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六年五月二十日,金陵鸡鸣寺韩宅。
李月和安旃绛在二楼收拾衣物和随时物品,韩霖坐在沙发上抽烟,对面坐着曹建东、岳迎丰、许寅正、高睿安和周秉清,他们是来为韩霖送行的。
虽然美国的武器禁运令好不容易解除了,但美国方面的运输工作始终拖拖拉拉,各地美械师的武器弹药供应严重不足,而军工落后的金陵政府,兵工厂的生产极为有限,作战部队连连告急,这也引起了蒋总裁的焦急。
为此,他组建了一个所谓的金陵政府国防部驻美军事交流团,前往美国督促武器装备的运输,还有洽谈美国的援助,而这次的任务关乎金陵政府的生死存亡,至少蒋总裁是这么认为的。
考虑到韩霖与美国人来往密切,特别是得到了马歇尔的欣赏,他动用了自己的嫡系爱将,出任这个军事交流团的团长,以后要常驻美国工作。
按照韩霖的建议,特勤局进行了一次人事调整,曹建东继任局长职务,高睿安和周秉清出任副局长,许寅正担任内政部警察总署的总署长。
岳迎丰这个特勤局的大管家辞职了,这次跟着韩霖一起走,他将负责投资和运输贸易等工作,主要是石油和金属等矿产资源,比如这次到美国以后,就会前往中东地区,为石油公司开拓业务,到非洲和南美洲,投资金属矿产的开发,当然,身为特工的他,还肩负着为情报网提供保障和服务特殊使命,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我对你们很放心,走之前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这段时间我也把后续的工作梳理了一遍,你们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即可,我会用电台随时和你们保持联系。”韩霖说道。
“老板,金陵政府的情况正在逐渐恶化,法币狂跌物价飞涨,财政部对此束手无策,除了开动机器印钞票,一点有用的措施都拿不出来,据说法币的印刷量,居然到了十六万亿的天文数字,眼下有消息说,财政部打算发行新的货币,代替原有的法币,实施币制改革。”
“原本去年六月的时候,金陵政府喊着三个月到五个月就能结束战争,结果打了一年也没有见到什么成绩,反倒是自身损失惨重,前几天,号称是主力之一的整编第七十四师被歼灭,汤蒽伯被总裁在办公室当众责打,打的满脸是血,国防部的情报说,一年时间损失高达四分之一。”
“就眼下的糟糕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本来还以为就算是进攻达不到预期目标,也能保持优势地位,可看到这些情报,我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是不是该为特勤局的留守力量,提前做准备了?”周秉清问道。
“战争胜利的关键因素不是多少军队,不是什么美国援助,而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孟子说的,因此,结果早就注定了,谁也挽救不了。现在做实质性的准备还早点,没有那么快结束,你有心理准备就行了。”韩霖笑了笑说道。
周秉清只是不愿意到国外工作,自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对韩霖的忠诚度很高,因此,韩霖没有疏远他,始终在核心圈子以内。
韩霖明确的给出了周秉清要求,那就是作为留守人员的支撑,坚持在特勤局,坚持在金陵政府,至于后续怎么操作,自然有安排。
“我接到保密局内部的消息,似乎毛任凤正在暗地里捣鬼,准备和郑捷民抢夺局长的位置,这家伙可是狠着呢!”曹建东说道。
“老军统的核心力量掌握在毛任凤手里,加上郑捷民没有毛任凤的阴险,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早晚都会掉坑里的,毛任凤做局长也是必然的,保密局内耗,这只是金陵政府日常现场的一个缩影而已。”
“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是大势,特务机关在其中发挥不了什么太大作用,顶多就是会对地下党的情报工作产生一些阻碍,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就是戴老板重生,照样改变不了局势。”韩霖说道。
几人正在说话呢,第二批人到了,方兆安等十几个位高权重的将领,听到韩霖即将出国的消息后,专程赶到金陵。
战略机动兵团已经不存在了,以各个美械师为骨干,组成了六个军的部队,好在驻地基本没变,但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
“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韩霖笑着问道。
“自从战略机动兵团转移给国防部,我们这些美械师就被拆分了,没有了您的照顾,情况急转直下。我们都是您培养出来的,倒是不吃空额,也没有贪污军费,可架不住国防部不给钱!”
