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胜利收复帝都的一个月后,名震天下的镇疆军开始了新的行动。
少量部队继续留守城池,准备跟朝廷的军队交接换防;第三军、第四军和第七军向西开拔,返回西疆休整;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第六军、第八军向东进发,与提前一步抢占潼关的第九军汇合,出关平叛。
三十万精兵强将,举着镇疆军的鹰旗和大都护的帅旗,以高昂的士气,出现在了中原战场。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位于潼关东南方向三百里外的卢氏县。
在那个地方,有叛军的一个营驻守。
疾风第一军作为先锋突击部队,主动请缨奔袭卢氏,希望能为全军打出漂亮的开门红。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狂飙突进的第一军居然在卢氏县扑了个空。原本占据卢氏的一千多叛军,竟赶在第一军前面,提早溜了。没能突袭得手,先锋部队很不甘心,于是继续冲向两百里外的栾川县。
可惜,他们再次白忙一场。
盘踞栾川的三千敌人,也抢先撤了,而且还是在第一军到达前半个时辰离开的县城。
叛军是有计划的收缩后撤!
察觉出情况不对,作战经验丰富的先锋指挥官立刻下令,让麾下部队停止盲目追击,就地戒备防御。同时,把这个情况报告徐帅。
徐友长此时正在去往卢氏的路上,收到前方军报,他也认为叛军的行动非常诡异,于是一边让行进队伍提高警惕,一边调转马头,去找李江遥商议。
这个时候,大都护所在的主力部队才刚刚离开潼关不久,见徐友长匆匆而来,李江遥吩咐主帅营停步休息,自己则在路旁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与徐友长等将领研究敌情。
“大人,包遇春这是在跟咱们玩儿套路啊。”徐友长摘下沉重的头盔,笑着说道:“故意后撤,看上去好像是要诱敌深入的样子,然后令我们疑神疑鬼,不敢轻易前进。”
杜建眉头紧锁:“那究竟是不是诱敌深入呢?”
徐友长摆了摆手:“老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包遇春不费一兵一卒,只靠简单动作就戏耍了我们,让我们开始按照他的节奏来走。此乃心战之术,一旦连续成功,对手就会慢慢进入一种习惯性的思维当中,越来越被动。”
杜建若有所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每次按照包遇春的小动作,做出相应的反应,时间一久,就会形成固定的轨迹,处处被他牵着鼻子走,对吗?”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徐友长苦笑一下:“老包是此类战术的行家,在演武堂非常有名。”
杜建挠挠头,问道:“那咱们不按他的来,干脆直接追上去狠揍呢?”
徐友长无奈的应道:“可是万一他虚虚实实,真的布下了伏击圈,搞什么诱敌深入,咱不就中计了吗?”
见李江遥一直没有说话,杜建忍不住好奇道:“头儿,你在想什么呢?”
李江遥并未回答他,而是转向旁边问道:“包遇春现在在什么位置?情报搞到了吗?”
蹲在一旁的玉陀罗连忙回应:“据暗探说,五天前在南阳见过他,后来……就不能确定了,我还在等新的报告。”
“南阳?”李江遥琢磨了一下,喃喃道:“包遇春是打仗的老手,这个时候绝不会坐在南阳发呆,而是机动游走,随时捕捉我们的破绽。”
他抬起头,问众人道:“我们跟朱雀军团的约定,是在南阳以北的南召县会师,你们说,这个计划老包他会不会提前知晓了?”
“那肯定啊,”熊云杰毫不犹豫地说道:“东都朝廷早就被叛军全面渗透,现在都快变成筛子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董天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确如熊将军所说,劳剑华的眼线实在太多,咱们计划被泄露出去,是极有可能的。”
李江遥笑了笑:“那好,如果包遇春知道了我们要在南召县会师,然后一起去干他,他会如何应对呢?”
