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之下,萧辰看到了那势如破竹的一击,那是韩风的破千军,那一击,如惶惶天日般耀眼酌目,又如奔腾江河般一往无畏,看是一招武学,实则更像是一种境界,没有具体的招式,也没有任何的说明,可萧辰偏偏是悟了,仿佛“读”懂了韩风临终前这一式的精髓。
手中的树枝随心而动,萧辰挥动手中树枝,猛地向前刺去,这一刺,气势如虹,这一刺……萧辰扭伤了腰!
娘的!
腰间传来的疼痛让萧辰忍不住骂了一声娘,果然,他终究不是练武的材料!
丢下树枝的萧辰好一阵龇牙咧嘴,好在萧辰并未因此而过多懊恼,也是,自己在纨绔一道上的天赋已经如此亮眼了,人嘛,总该是要有些缺点,真要是武学一道还那么优秀,那自己也太特么的完美了一些。
阳南太守府。
太守孙岨坐在太守大殿之上,专心致志的擦着手中一柄长剑,剑长七尺,剑锋之上锋芒毕露。
长史(太守助手!)庞伋若有所思的看了孙岨一眼,随后道:“大人,此次护卫魏国众诸侯之行,真的需要调动一万南阳守军同行?”
“要知道,这些人手下都有自己各自的侍卫和府兵,真要是联起手来其战斗力足以堪比一支精锐部队,而且安平侯已经奉命率领两千百战营前来接应,我们调动这么多人马,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孙岨从长剑上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庞伋一眼道:“你当真以为我调动这么多人随行是为了保护他们?”
庞伋并不傻,眉头微微一皱,细细思量了片刻,旋即有些诧异的看向孙岨道:“大人的意思,总不能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吧?”
孙岨微微一笑,在庞伋诧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这一万人,正是用来保护我们自己的!”
看着孙岨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模样,庞伋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魏国众人如今身处我黔国之地,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我黔国之人动手不成?”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孙岨轻笑道:“之前他们肯定不会,不过现在嘛,有可能!”
庞伋呆呆的望着孙岨,道:“属下……不太明白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座位上站起身,孙岨手持长剑在虚空中舞了一个剑花,随后一脸凌冽的将长剑收入了剑鞘道:“就在五日之前,我收到了陛下的一封密信,信上内容便是拉拢魏国萧辰,以图他日谋取魏国。”
庞伋低着头没说话,魏国的形势天下皆知,黔国对魏国有所图谋并不出乎庞伋预料。
眼底露出一抹严肃,孙岨继续道:“若光是一个萧辰,我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我没想到,白祁不光是挟持了曹询,更是带着六大诸侯齐赴黔国,如此一来,我就不敢保证我同萧辰所说的话会不会落到白祁耳中了。可不管如何,和白祁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就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庞伋若有所思道:“大人的意思是,白祁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对大人下手?”
孙岨一脸笑意的看着庞伋,没有说话。
看孙岨默认,庞伋面露震惊道:“就算白祁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总不能丧心病狂的敢对我们下手吧,难道说白祁就不担心引发两国之间战斗吗?”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的孙岨哈哈大笑起来道:“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了解白祁这个人的狠辣,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无名小卒,能一步步走到如今只手遮天的局面,白祁此人,岂能是善于之辈?”