“军饷拖欠的现象严重,两个月都发不了一次,伙食标准是一降再降,有您当初的警告,我们采购了点粮食物资做为储备,眼下勉强还能凑合吃两顿饱饭,米饭加咸菜,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得回到抗战时期杂牌军的待遇了。”
“我们的美械师,加入了一些军纪涣散的杂牌军和中央军,把风气给搞坏了,实际上也有人开始贪墨军费盗卖物资,据说新一军和新六军也是这样,战斗力急剧下跌。”方兆安说道。
目前的情况和当初抗战时期的战略机动兵团,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抗战时期顿顿能吃肉,还有韩霖给出的丰厚补贴,曾经是最让人羡慕的一支部队,两年时间而已,就和别的金陵政府军队没有区别了。
“更麻烦的是,因为美国武器禁运的缘故,我们这些在后方的美械部队,弹药被国防部强令抽走了,而且部分武器装备也抽走了,眼瞅着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徒有虚名了!”罗定乾说道。
“你们这几个美械师,都是抗战时期浴血奋战的精锐骨干,抗战胜利才两年时间,就变成这样的状态,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我明天就要离开国内,常驻美国了,没法给你们说话。”
“特勤局给我递交了一份报告,调查地下党军队的情况,人家的条件更艰苦,可是有了民心就有希望,情况在慢慢好转。实话对你们说吧,金陵政府的这些问题是没法解决的,根子都烂了,病入膏肓,将来只会越来越糟。”
“关键是情况糟糕的不只是你们,所有金陵政府的军队其实都一样,这种局面,金陵政府哪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蒋总裁搞裁军,导致五月五日中山陵的哭陵事件,看看这些将领们的遭遇,难道还不够触目惊心?我即便从美国要来再多的武器装备,到底装备的是我们还是地下党,这还很难说!”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五月五日,大概四百名将领到中山陵谒陵,在现场嚎啕大哭,这件事的影响极度恶劣,也引起了编余人员的恐慌,金陵政府为此受到各界的指责而狼狈不堪,不得不拿出补救措施。
归根结底还是蒋总裁削弱杂牌军,扩张自己嫡系部队,以致于大批的军官将领得不到安置,失去生活来源,不得不到中山陵哭陵,据说有些将领被逼的自杀,老婆跳河,甚至还有卖了老婆换盘缠回家的,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韩霖当时在美国,他也忘记这件事了,接到电报以后,急忙给特勤局下令,秘密照顾一些抗战时期与日军拼杀的将领,但不能公开做这件事。
那个卖老婆的将领,特勤局出面把人赎回来,这两口子和一批将领及家属,被私下安排到许昌的卷烟厂,不但有了工作,还给了一笔钱安家,
聊了很长时间,晚上吃了顿饭,但韩霖说话也是很慎重的,有些事情现在说还不是时候,等到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他会暗中出手的。
其实方兆安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可能也是受到自己的影响比较大,以前战略机动兵团的将领和官兵,大部分人对现状不满意,随着状况的持续恶化,终究会走向正确的光明道路。
二十一日,韩霖带着安旃绛和李月,乘坐民航飞机抵达了港城机场,唐滢全家和沈雪颜已经搬来了,而柳尼娜依然留在沪市继续经营俱乐部,而此时,韩霖已经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和一家远洋货运公司。
待了一周后,三人再次乘坐飞机前往美国洛杉矶,英林智库公司外联部部长沈明峰、总裁办公室主任金民杰等人到机场迎接,由此也进入了他人生的一个新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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