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朱国祥才睁眼起床,身体感到有那么一丝疲惫。
杜氏的安南太后身份,着实给朱国祥加了许多攻速。
甚至还演起了情景剧,朱国祥单枪匹马杀进安南皇宫,把这位杜太后给生擒活捉。
杜氏刚开始还有点抗拒,渐渐也被带入戏了,屈辱羞愤当中又刺激上头。
见朱国祥坐起来找衣服,杜氏主动服侍其穿衣,还眉眼含春地说道:“陛下体力真好,壮得像一头牛!”
朱国祥对此也很得意:“别的我不吹嘘,体力我能胜过许多年轻人。”
杜氏恭维道:“跟了陛下,才真正做了一回女人呢。”
“哈哈哈哈!”
朱国祥开心大笑,穿好衣服去洗漱吃饭,然后前往视察缝纫机的进度。
情况有点糟糕。
阴阳梭的设计已确定没问题,但还是容易卡线。而且使用时间越长,卡线的频率就越高,加大孔距可以减轻这种状况。
工匠和学徒们,对各种零部件重新打磨,甚至是重新设计零部件,总算稍微能正常用一段时间了。
可这台缝纫机没用滚珠轴承,而是以抹油的木制转轴来代替。
使用时间稍长,好几处地方都在卡线!
朱国祥郁闷之余,让儿子和工匠们继续钻研,自己则走向南边的候车室。
“拜见上皇陛下!”
两个等着坐马车进皇城的官员,连忙起身朝朱国祥作揖。
朱国祥说:“免礼。”
一辆马车很快驶来,两位官员请太上皇先用车,他们再等几分钟乘坐下一辆即可。
朱国祥说道:“不必,都上车吧。”
两位官员连忙致谢,心中感慨太上皇如此和蔼可亲。
他们先在内阁的院门前下车,站稳之后再次作揖,目送朱国祥乘车离去。
来到垂拱殿外,侍卫和太监纷纷行礼。
没人进去通报,朱国祥直入殿中。
朱铭放下手中御笔,挥手让太监、舍人和起居郎退下,很快垂拱殿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做一台缝纫机真难啊!”朱国祥感慨道,开始诉说自己遇到的问题。
朱铭好笑道:“你这个月不怎么露面,就是跑去造缝纫机了?牛逼。”
朱国祥听儿子说得阴阳怪气,忍不住问:“怎么就不能造缝纫机了?我是看你沈阿姨做针线活很累,所以想造一台缝纫机让她轻松点。真是的,都做了太上皇后还闲不住。”
朱铭说道:“有没有可能,缝纫机的科技含量,或许比蒸汽机还高?你想想啊,那根针快速起落,其他零件还要配合,精度有可能是毫秒级别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朱国祥点头说。
朱铭说道:“你手底下都是顶级工匠,他们或许能够手工打造出所有零件。但却很难在市场上推广,而且还得不偿失。你让那许多顶级工匠,花大量时间造缝纫机,实在太浪费人才了。”
“民间如果使用缝纫机,哪个零件磨损或坏掉了,难道让商贾百姓立即找来顶级工匠修理?”
“我相信你能手工打磨出一台,但只能用于太上皇后消遣时间。于国于民,基本无用。”
朱国祥说道:“那我手搓一台给老婆用。然后先去研发蒸汽机,同时让工匠改造纺机和织机。其实已经有民间工匠,把棉纱纺机做了改进,只不过效率还是不够高。”
“大哥,先造车床啊,那才是工业之母。”朱铭提醒道。
“你跟谁大哥呢?没大没小,”朱国祥说道,“我只见过数控机床,原始机床怎么造啊?”
