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感谢还能从宿命这个故事里收获感动、开心、满足等情绪的朋友。
我以前在感言或者章尾好几次提到过的一句话是:我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全部期待,因为每一个人的性格和经历都不同,诉求也会不同,彼此间甚至可能互相矛盾,全都要往往就等于全都不讨好,只会让故事变成四不像,有的时候,想表达的,有人能get到,也有人get不到,这不是作者的错,当然,也不是读者的错,只能说相应场景下,双方不在一个频道内。
我这次用“逐光者”作为第二卷的卷名,是因为我不仅喜欢宏大叙事,喜欢一群人一代代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披荆斩棘,呕心沥血,筚路蓝缕,自我牺牲,去追逐那一道光,也喜欢写生活中的那些渺小人类,在充满苦难的世界上,大量的人为了渺小的希望,为了更好的未来,挣扎地活着,飞蛾扑火。
这就像阳光明媚的时候,光照之下总会看到很多的尘埃,它们有的会逐渐落下,但又会有新的尘埃到来,加入飞舞的行列,而命运还会嘲笑说“看,又有愚蠢的人来追逐光芒,看看前面的失败者吧,它们足以填平大海”。
这样的逐光者也许结局都是灰暗,用尽一生可能只是最终发出一声咒骂,但他们依旧向往着光芒,只是自己抵达不了。
所以,第二卷我是从两个角度来写的,一是卢米安的内心挣扎,从徘徊痛苦,迷茫抗拒到逐渐重建社会关系,再到一次次遭受打击,价值观破碎,又从中找到力量,在心灵角度初步自我救赎的过程,二是周围一個个具体人物的经历和结果,而这些反过来给予了卢米安那股气和不同程度的力量。
卢米安的性格从开始到现在,细小的改变肯定有,但不存在本质的、割裂的变化,只要抛开他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借口,看看他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对待周围那些人,就能真切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有美好的家庭,但又被父亲毁掉,曾经有爷爷保护,但又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亲人病死,曾经被姐姐收养,有了非常美好的近六年人生,但又最终失去,而这个过程中,他还以小孩的状态流浪过几年,靠凶狠冷酷靠对自我的压榨来维持生存,但他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会主动帮一帮让他想起爷爷的垂死老者。
这是他原本的底色,而和奥萝尔生活的五六年,是一个人性格成长很关键的几年,他被舒适温暖的生活软化,被从各个方面给予了教导和熏陶,这些结合原本的底色,塑造了他当前的性格,会对底层感同身受,会嘴硬着提供帮助的性格。
借助普阿利斯夫人的话语记起姐姐是宿命信徒后,卢米安的崩溃不仅是希望的坠落,而且还是价值观的破碎,他帮剧作家是无意识地想找点事做,是因为对方也是作家,是渴求内心情绪的发泄,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会和奥萝尔教导出来的三观反着干,也会呈现什么都无所谓,看到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点什么的状态,之后,经历了一次次底层人民的不幸,从中感觉到愤怒感觉到不甘,有了共情后,又拾回了因奥萝尔熏陶而形成的三观。
所以,他在推开芙兰卡后,说了曾经有人向自己伸过手的话,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把之前位于水面下的人物形象做一个直观的呈现,所以,那个给了光的人不仅仅是给了他美好的生活,而且塑造了他现在的人格,那光不仅是奥萝尔,更是他自我救赎的心灵,是完成了重塑的价值观,是不管做过什么事情,但都真实塑造了现在的他的奥萝尔。
在这里,奥萝尔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卢米安带来的影响和意义。
有的时候,真的根据别人的评论来写,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作用和意义,就像我写奥萝尔吧,马上一堆人出来说怎么又是姐姐,怎么又在想奥萝尔,不写吧,又同一堆人说奥萝尔多么单薄多么虚幻,我共情不了,所以,到底想怎么样,既不能写,又要塑造好?我的选择只能是从很早开始,看到类似评论,直接下滑略过,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其实,我大概明白真正的原因和问题的症结,等宿命写完,我再好好分析一下,很有趣的阅读心理状态,但现在弄这个没有意义,也不解决问题。
正是因为奥萝尔对卢米安有这么深的影响,所以,从某个角度上讲,塑造卢米安也等于在塑造奥萝尔,这是人物补完的手法之一。
当然,科尔杜村灾难带来的种种心理问题同样会影响卢米安的选择和表现。
第二部写完,最令我不解的是两点:
一是强投剧本那件事情上,有人一方面很介意卢米安找剧场经理的时候蒙了脸,另一方面又无视了卢米安在制服门卫的时候压根儿没考虑过蒙脸,之后也是在简娜蒙脸后才蒙脸的细节,我觉得我写得很清楚啊,再多也就是事后再额外强调两句,当时那种场景下,不可能直接写卢米安的心理变化,那会失去描写的美感。
二是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神秘学嗅盐,它能对付的只有序列7的影响,苏珊娜引动欲望失败的时候,我用了两三百个字来写失败在哪里,失败在命运的干扰,投骰子的手气变差,真就不看的吗?