“我阅览了白祁前前后后的记载,得知此人曾三次持剑斩杀魏国京都礼官,究其原因,可笑只是因为礼部的官员认为他白祁目无尊上,狂妄自大。那时候,白祁是在魏国的京都,现如今,黔国要对付魏国,其实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付已经手握天子的白祁,以白祁这样的性子,说他会忍气吞声的过,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我便必须未雨绸缪,倘若是白祁真的敢在黔国境内动手,我至少有所准备,有机会撑到安平侯的人马到来,不至于沦为待宰的猪狗。”
庞伋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解地道:“可是大人,黔国意图魏国虽说已经放出风声,可终究是没有下手,但他若是真的动手,那就相当于摆明了和黔国撕破脸皮,如此黔国和魏国就势必有一战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不不!”听到庞伋的话,孙岨却是连连摇头道:“你若是这么想,那你可就小看了白祁。”
仰起头,孙岨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道:“自然也小看了咱们黔国的这位女皇……”
庞伋张大了嘴,总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不上孙岨的想法。
看着庞伋迷茫的模样,孙岨继续道:“黔国若是进攻魏国,作为魏国兵马大元帅的白祁,自然会被逼着顶到台面上来,而其余诸侯以及其他势力,未免坐山观虎斗,巴不得白祁和魏国拼个你死我活。对于白祁而言,这是最坏的局面。”
“可若是白祁主动发难,届时两国再发生摩擦,白祁手中就能多出几分主动,以他的权势和谋略,哪怕是一分的主动,他也能把其他势力拖下水来,到时候,整个魏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跑不了。而那样的白祁,便是女皇陛下也未必愿意真的撕破脸,倒是你我的性命白白丢在了这阳南,着实可惜啊……”
听完孙岨解释的庞伋一脸的呆滞,内心产生了浓浓的自我怀疑,有那么一瞬间,庞伋都产生了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当官的想法,如果一切都按照孙岨所说的那般的话,那眼前的官场也太可怕了,跻身其中的自己,就仿佛是一条置身漩涡的小鱼一般,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能力。
瞧着庞伋的模样,孙岨微微一笑道:“怎么?怕了?”
庞伋轻轻擦了擦额头流露的冷汗,摇摇头道:“有那么一点!”
孙岨摇摇头道:“庞大人不比惊慌,这些都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未必成真。再者,我们阳南有一万士卒,真要是打起来,只要白祁不能在第一时间解决我们,身处黔国的我们就有等来援军的时候,到了那时候,该头疼的就是他白祁了。”
庞伋内心稍安,躬身一拜道:“大人英明!”
……
萧辰驿馆,失踪了一整天的欧阳旭终于回来了,不过回来时候的欧阳旭却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和之前淡漠一切的高人形象完全不同的是,此时的欧阳旭看起来狼狈不堪,就连衣袍都被撕碎了几块。
庭院中的萧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捧腹大笑,不用想也知道,能让欧阳旭吃这么大亏,除了薛无畏估计也再没有其他人了。
欧阳旭长叹了一口气,一脸颓然的坐在院内草地上,无可奈何的看着萧辰道:“王爷,要不然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
萧辰面露不解:“怎么突然想起求死了?”
听到这话的欧阳旭似乎是想到什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薛无畏忒不是个东西了,亏我还认为他是条汉子,却不曾想到他居然接着找我决斗的名义,叫了三四个一品高手围殴我。”
“王爷,韩风的事情,我无从选择,也接受一切报复,我知道,王爷心里其实也依旧惦记着杀我,至少还光明正大的跟我说了一句,可薛无畏那莽夫他来阴的啊。”
听到韩风,萧辰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
他和欧阳旭的相处看似和煦,但关键其实是双方默契的略去了韩风的点,可萧辰心里清楚,这块疤痕总有揭开的一天,韩风的仇,不可能不报,就算债主是白祁,欧阳旭作为亲手杀了韩风的凶手,也注定躲不过清算这一天的时候。
但随着和欧阳旭相处的时间日渐增加,有那么一瞬间,萧辰居然破天荒的觉得,欧阳旭这个人,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坏。
看着沉默的萧辰,欧阳旭有些自嘲的笑道:“王爷,到了阳南的地界,将军依旧没有召我回去的意思,其实其中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将军是想以我欧阳旭的命、或者我欧阳旭这个人,换取王爷的谅解。”
“将军并不傻,深知王爷和韩统领的情谊,可将军同样需要王爷,因此就只能舍弃我欧阳旭,所以早在将军把我送进永安王府的那一刻起,将军就已经把我的性命交到了王爷手中,王爷暂时没有杀我,但王爷身边的人呢,他们怎么可能容忍我一个外人一直守在王爷身边?”
“薛无畏此举我明白,这其实是在警告我,永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欧阳旭唯有一死,才能让将军,让王爷,让其他所有人都满意。”
萧辰低着头闷不做声,他心里其实更清楚,薛无畏哪有这般算计,大概还是受了吴良胖子的教唆,但这件事也让萧辰赫然反应过来,是啊,这倒霉的薛无畏,似乎就真的万死莫赎了。
长叹了一口气,萧辰喃喃道:“好歹是个战士,那就死到战场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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