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永安便传出了一道轰动天下的消息。
禁军统领韩风,挟持陛下欲行不轨,所幸大将军白祁和永安王萧辰联手制止了这场动luan,此战中,乱臣贼子韩风被当众斩于永安城东门外,陛下安然无恙,被白祁接回永泰酒楼。
天下百姓听到这道消息,无不拍手称快,赞叹白祁忠义,继而就是称赞萧辰迷途知返,终究是没误了老王爷萧鼎的一世英名。
永泰酒楼外,五大诸侯纷纷派兵前往驻守,“护卫”陛下安全。
永安王府之外同样不平静,不少的达官贵人挤在门外,都想见一见这位在陛下面前“立下大功”的王爷。
只可惜吴良带着数百黑甲军,气势汹汹的守住了大门口,硬是一只蚊子都没飞进王府之内。
扬辰园内,萧辰将自己紧锁在房间之中,桌案上,摆放着一摊烈火烧,本应该是萧辰最厌恶的酒,但此时的萧辰却望着那酒坛愣愣出神。
掀开酒封,喝了一口。
辛辣的口感让萧辰感觉微微皱眉,但此时的萧辰却没感觉这酒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仿佛一口下去,就能什么痛苦都忘了。
萧辰暗自想到:“那一战的时候,韩风应该也是没有痛苦的吧?”
桌案上,摆着一封战报,那是黑甲军目睹昨夜一战后列出来的全部信息。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未时,韩风携魏皇曹询,杀出满江楼,与五百白虎军战作一团。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未时末,韩风尽诛五百甲胄,携曹询,策马往东门而去。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申时,白祁亲率两千白虎军,于永安城东门拦下韩风,同时,白祁手持长枪,亲自迎战韩风。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申时中旬,白祁韩风酣战至六百六十八招,韩风以一刀破千军,险胜白祁。附(破千军一出,一刀劈断三尺城墙,斩断白祁长枪,破银甲三分。)
萧辰收回目光,忽然想到了醉酒之前韩风曾对自己舞过的这一刀。
只可惜啊,喝大了,怎么想,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萧辰有些懊悔,光从这战报上看,怎么着这也真是一招惊世骇俗的武学了,自己怎的就无缘得见,真是遗憾终身。
继续看向战报。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申时末,白祁座下玉面修罗瑜德、望气士陆冷雁、天蝎欧阳旭齐战韩风,一百五十招后,韩风一刀斩断玉面修罗瑜德臂膀。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酉时,四人战至六百招,韩风终显力竭之势,陆冷雁一指洞穿韩风臂膀,长刀随机脱手而出。
魏国历九百九十八年七月初三戌时,韩风双手迎战三大强者,战至一千二百招,天蝎欧阳旭突发冷箭,一记手刀斩下韩风头颅。
……
战报的最后,还有许多记载,但都和韩风没了关系,萧辰懒得再看,便将那战报丢到了一旁的火盆中。
害,萧辰是由衷感慨韩风的武力值,他果真是当得起京都宫内第一人的称号。
长刀脱手,还能以双拳应战三大强者两个时辰,这该是何等的威风?
萧辰不禁暗自感慨,自己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有这般威风的时候了。
只是可叹韩风还是那么傻,在京都迎战那六甲的时候,就曾被剑甲偷袭,负伤而归,可吃了这么大个亏,偏偏他也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说若是提防着欧阳旭的偷袭,他是不是有机会再撑一撑?
抬起烈火烧,萧辰仰头又喝了一口,忽然间仿佛是福至心灵,之前韩风在满江楼演示的破千军,居然模模糊糊的在萧辰脑海中掠过了一遍。
可没等萧辰仔细回味,又再度消失不见。
这一回,再不管萧辰和多少酒,也真是记不起半点了。
萧辰将空荡荡的酒壶放在一旁,责怪道:
“你咋就不知道在我不喝酒的时候给我耍一回,这样就算是我学不会,我也能传给韩澈啊,说你傻,你还就真的傻,可惜了这么霸道的一招,若是在我这里丢了,下了地府你不会要找我的麻烦吧?”
