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派从1998开始正文卷第461章《香火》首映五月十七日,电影节开幕的第四天。
宁皓起的很早,今天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他二十五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甚至都没有之一。
时差调整过来的他精神相当不错,洗漱完成,特意还用润肤露跟粉刷似的在他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上仔仔细细抹了一遍。
然后穿上白衬衫,不太熟练地系上黑色的领结,穿上他那套出发前专门在金融街定做的黑色礼服。
小一万块钱呢,这是他买过的最贵的一套衣服,主要是手工费贵,听说那家店请的是上海的师傅。好在出发前李老师给他封了一个二十万的大红包,要不然他还真舍不得。
这套行头他已经是第二次穿了,第一次就是开幕式的那天,不但有红毯,而且还要进入电影宫的主会场——卢米埃尔厅。
走红毯和进入卢米埃尔厅都有着严格的DressCode,男士必须是BlackTie,女士必须为正式的EveningDress。
除了红毯和卢米埃尔厅首映场之外,其他场次都没有严格的着装要求,总体风格为SmartCasual,其实穿成什么样没人在意,只要不是短裤拖鞋就行。
但作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宁皓无比重视。这次能够入围戛纳电影节的一种注目单元,对他来说是事业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现在终于到了检验的时刻,他的心情难免有些忐忑。
就在昨天《制服》已经首映了,无论是媒体还是观众的反应都很一般。首映场坐了八成,可中途离场的有不少,坚持到放映结束最后只剩下不到三成的观众。
一种注目虽然是和主竞赛单元平行的竞赛单元,但首映结束后没有如主竞赛单元的影片的那样有在电影宫当日或者次日重映的机会。一种注目所有影片要等到电影节的最后两天,在隔着电影宫两百多米另一个街区的LesArcades集中重映,那里有三个小型影厅,座位数只有几十个到二百多个不等。
所以,《制服》首映失利基本上已经注定了这部片子在本届影展上的命运。
至于说为什么会这样呢?
只能说《制服》的风格和贾科长的《小武》很相似。当年《小武》在柏林横空出世,以其崭新的风格震惊了一众挑剔的评委,一举拿下论坛大奖。
俗话说的好:真正成功的人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小武》作为这种电影类型的开创者自然享受了最大的红利。后来的《站台》,包括去年同样入围戛纳一种注目单元的余力为执导,刁一男主演的那部《明日天涯》,风格都是一脉相承。
第一次看很惊艳,但看的多了就不过如此。
《制服》之所以受到冷遇,问题就出在这里。如同陈果的那部《人民公厕》一样,你翻来覆去就是捣鼓这点东西,尽管骚到了西方老爷们的痒处,可看多了也是会审美疲劳的。
不过刁一男倒是挺淡定的,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走到戛纳就是胜利。”而不是因为电影没有得奖而应付媒体的场面话。
《香火》的首映在上午十点,首映地点依旧被安排在电影宫三楼的SalleBazin,这是一个半圆形的厅,能够容纳三百多的观众。
这里是一种注目首映的主要放映厅,《制服》昨天就是在这里首映的。
当然如果是一种注目单元中一些热门的影片,主办方一般都会安排在能够容纳一千多观众的SalleDubessy。
其实相比去年已经在作品里露过脸的刁一男,宁皓则是一个十足的小字辈,目前连大学都毕业,《香火》原本就是他的毕业作品,可未曾想居然入围了戛纳。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吸引了包括几大官方场刊在内的不少媒体记者。
今年的戛纳不再像以往那般中国记者都是来自香港和湾湾,内地记者居然也来了不少,除了几大门户网站的娱乐记者,不多电视台和纸媒也都派出了现场报道的记者。
这也是各种因素的叠加,最主要的是一方面今年入围的华语电影数量超过以往,还有一个话题度十足的评委姜闻;另一方面是源自于网络媒体的冲击,使得以往掌握话语权的电视台和纸媒看到了自身的危机,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的新闻资料才能和网络媒体展开竞争。
至于其他原因嘛,比如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内的媒体不再像以往那般抠抠索索了;另外还是入世的缘故,入世条款中明确规定保护知识产权,不可能在毫无授权的条件下进行肆无忌惮的各种转载,毕竟国家也是要脸的。
“王导,焦大姐,欢迎欢迎!”
