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执中迈着四方步,进入了礼部官衙,就看到了陈侍郎此刻正在自己的公房外发呆。
用力地咳嗽一声,总算是把陈侍郎给唤回了魂,陈侍郎赶紧上前见礼。
“尚书,下官昨个与宗汝霖见了面,不想正好巧遇上了高珪璋。”
吴执中双眉一挑,扫了一眼四周,这才示意陈侍郎随自己入屋,刚一坐下,便主动询问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小高状元邀下官与宗汝霖宴饮,他听闻了宗汝霖之遭遇后,决定出手相助。”
听得此言吴执中不禁两眼一亮,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
“果然,此子秉性确实敢为人先,是一位极有担当之人,老夫果然没有错看于他……”
这才点评两句,就注意到了身边的陈侍郎表情十分古怪地看向自己,欲言又止。
这让吴执中心里边不禁打了個突。
“怎么,莫非之后出了变故不成?”
“小高状元,去隔壁雅间寻了那蔡六郎与童大郎,之后,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激将那蔡六郎甘为前驱,去寻吏部的麻烦去了。”
“……”吴执中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陈侍郎,听着这位一脸诡色的志同道合者,讲述起了高璋是怎么晃点那蔡六郎的过程。
听得那吴执中牙疼一般地连连吸气,瞠目结舌地听到那蔡六郎一马当先杀气腾腾地去吏部为宗泽伸张正义。
而那高璋与童智胜则连袂而行,去为这位奸相爱子鼓劲助威兼站台。
吴执中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张开嘴好半天,这才浑身颤抖地乐出了声来。
直接就把身边的陈侍郎那笑炸了毛。
“吴尚书,您这是干什么,这事您还能笑得出来?”
“老弟你方才都说了,那高珪璋都已经说过了,甭管它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你想一想,如今那蔡六郎的爹,奸相蔡京就兼管着吏部,而那蔡六郎若是替那宗泽出头,再加上高璋这小子与那童智胜连袂共闯吏部,嘿嘿……”
陈侍郎看到这位顶头上司那副坏笑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下官有些担心宗汝霖,尚书您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位同年好友的秉性,倘若他知晓自己的升迁,居然是因为那蔡家的六郎……”
此言一出,吴执中脸上的笑容亦是一敛,抚着长须,老谋深算地在那里沉思半晌,这才向陈侍郎道。
“倘若事情真的因为他与蔡六郎去了吏部之后,出现了转机,那正好,你可以出面去跟小高状元好好聊聊。
既然那位小高状元如此仗义,那老夫相信,他肯定乐意帮忙帮到底。”
听到了吴执中的支招,陈侍郎深以为然,这才心满意足地辞别而去。
吴执中站在屋外,沉吟了半晌,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等难题,可落到他手中,却偏偏显得那样轻松写意,却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真不愧其神童状元之誉。”
还有一点,这小子果然很有担当,比他爹高俅可是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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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会,照常举行,蔡京作为大宋百官之首,身边簇拥着一大票的党羽爪牙。
又是日常的逢迎拍马之后,又各归其位,但是那位吏部张侍郎却留了下来。
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那蔡老六之事禀报这位顶头上司的当口,垂拱殿的大门已然洞开……
一干朝堂重臣们鱼贯而入,进入了垂拱殿,开始朝议。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正常,就连官家,仍旧一如往常一般心不在焉,顶多也就是在某些他感兴趣的问题上才会露出一些表情。
终于,轮到了吏部的张侍郎站出来奏事,知州级别的官吏的转迁,毕竟事关从五品的一方大员,他自然要奏禀。
当那老神在在的蔡京在那张侍郎说到了最后,确定的登州知州人选,居然不是这前曾经意属的官吏人选。
居然是一位名不见经传,干了在两地干了十余年县令的宗泽宗汝霖时。
蔡京不禁双眉一挑,目光落在了那继续硬起头皮奏事的张侍郎身上。
而且还有一位官吏陡然色变,一副就意欲蹿出来找陈侍郎麻烦的表情。
可是扫了那蔡京一眼之后,最终只能咬牙切齿,满脸悻色地站在原地蓄势。
等到那张侍郎禀报完毕,正欲退下,此刻就看到了官家赵佶抚着颔下短须,慢悠悠地道。
“宗泽啊,朕想起来了,这位宗卿颇有才干,做事沉稳,连续两个县担任县今,政绩卓越,实乃良材也……”
“嗯,你们吏部,此事处置得甚为妥当。”
听到了这话,张侍郎不禁心中一阵窃喜,亦是松了口大气,赶紧谦虚了两句之后,这便退回了列班。
这下子,蔡京可真有些看不明白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犹自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名不见经传的宗什么来着,居然能够得官家青睐并当朝赞许。
而自己的心腹爪牙,奉自己的意志,把控吏部的张侍郎在没有禀告自己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将那宗泽放到了这登州知州的职务上去。
这里边,怕是没有蹊跷才怪。
可自己哪怕是有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可能现在跳出来表示反对。
那位之前可是向蔡相贿赂了大笔的财帛,希望蔡相能够通融一二。
将自己的妻兄拱上知州位置的户部侍郎,此刻只能黑着憋着气不敢吱声。
而安然地坐在御案后方的官家赵佶,自然也是把这些臣工的神色变化尽收于眼底。
一想到昨天杨戬递来了皇城司传递来的消息,当听闻了爱徒高璋劝说那蔡六郎站出来为朝廷才俊张目这样的事情。
着实让官家赵佶内心满满的全是欣慰与满足,这孩子明明自己都还有一堆的难题没有解决。
可是一旦遇上朝廷忠耿之臣有难,却还能够第一时间站出来,愿意为对方出谋划策,希望朝廷能够多用能臣干吏。
爱徒小高不但是这么想,而且还在这么做,作为他的师尊,朕若不知晓也就罢了。
可是既然知道了,又焉能不伸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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