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烟招已发出,覆水难收,便在她以为自己会受伤之时,却见那枚铜钱是打在剑身上。她当机立断,松开长剑,余劲虽窜入手腕,但仅是些许疼麻,并无大碍。待她回神之际,浪九鸦已飘落至前方,一双锐目直盯着她。
“你为何手下留情?”凌若烟好奇道。
“你并未要杀我,我何必置你于死地?”浪九鸦淡然一笑。虽然方才凌若烟出招果决,招式凶猛强悍,但浑身上下却毫无半分杀气,故而他并未下死手。
凌若烟秀目一亮,赞叹道:“浪九鸦果然名不虚传,当真英雄出少年!以你的本事,足以令江湖上年轻一辈瞠乎其后,望尘莫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可敢这么说。”
“年轻人谦虚为怀,最是可贵。”
沈云飞匆匆奔来,面色紧张道:“若烟姐,你为何突然出手?”
凌若烟收起长剑,轻描淡写道:“我只是试探他的实力,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厉害!世上许多事必须亲眼所见,方可相信,不可被谣言左右。”
“那你应该提前跟我说,我方才真担心你出事。”沈云飞不满道。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忘了我身上有金乌软甲,刀枪不入,纵然面对九杀神功,我也信心活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要真有万一该如何是好?”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莫再追究了。”凌若烟嘴上虽说得轻巧,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相当紧张。方才确实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以浪九鸦的年纪,武功至多与她平分秋色,没想到她猜错了,倘若浪九鸦有心杀她,只怕凶多吉少。言虽如此,她也不是莽撞行事,先前出招之时,便已看出对方毫无杀心,处处忍让,这才让她一时之间攻得兴起,忘了拿捏分寸。
“若烟姐既已试探过,方才提出之事,不知可否考虑一下?”沈云飞问道。
凌若烟面色凝重,轻摇螓首,幽幽道:“他武功虽不错,但此事牵连甚大,不可马虎行事,若不小心泄漏出去,恐会令金乌山庄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若烟姐尽管放心,我沈云飞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不可能将此事说出。”
“你为何这般信他?”凌若烟秀目一亮,大感好奇。
“我与他多次出生入死,他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
凌若烟寻思半晌后,叹道:“既然你如此坚持,倒也不是不可变动。”
眼见双方你一句我一句,浪九鸦摇头苦笑,忍不住道:“我虽不想打断二位,但此事似与我有关,我应当有权拒绝吧?”
沈云飞说道:“臭乌鸦,我记得你一直都说过想品尝金乌酿,我不妨告诉你,金乌酿便是若烟姐给我的报酬。若你能完成此事,你便可以得到一坛金乌酿,你应当知晓它有多么珍贵,那可是一年产出不足三十坛的珍稀美酒。”
浪九鸦怔了一怔,这才明白为何沈云飞有恃无恐,虽未事先商量,却早已胸有成竹认定自己必会接受。
毕竟,美酒当前,谁能不心动?提到金乌酿,那可是名闻遐迩的名酒,与地狱岛的孟婆酒相比毫不逊色,甚至说是略胜一筹也不为过。金乌酿乃将谷物浸泡于天山泉水,再用锅炉蒸煮,火侯拿捏到位,任何一个过程讲究严谨,故而酿制出来的美酒,令人垂涎欲滴,久久无法忘怀。传闻有个富商有幸喝到此酒,从此魂牵梦萦,屡屡派人到访,甚至愿为其散尽家财,只为再饮一杯。
浪九鸦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堆起笑容,说道:“看在我替你牵线的份上,日后你得到金乌酿,分给我几杯不为过吧?”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好,我负责出力,你却坐享其成?”
沈云飞笑吟吟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此事若由你出马,那还不手到擒来?相比之下,若让我来上阵,未必能成功,到时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若烟白了沈云飞一眼,不悦道:“我记得当初我明明说过,无论你成功与否,我均都会送你金乌酿。你倒是有些出息了,居然把我形容成像是心胸狭窄,过河拆桥之人?”
“若、若烟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云飞赶忙解释。
凌若烟冷哼一声后,问道:“你有跟他说明原因了吗?”
“当然没有!没你的许可,我怎敢到处乱说。”
“算你识相,否则我定当不饶你。”凌若烟望向浪九鸦,接着说道:“既然沈云飞如此信你,我便赌上一把,但愿你不负所望。”
“不知前辈要我帮什么忙?”
凌若烟面色凝重,沉声道:“过不久后,金乌山庄会举办比武招亲,我希望你能参加。”
浪九鸦闻言大愕,若不是这里万籁俱寂,落针可闻,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苦笑道:“看来,此事我爱莫能助了。”
“你嫌报酬不够多?”凌若烟问道。
“比武招亲关乎终生大事,我绝非良人,怎可耽误他人,害人一辈子?”
“你想得倒真美,我可不算让你得第一。”凌若烟不以为然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浪九鸦被搞得有些胡涂了。按理来说,对方既然要自己参加比武招亲,必然是想让自己拔得头筹,赢下比赛。然而,凌若烟却反其道而行,言下之意是不想让自己获胜,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让自己参加?
若只是充当人数,摆摆样子,那倒有可能。可是,事成之后,他便可得到珍贵的金乌酿,如此大方慷慨,不免令人起疑。
凌若烟看穿他心中疑惑,解释道:“我要你努力进入决赛,且输给一个人。”
浪九鸦怔了怔,顿时茅塞顿开,猛然明白其中意思。他目光闪动,说道:“前辈是希望我故意输给那人,好让他拔得头筹?”
“不错,此人的名叫凌战。”
“凌战?不知此人与前辈有何关系?”浪九鸦看向凌若烟,凌若烟外表虽成熟,但至多不过三十,且腰肢纤细,体态婀娜,不像生过小孩之人。不过,许多女子十四岁便嫁为人妇,若无生育困难,有这么大的儿子,倒也说得过去。
凌若烟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他是我七叔凌莫的义子。”
浪九鸦面色尴尬,旋即岔开话题道:“不知女方是何人?”
“她叫凌如月。”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何不撮合二人,何必举办比武招亲?”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凌战乃一介武痴,对男女之事毫无想法。凌如月亦不善于接近男人,平日深居简出,若说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谁也不会信。”
“既是如此,为何要让两人成婚?”
凌若烟眼波流转,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语重心长道:“凌战必须娶她,这样才不会使她受苦。”
“此事凌姑娘是否知情?”浪九鸦问道。
“你不必担心,这是她提出的办法,她并不想嫁给其他人,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只能选择凌战了。”
“既是如此,那一切便好说了。”浪九鸦点头。
“如此说来,你愿意帮忙了?”
“我可以答应,但我必须了解个中原因。”
“这便是你的条件?”
“此事我无法退让,还望前辈见谅。”浪九鸦不卑不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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