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坤宁宫内。
宁彤刚给张皇后看病结束,离开之后,张皇后就马上派人去把丈夫请回来。
朱佑樘本来就中午要来一家人一起吃饭,而张皇后看起来只是心切了一些。
“陛下,臣妾觉得,那位宁女官除了有才学,更有名媛淑女之风,乃下仕女的典范。臣妾听她到现在都还未再行婚配,臣妾觉得,不如早些将她许配了人家……”
张皇后很热衷于要为宁彤的幸福着想。
但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多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个宁彤,除了人长得漂亮,还是宫外的女子,曾经嫁过人,懂得人情世故。
更要命的,是这个宁彤跟贤妃还有联系,二人可谓是同盟。
如果真被宁彤入宫,那岂不是,本宫这个皇后的地位就要岌岌可危?
斗一个贤妃就已经让本宫筋疲力竭,实在没能力一下斗俩!
朱佑樘笑道:“皇后你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朕也曾有思量过啊。”
“陛下的意思……”
张皇后紧张起来。
如果皇帝早先就考虑过,那是否意味着,丈夫早就对此女有心,打算把此女纳到宫里来呢?
她很想,陛下,您可别误会,我给她许配人家,不是为了把她招到宫里来,而是让她在外面找个人家嫁了。
“朕从东厂那得悉,此女从成国公府被赶出来时,成国公之母,也就是成国太夫人,表示她只能嫁给秉宽,给秉宽当个妾侍,也正因如此,成国公府才会冒着被下人非议的风险,让此女离开。”
朱佑樘到这里,不由带着开怀的笑容。
妻子所想的内容,他这里压根就没想过。
张皇后神色这才稍稍释然,问道:“那意思是,宁女官,是为秉宽所预备的?”
“嗯。”朱佑樘点头,“成国太夫人是这么的,但落到实际上,秉宽也不会强人所难,宁氏一门其实早已势微,以前也是靠成国公府来撑住门楣,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宁氏其实早已不跟此女有什么往来。她似是被家族所遗弃。”
张皇后叹道:“女子便是如此,若被夫家赶出门,那等于是败坏了门楣,以后谁还敢娶这种人家的女子?以后真就……唉!”
张皇后到这里,也有点感同身受的意思。
当初张皇后家里,也是冒着跟有婚约的未婚夫毁婚约,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把张皇后送到宫里来选太子妃,结果选郑
要是当时没选中的话,张皇后回去之后怕也没法嫁人,就因为张家为了自家前程去悔婚,这种人家以后无论是嫁还是娶,都不会再有人正眼瞧。
等于是在家族联姻婚配的市场上,名声就彻底臭了。
朱佑樘笑道:“老成国公过世之后,其实成国公府现在也是要靠旁人来相助,而秉宽对成国公府便有恩惠,要不是秉宽跟知节的关系,朕怎会对成国公如此器重呢?他们自己也能瞧出来吧。”
张皇后道:“那陛下,就让宁女官早些进张府的门啊。”
“朕总不能强人所难吧?”朱佑樘感慨道,“朕问过秉宽,秉宽的意思,是这件事也不想勉强,到底都是相熟的,且此女还曾是知节的内眷,秉宽或也过不去内心那一关。”
“他过不去,陛下就帮帮他。”
张皇后现在知道宁彤其实是“名花有主”的,她也忍不住想促成好事。
这样既能让张周“领情”,也能免除后患,让自己不至于将来跟此女产生更大利益的纠葛,何乐而不为?
朱佑樘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朕回头,也会给秉宽筹谋一下。起来,秉宽别的都还好,就是在子嗣方面,还是有些单薄了。唉!”
到张周“子嗣单薄”,其实张周也是两儿一女,跟他何其相似。
其实朱佑樘也是在感慨自己。
在没有太子之前,想着要太子,现在连二儿子都有了,却又觉得两个儿子还不太够。
张皇后笑道:“那陛下就帮帮他,让他多迎娶一些妻妾,让他可以多开枝散叶。陛下要是有相中的,要纳进宫里来,臣妾也不会反对的。”
知道宁彤不是自己的潜在对手,张皇后也展示了自己的“大度”,这是为了让丈夫觉得,自己不是善妒的女人。
“不用。”朱佑樘微笑道,“现在就挺好。朕的情况,你知道……有时候……力不从心啊。”
张皇后闻言不由害羞抿嘴一笑。
拿出女儿家的羞态。
张皇后心里也在偷着乐,这不明摆着的吗,丈夫也知道自己不行,所以在纳妃这件事上,不是丈夫有贼心没贼胆,而是压根没那心思。
就在于……当皇帝的也是要面子的。
纳了妃子回来,只能看不能做别的,那比没儿子还让人笑话呢。
……
……
兵部衙门内。
张周在见从都督府过来的张懋。
张懋这次不是为公务,而更多是为“私事”,因为保国公朱晖的案子已经定了,除了朱晖被发配西北,朱家上下也近乎是分崩离析……因为朱晖家族崛起只是在近两代,所以朱晖家族更多好像是昙花一现。
但引起的寒蝉效应还是有的。
京城很多旧勋贵觉得,不巴结好张周,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因为将心比心,谁都觉得朱晖所做的“没错”,那只是审时度势所做出的选择,不过是大明将领最常规操作,不就是消极避战吗?