王晓帅和《二弟》的制片人焦雄平联袂而来。焦雄平早就来了,而且此行她不光作为《二弟》的制片人和湾湾电影的代表,而且还受聘《南都报》,开了一个叫“焦雄平戛纳日记”的专栏,将戛纳每日发生的最新消息以及她本人分析和解读刊登在《南都报》上,第一时间和内地的读者见面。
王晓帅昨天晚上才刚刚抵达戛纳,时差一时半会还没倒过来,看着有点憔悴。
双方寒暄过后,李唐问王晓帅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王晓帅露出无奈之色叹息道:“托人打了招呼,然后各种资料又重新送了一遍,听天由命吧!”
事情是源自于本届影展开幕前几天,突然曝出由中国导演楼烨执导,张子怡和李唐主演的《紫蝴蝶》将代表法国参加金棕榈奖的角逐,一时间在国内掀起悍然大波。
要知道《紫蝴蝶》在拍摄期间各路媒体就已经时刻跟进,尤其是张子怡在经历了《卧虎藏龙》和《尖峰时刻2》之后已经完全立住了“国际影星”的人设。
这对于这年头普遍还缺乏自信的国人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小张同学的人气也随之上升到了顶点。而且和到现在还吃着《还珠》红利的国民偶像小燕子完全是两种概念,作为电影咖的小张同学明显逼格更高。
前期的造势宣传也造成了国内观众对小张同学的这部新片格外关注,结果闹了半天居然是法国电影。如此一来,再加上各路媒体各种炒作带节奏,一时间闹的很热闹。
于是电影局不得不出面回应,好在他们在最后一刻终于通过了对《紫蝴蝶》的审查,便理直气壮地回应了这件事。
第一条,《紫蝴蝶》是通过了审查,取得了公映许可证,而且还是由电影局推荐并按照正当程序参赛的。
第二条,对于《紫蝴蝶》以法国电影的名义参展,只是含糊的表示电影可能在其他方面和法国的发行方有协议。不过依旧强调《紫蝴蝶》送审注明的出品方是上影,那就说明《紫蝴蝶》就是中国电影,最后如果能拿奖肯定算中国方面的。
说实话这第二条一方面显得底气不足,而另一方面也显得吃相有点难看。
原因就在于《紫蝴蝶》入围之后,就被外界广泛看好,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二十部电影中也算得上是得奖的热门之一。
这本来就是就《紫蝴蝶》这部电影进行辟谣和回应,偏偏出面回应的这位电影局领导最后却爆出了另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王晓帅的《二弟》是违规参赛。
根据去年总局颁布的新规,凡是所有非法在内地拍摄,未经过审查通过而直接参赛的都属于违规。
《二弟》这部片子当初递上剧本申请拍摄许可证时第一时间就被毙了,原因很简单,偷渡题材,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给国家抹黑嘛!
而且这位领导还强调总局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此事。
言下之意,《二弟》虽然挂着湾湾吉光公司的名义,但没有取得拍摄许可证,属于偷拍性质,必须严惩。
两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一捧一踩,让正准备出发的王晓帅只能坐蜡,不得不取消行程,各种托人打招呼送材料,采取各种补救措施。用他的话来说态度必须端正,以免被禁导。
好在盛唐影视一向遵纪守法,《制服》和《香火》虽然挂着盛唐影视有限公司的名义,但依然规规矩矩地剧本送审,取得了拍摄许可证。
不过李唐跟王晓帅没聊几句就被记者们团团围住,纷纷就违规参展的事对他进行采访。好在此时的王晓帅也需要得到舆论的同情和造势,态度特别诚恳地回答各路记者的提问。
只是未等他回答完两个问题,突然就见大部分记者呼啦一下突然涌向另一个方向,这次不光是围着王晓帅的内地记者,就连湾湾和香港记者也全都冲了过去。
原来是楼烨和张子怡到了。
不得不说,在港台明星大量缺席今年的戛纳影展,小张同学无疑是最大的焦点,尤其《紫蝴蝶》被炒的很热,记者们对《紫蝴蝶》能否获奖,尤其对小张同学能否摘获戛纳影后这件事特别关心。
而且这些记者们特别擅长挖坑,期间就有一位记者向张子怡提问,对于姜闻作为评委之一,是否有利于《紫蝴蝶》问鼎金棕榈以及她本人问鼎影后?