朱铭吐槽道:“我要是会造机床,早就让人去弄了。别说原始机床,我连数控机床都没见过。”
朱国祥回忆说:“当时我陪领导去参观的,还有专家来讲解数控机床。最开始讲的好像是三轴,不晓得我听没听明白,反正我把三轴理解为立体坐标轴。然后刀具不动,被加工的零件沿三轴移动……额,我只知道这些,后面都是什么数控程序。”
朱铭出主意道:“那你就别搞什么立体坐标轴,先做一個平面坐标轴,弄一个可以两轴移动的。甚至是弄个只有一轴的。如果刀具用来加工金属强度不够,那就先弄一台加工木料的。”
朱国祥点头道:“那行。先做一台平面轴的木工车床,在此基础上不断摸索改进。等木工车床完善之后,再做一台可加工金属的车床。”
原始车床是脚踏式动力,车工绝对属于体力工种,两只脚能踩出火星子来。
朱铭说道:“这玩意儿急不来。想造一台好点的车床,金属冶炼工艺必须提上去。正常的科技树流程,是先提升冶炼技术,接着发展机床技术,然后再制造蒸汽机。”
“炒钢、灌钢、水锤锻打,这些还不够用吗?”朱国祥问。
朱铭说道:“现阶段勉勉强强够用,但必须搞出真正的炼钢技术啊。焦炭制作工艺已经搞出来了,我还让冶炼厂弄出石墨坩埚,正在让他们寻找更好的助燃剂。高炉也在尝试着改进,我懂的那些皮毛知识早就不够用了。”
朱国祥安慰道:“慢慢来,循序渐进,不要急躁。”
中国古代,焦炭最早出现在元代,到了明代中期开始广泛使用,甚至是使用焦炭的副产品煤气。
这不算什么复杂技术。
见儿子又提笔批阅奏疏,朱国祥拍屁股起身:“我先走了。”
朱铭问道:“那个杜氏还不错吧?”
朱国祥猛然转身,批评道:“人家好歹是一国太后,伱强行索要过来太过分了。”
朱铭翻了个白眼:“是安南国王主动进献的。”
“儿子主动献出亲妈?”朱国祥大为惊讶。
“你以为呢?”朱铭说道,“我又没见过那个杜太后,谁知道她多老多丑了。除了安南国王主动献妈,你觉得谁会索要一个太后?”
朱国祥嘀咕道:“她儿子真是神经病。”
朱铭却说:“她儿子聪明着呢。一个未成年的过继君主,能够安抚那些托孤大臣,并且还搞内政军事改革,二十岁不到就把改革完成。改革期间激起叛乱,又伴随着外敌入侵,这些乱子全都被他解决。还玩了一出大礼议,把宗庙祭祀换成自己的亲爹,趁机牢牢把控大权。以至于刚满二十岁,就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跑去炼丹求仙、大兴土木。你觉得这样的国王,真会是一个白痴?”
“那么厉害?”朱国祥惊讶道。
朱铭说道:“周边这一圈属国。西夏、大理、高丽、日本、安南、占城……这些国家的国王,恰好全都非常英明能干。我们的运气很好啊。”
“那个段誉不是傀儡国王吗?”朱国祥其实不怎么关心国外,他执政期间主要在改善内政。
朱铭说道:“段誉之前的大理国王,一个个全是傀儡,中间甚至还被篡权过一次。段誉虽然还是被高氏压制,但他连消带打稳坐江山,已经算是最厉害的大理国王。只不过资源和环境都不行,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好的极限。”
朱国祥点头:“也有道理。”
朱铭继续说:“那西夏国王,从小被母亲和权臣操控,靠着跟辽国联姻夺回大权。接着又提拔文官遏制李察哥,在辽金时期改变外交倾向,继而又毅然决然倒向大明。现在又暗中结交西辽和克烈部……他的每步棋都走对了,稍微错一步都得完蛋。”
“还有那高丽国王,被权臣软禁了三次,结果他干掉了三个权臣。我听高丽籍的大臣说,这家伙其实非常喜欢自己的姨妈老婆。但第一次铲除权臣,他就狠心把自己的姨妈王后给废了。第二次铲除权臣,其精彩程度能拍成宫廷剧……”
“还有那日本国王,被亲爹搞得毫无尊严。亲爹是法皇,儿子是天皇,他自己夹在中间彻底失势。现在还不是渐渐控制朝堂了,大明当初发兵杀过去,正好成了他夺回大权的契机……”
“这些属国君主,没一个是傻子!”
“甚至就连那黄头回鹘的首领,也有着雄主之姿。如果不是大明在控制,黄头回鹘多半已经统一青海,现在都忙着去攻打西藏了。”
“漠北的克烈部和蒙古部,这两个大汗也能折腾。”
“更别提西域还有个耶律大石……”
朱国祥懒得听儿子抱怨,笑呵呵说:“你慢慢治理国政吧,我造木工机床去了。”
等朱院长走了,朱铭靠坐在龙椅上,伸手抚摸着天鹅绒垫子,突然之间感觉有些身心疲惫。
黄河治理工程,一直在顺利进行,已经决定明年春天放水分流。
为了避免重蹈北宋覆辙,分流时会非常小心,整个过程将持续四年。每年增加一点南流的水量,直至四年之后,再彻底堵死北流,最终完成黄河的人为改道。
也不知出使船队现在到哪儿了。
前往塞尔柱的使节船队,去年冬天顺着季风洋流出海,经马六甲和印度洋前往塞尔柱。
半年时间,应该是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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