何况,他还不敢,相比自己的小命,他又岂敢冒险。
像他一样愤怒的显然还有朱通,他也没有去,这么一弄,两位皇子俨然成了两名异类,不孝子。
孔秋道:“殿下无须介怀,那些皇室弟子没有继承权,手中也没有什么实力,巴结林清风并不意外,至于朱康……”
他微微拧眉,这个真不好说,对方无疑是为了宁王和宁王妃。
只是这么说的话,那两位皇子就更不孝了,对方反贼的身份都不顾,而且宁王和宁王妃还在,反之,这是陛下的最后一程,两位皇子却因为某些顾及不敢入京,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关键是老百姓根本不关心这些,只知道两位皇子没来。
二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白自然不知道这些,也没兴许理会,他只是尽力办好老朱的葬礼,送老朱最后一程。
苏明月曾说,他和老朱一样,老朱把他当儿子,他把老朱当父皇。
林白自然是不承认的,他没有把老朱当父皇。
但不得不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曾经的经历,对所谓的景王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相反,老朱对他确实不错,第一次殿试就把小七赐婚给了他,成为四皇子后就更是如此。
如今连皇位都给了他,虽然并不是他想要的,但能给就是一种说明。
这一晚,他在灵堂站了很久。
直到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入奠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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