小张同学并没有上当采坑,而是微微一笑,继而非常诚恳道:“我想一个评委左右不了最后的奖项,去年杨紫琼也是评委,但去年的结果一点也没有偏袒的感觉。所谓人情只有在我们中国人才有的说法,而在国外并不是这样,获奖完全靠实力,尤其像戛纳这么资深的电影节是不可能出现人情的。”
这话虽然说的有点绝对,甚至还有点崇洋媚外,但在这个年代的语境下没有人会觉得被冒犯,反而会认为她的回答很中肯。
然后在回答自己是否得奖时,小张同学也很得体道:“我在网上看到很多媒体说我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妮可.基德曼,我想不太可能,电影节那么多的好片子呢。我就希望我们的电影导演能获奖,让大家都看到我们的作品……”
说到这里她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转头朝李唐看了一眼,眼中带笑道:“这样,我和李老师就已经很高兴了。”
不得不说,小张同学真的很聪明,懂得碰瓷本届电影节最大的腕儿——妮可.基德曼,言语中却又捧了人家。同时还不忘捧了一下电影节的主办方、导演,以及在场的李唐。
张子怡和王晓帅的到来让今天真正的主角宁皓被冷落了,不过这货此时正巴不得呢。纵然平时能说会道的他,这一刻还是神情僵硬一脸的紧张。
好在电影即将首映,时间一到大家纷纷进入影厅。
李唐和前来捧场的嘉宾坐在第一排,左边坐着张子怡,右边坐着身体紧绷的宁皓。
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一开头,是条横贯画面的乡间公路,白雪皑皑,雾蒙蒙,路边还有一棵很突兀的歪脖子的枯树。
接着,一辆三轮车从路上驶过,司机唱着高亢的民间小调。车里还坐着个和尚,脑袋上戴着一顶破棉帽子。
李唐虽然早就看过了,但此时不得不承认MK2找的欧洲公司做的磁转胶确实靠谱,估计也没花钱,至少这画面、声音的清晰度和流畅度已经看不出是用DV拍的。
“这是哪儿呀?”坐在身边的小张同学轻声问道。
“山西,宁皓的老家。”李唐道。
“哦,这开头挺有意思的。”
小张同学点点头,到底经过几位大导演的调教,起码的电影欣赏能力还是有的。
怀仁,这个一度被李唐误以为是福兰某个县的地方在山西的北部,境内还保留着很多明长城的遗迹和烽火台。
南小寨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村子,明朝时是个屯兵的偏关,村子周边还有残存的城墙。
村子里家家养羊杀羊。
村子里有座破庙,庙里有个不太清静的和尚,看起来有点滑稽,戴着一副断了腿用胶带缠着的眼镜,破衣烂衫。从一开始就不是很纯正的和尚,他会抽烟,会吃荤油的方便面,也会跟杀羊的村民开女人的玩笑。
一不小心,庙里的佛像塌了,和尚开始不安,想尽办法要把佛像修复,以保证自己的生计。
所以他一再强调全村是杀羊的,所以一定要有座庙,他信因果报应,信自己的职业,信佛祖可以保自己的生计。
他先去县里主管的宗教科,负责人推脱说没有钱,可为教堂修缮的资金却分毫不缺,因为教堂送了礼。
和尚又去了表哥那里,虽然经营发廊的表哥像是有钱人,他却没开口相借,因为那发廊里没有剃刀只有失足女。
和尚又想起了发达的大师兄,大师兄在县里的大庙,果然气派,人却很小气。
再然后,和尚化缘筹款,被警察逮住,碰到几个失足女要为他捐钱,他嫌钱不干净。出去摆摊算命又遭到混混的毒打和抢劫。
最后和尚终于堕落了,他用十几块钱的地摊佛像给人家开光祈福,终于赚到了三千块钱。
而当他修好了金光闪闪的新佛,正志得意满时,政府却告知要修路,寺庙必须拆掉。
片尾的设计也特别有喜感:在画着大大“拆”字的庙墙前,和尚凝视远方,喇叭里放着诵经声。画面逐渐变为大远景,这是一个贾科长式的空镜头,不去拍人,而是对着惨淡的黄土地。
“哗哗哗……”
影片结束的一瞬间,全场观众的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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