酒壶安安静静的,房间内也就一片沉寂。
萧辰摇头一叹,随后自一旁拿起纸笔奋笔疾书,写了一半,萧辰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将纸条撕碎。
重新换了一张纸,这一回的萧辰动笔起来就显得慎重了许多。
许久之后,萧辰索性将战报中有关韩风的记录一字不漏的誊写了一遍,落款处留下韩澈收三个字,这才将这封信包了起来。
接着萧辰又拿出一张纸,还是原封不动的写了一遍,落款处写的却是施才的名字。
将两封信封好,萧辰走出房门,递给了早就侯在门外的张谷:
“张爷爷,这两封信,就要拜托张爷爷星夜送到京都了。”
张合轻轻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时值正午,刺目的阳光从头顶洒下,萧辰身上暖呼呼的,整个人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孙思妙靠在通院的墙壁处,欲言又止的望着萧辰,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走到萧辰跟前道:
“王爷,若是觉得难过,就跟思妙说吧。”
萧辰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孙思妙,这一次的孙思妙没有躲避,而是直直挺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迎着萧辰的目光。
片刻之后,萧辰轻笑一声道:
“谁告诉你本王难过了,韩风犯上作乱,死有余辜!”
冷哼一声,萧辰迈步走出扬辰园。
刚到院门口,却正好撞见了守在院外的欧阳旭。
面对萧辰,欧阳旭连忙躬身行了一礼。
“欧阳旭,见过王爷。”
目光由冰冷变得和煦,转变只在一瞬间,接着萧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欧阳旭的肩膀道:
“欧阳先生昨日可是立了大功,今儿个又受累来护卫我这个纨绔,萧辰心中实在惶恐。”
欧阳旭连忙摇头道:“王爷谬赞了,欧阳旭只是尽责而已。”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尽责,不过本王身在王府,府内高手众多,就不用麻烦先生了,先生若是无事,可去四处转转。”
像是想起什么,萧辰又轻声提醒道:
“对了,外面转转就好,据我所知,父王走之前,在每个院外都留下了不同的高手护卫着,我是怕那些人不长眼误解了先生,若是因此发生误会,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欧阳旭再度点头:“王爷放心,欧阳旭记下了!”
微微一笑,萧辰转身离去。
目送着萧辰的背影走远,欧阳旭这才收回目光,回过头,扬辰园内,孙思妙红着眼睛,哭成一个泪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居然是让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心中微微一颤。
但想起萧辰临行时候的话,欧阳旭又是长叹一声,在院外如木桩一般,闭目站直。
萧辰漫无目的走在王府之内,酒意逐渐上头,却遮掩不住萧辰内心的茫然,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去哪儿。
顺着小道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萧辰忽然看到了一抹倩影。
今天的蝶香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半透的丝绸露出蝶香婀娜的身段,径直堵在萧辰的必经之路上,显然是刻意来找萧辰的。
萧辰轻声问道:“怎么,出了一趟繁花园,感觉如何?”
蝶香紧咬下唇,犹豫片刻后道:
“王爷,韩统领离去之前,有些话让我转告给你!”
萧辰脸色瞬间沉重了些,点点头道:
“说吧。”
左右环顾了一圈,蝶香拉着萧辰的手走进繁花园,将院门关闭之后,这才凝声道:
“韩统领说,若是他这一去再回不来,希望王爷能代为照顾他的妻儿。”
萧辰点点头:“这事儿,不用他说我也会办。”
“韩统领还说,烦请王爷不要为他报仇,这世道,做个纨绔痞子,挺好的。”
萧辰微微一怔,手掌在悄然间紧握,又很快松开,转而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韩风可真是自作多情,真当本王是那意气用事的人?”
说着萧辰对这天空朗声道:“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像你这个傻子这般傻,世间纷扰,恩怨情仇跟我有个什么关系,我萧辰一定会做个偏安一隅的安生王爷,至于你的仇,要不然我下次象征性的当面声讨两句白祁也就罢了,就算我萧辰尽力了如何?”
四周静悄悄的。
萧辰微微一笑,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死人怎么会回话,萧辰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永泰酒楼,巡西王令狐楚躬身站在白祁跟前,一脸凝重地道:“将军就这么放过李洛了?”
白祁坐在酒桌上,手里把玩着那柄被韩风一刀斩成两截的长枪,漫不经心地道:
“不然呢,你还想做些什么?”
令狐楚眼帘低沉,沉声道:“将军,那萧辰和陛下、还有那个韩风走得太近了,依我看,此子若是不除,日后必定会成为我们路上前进的阻碍。”
白祁握住断裂长枪的手猛地一顿,转过头死死的望着令狐楚道:
“你想杀了他?”
令狐楚面露yin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军可切莫妇人之仁啊!”
深吸了一口气,白祁缓缓靠回座位,闭上眼喃喃道:
“老王爷萧鼎,曾对我白祁有救命之恩,只要萧辰不做出出格的事,我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令狐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但是……”话锋一转,白祁又道:“你若是想杀他,我也不拦着,但老王爷就葬在永安,我终归是不希望老王爷看到这一幕,所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算要动手,至少也得出了永安再说!”
令狐楚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躬身一拜,令狐楚冷笑道:
“将军放心,此事令狐楚定会办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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