第六军主将吉格里孜试着说道:“有三个选项。第一,死守南阳,与我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不过,据大人们所说,那个姓包的非常高明,肯定不愿这么做。第二,在我们冲上去之前,他们全面撤退,躲到更南的地方。这样虽然能避开咱们的锋芒,但是太过被动,也不是名将所为。第三,就像大都护刚才说的,机动游走战术,选择我们或者朱雀军团其中之一,设法重创,然后再掉过头来对付另一个。”
熊云杰接着道:“从栾川县到南召县,一路上地形复杂,东边有白河支流,西边有茫茫大山,无论是运兵还是藏兵,都非常方便。我估计,包遇春多半要在这里动手脚。”
闻听此言,李江遥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年奋战,西疆不仅锻造出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而且还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将领,吉格里孜和熊云杰就是其中的代表。看二人的分析就不难知道,他们不再是以前那种只懂上阵厮杀的粗鲁汉子,而是变成了善于动脑、思路清晰的合格指挥官。
“你们说的都对。”李江遥道:“既然清楚包遇春很可能在栾川南召一线搞鬼搞怪,我们还要去顺他心意吗?”
徐友长笑道:“你的意思是,另辟蹊径,给老包来个出其不意?”
李江遥哈哈大笑:“知我者,友长也。你们看地图,大军一出栾川县,东南方向直接就是老君山、白云山和二龙山,走过几十里的山路之后,出了山口,紧接着就是白河。这个地形,对包遇春实在太有利了,除非我疯了,才会按照他的心意来。我的想法是,大军抵达栾川县,就全部停下来,给对方造成犹豫不前的假象。”
徐友长立刻明白了好兄弟的意思:“你是想拖住老包,然后逼他去找马洪杰的麻烦?”
“不是逼他,而是因势利导。”李江遥笑笑:“让包遇春认为已经成功吓住了我们,正好挥军北上,先给朱雀军团狠狠一击,之后,再从容回来,继续对付我们。”
董天星犹豫道:“这……不等于坑了马洪杰吗?”
李江遥一拍老头儿肩膀:“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董大人把我的计划告知老马,他们自会配合,不让叛军沾到半点便宜。”
徐友长微微颔首:“说得没错。朱雀军团只需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即可,而我们则暗中行动,从老君山绕到南边的西峡县,接着快速挺进,直扑邓州。那里位于南阳的南边,是包遇春的大后方,一旦失守,等于被切断了与襄城的联系!”
“就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李江遥笑道:“不过,这么大范围的迂回穿插,路途至少五百里以上,而且一半都是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
杜建补充道:“还得设法躲开敌人斥候的眼睛。包遇春是圣唐名将,手下探子的本事,恐怕不比咱飞马斥候营差。一旦让他们嗅出任何风吹草动,长途奔袭便再难奏效。”
李江遥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老杜说的没错,潜踪蹑行、长途奔袭,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这次任务只能你们来。”
他说话的对象,是第九军的主将段俊。
狂沙九军,和黑山的第四军一样,是纯轻骑兵军团。这支部队行动迅速、来去如风,最擅长实施远距离奔袭,专门打击敌人后方。前段时间他们夺取潼关,就曾立下大功。
见大都护点名,段俊豁然起身,朗声应道:“大人放心,我军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李江遥招手让他坐下,仔细嘱咐道:“杜建刚才说,包遇春的斥候不比镇疆飞马斥候差,这话并不夸张。当初我和徐帅在帝都演武堂读书的时候,‘探敌侦查’这门课,就是老包参与编纂的。其中各种门道儿,他是当之无愧的行家。你们必须做足准备,完全避开对方眼线,不要刚一出门,就让人家摸透了。”
段俊郑重地点点头:“大人,您的话卑职记住了!我是飞马斥候营的老兵,您在做校尉的时候,我就跟着您跑遍了整个西疆。如何迷惑、躲避敌军侦查,多少也有些经验,我会认真对待的。”
李江遥这个飞马斥候的老部下,确实没有说大话。段俊在详细分析了敌情之后,提出新的建议:第九军不跟随主力前往栾川县,而是在到达卢氏县之前就转头向南,沿着商於大山穿插西峡县。
这样虽然要多绕两百里路,但是能够最大限度避开包遇春的斥候侦查。
而且,商於山脉的路途比老君山那边更难走,完全不利于骑兵大部队行进,因此包遇春绝对想不到,镇疆军的轻骑兵会从这个方向绕到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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