至于为什么“堕落水银”会正好挑中可以烧断暗影之树枝干,破掉苏珊娜不死之身的紫焰,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部的主线是卢米安心灵上的初步自我救赎,所以整整一部都呈现一种处处受限,格局打不开,总是困在一个地方的局面,这是他心理问题在现实的映射,也是心理问题带来的必然发展:
抗拒新的人际关系,抗拒思考别的,只想完成佛尔思的任务,不考虑其他,然后随波逐流地解决周围的事情,这就让第二部限制在了市场区,限制在了黑帮剧情里。
对他心理和情绪的处理方式我用的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所以,大量的篇幅缺失卢米安的心理描写,只用沉默来代替。
这一是反复使用心理描写和情绪的爆发,会让后面的宣泄失去力量,二是在很多时候,沉默更有共鸣更有力度。
通过一次次沉默,一次次积压,最终才彻底爆发出来,宣泄出来,有了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的纵火家。
在这里,和诡秘的表现又有不同,小丑可以深沉内敛,可以顿河静静流淌,但猎人不行,魔女不行,必须有一个外显的张扬,必须有一个呐喊。
总结出了写作方法论,有了各种关键词,不代表每个都必须用上,因为有的是普适性的,适用于任何场合,有的则受限于环境情况、人物性格,不能通用,写作最怕削足适履。
周围那些人里面,我最早是希望把金鸡旅馆作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社会构建出来,希望那里的每个租客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相应的经历和遭遇,但后来发现这样做不仅工程量太大,而且会和故事主体矛盾,毕竟这是奇幻文,不是都市文,普通人配角超过一定数量会是灾难。
所以,我将金鸡旅馆的租客划分成了三类,一类是纯粹作为背景,只存在于查理等人言谈中的,以增加旅馆塑造的厚度,一类是以尘埃姿态出现于这一部中的角色,包括鲁尔夫妇,包括疯子弗拉芒等,还有一类是之后会有剧情的,比如情报贩子,比如那个追逐上流社会的年轻人和他的母亲,比如那个没有回来的人体模特,这样避免把所有人的故事都安排在一起,那样太巧合了。
我说的另一个来自《巴黎伦敦落魄记》的人物原型是简娜的妈妈,在那本书里,旅馆有一个洗碗女工,已经五十多岁,总是戴着假发,化着眼影等妆容,在每天辛苦劳动的同时坚持自己以前是一个歌剧女演员,我觉得这样的人背后肯定会有一段故事,和简娜这个角色需要的家庭非常适配。
对这些人的描写里,我最满意的是鲁尔和米歇尔夫妇那一段,欢乐之都和残酷现实的对比就是我想要表达的,也是逐光者主题里的尘埃。
我最初是希望用不可避免的老年生病,逐渐垮掉,一点点死去来凸显结构性的社会矛盾,凸显老无所依,但想了想,这用在诡秘上更好,而宿命的主要矛盾是外神的入侵,是邪神带来的种种影响,为了表现末日的本质和邪神信徒的危害,还是往这方面靠比较好,也更能串起剧情。
同样的,简娜妈妈的死也是这样,既要用现实能发生的逻辑,又要添加过急过冲动的不自然影响,从而靠拢主题,所以,我希望的不是带来感动,带来泪水,而是唤起悲伤和愤怒。
这里处理的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了悬念性,我把可能受到非凡影响这点放在了后面来讲,以至于很多读者不能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从而会觉得荒谬,现在想想,可以提前转议员办公室视角,交代一下会有情绪不正常波动这点,这虽然会损失一定的悬念,但在情绪上会更加顺畅。
同样的,因为卢米安的心理状态,所以第二部会有局限和茫然两种状态交织,对连载小说而言,这就意味着会出现主线缺失,格局无法打开的问题,一直到直接点明K先生让卢米安加入萨瓦党是为了铁血十字会,是为了一场更大图谋的时候,我才感觉这方面的问题得到解决,故事一下顺畅起来。
现在想想,完全可以利用技巧,省略一些步骤,把这个提前到第二部的中段,那样后面的各条线就不会显得散漫,这是这一卷最大的问题。
也写了不少了,到这里结束吧。
铁血十字会究竟在密谋什么,特里尔的地底又还有什么,科尔杜村灾难真相的进一步呈现,尽在第三部,“阴谋家”。
嗯,按照惯例,从现在开始请假休息三天半,星期天晚上7点恢复更新。
还有,因为现在有了小朋友,空闲时间都得带她,但开始码字后,周末很难有时间陪她出去,而续集写起来真的很难,很耗费心力,所以,我本来打算写到一半才开始每周休息一天的,现在只能提前,从第三部开始,从下周开始,周六和周日只有中午十二点半的一章,还请大家海涵。
最后,感谢你们的支持。
最后的最后,再顺便求下月票~
还有,感谢livy37和逐日依然再次打赏白银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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