就好像谁没避过一样。
闹得妻离子散家破……就算人没亡,但这不是告诉我们,我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秉宽,你看是否能上奏,帮那罪臣求求情?陛下最愿意听你的,哪怕是让他戴罪立功也好。”张懋看似是在替朱晖情,更多是在试探张周的态度。
张周道:“英国公,你觉得现在话还有用吗?”
张懋好奇道:“怎会没用?莫是刚定罪,还有转圜余地。就算是已经定罪多年的,不也有被赦免的?可像朱晖这样,被夺爵之后,还要颠沛流离,甚至要被下旨不允许赦免……还真是鲜见。外间对此也多有议论。”
张周道:“英国公的意思,是有人非议我,我嫉贤妒能?”
“不会不会。”张懋赶紧笑着圆场道,“什么贤能,他叫贤能吗?也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校只是有人觉得,罪定得有些重了。”
“定罪,并不是我所决定的,希望英国公知道这一点,保国公的案子,我近乎没有插手过,哪怕陛下当初是让我来查查这背后是否有什么原由,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要朱晖得到今日的结果,那更多是陛下要杀一儆百。这件事过去,相信京师很长时间都会太平无事。”
张周的意思,还是自己不想管。
“唉!看来他命该如此啊。”张懋见张周实在没有相助的意思,也就不多过问了。
张周道:“英国公不会只是为了替朱晖情而来吧?莫非还有旁的事?”
“没有,老朽看今日气不错,这转眼就凉了,都在传,是鞑子还会再犯境,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张懋脸上带着老狐狸的笑容。
“英国公负责的是京营的操练等事,西北的事,还是交给西北系的将官去费心吧。英国公,不如有时间喝喝酒?起来,还真没什么好机会,与你把酒言欢。”
“以后有机会一定。”
张懋听出来,张周对他也有些冷漠。
因为涉及到利益之争,张周崛起必然导致他们这些旧勋臣没落,他也清楚没法跟张周叫板,嘻嘻哈哈了几句,便也就起身离开。
……
……
张懋刚出兵部衙门,还未等上马车,就见到对面过来一人,正是之前曾在他府上与他拜见过的安远侯柳景。
柳景的状况很不好,带着咳嗽走过来,惹得张懋很不高兴。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张懋怒气冲冲瞪着柳景。
柳景急忙回避几步,道:“是在下冒失了。不过看样子,蔡国公也未出来,难道是他未曾……”
柳景自然是为了朱晖的事,去求张懋。
在西北一战中,柳景作为朱晖的副手,也跟着吃瘪,只是因为柳景有周太后撑腰,再加上他的爵位是失而复得,这次皇帝也没削他的爵,只是给他降职和罚奉,并让他在京师为闲差,等于是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缺然见到了。”
张懋心里来气。
难道你柳景看来,我连求得张秉宽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没有亲自送我出门罢了!
这是衙门,又不是在自家,干嘛要那么多礼?
再,一个英国公,跟一个兵部尚书之间,谁面子更大,你不知道吗?都是我们武勋来捧臭脚的,哪见过兵部尚书纡尊降贵的?
“但光是见,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朱晖……他完了!”
张懋近乎是下了定论。
皇帝降罪,张周也不给情,旧勋臣现在躲朱晖都是躲得远远的。
别看他张懋这次到张周面前为朱晖情,但要是让张懋去为这件事上奏求情,打死他他也不干。
“那是真……真可惜。”柳景一脸惋惜之色。
“你没跟他一个下场,不甘心是吧?”
张懋特地拉着柳景走出街口,如此也是避免被人瞧见。
柳景道:“保国公也算是善人,他在西北听宁夏的战事推进时,就预感到会出事,还曾派冉京师来游一番,结果……也徒劳。”
“既都派人回来通知了,游一顿,也没把张秉宽这里给打点清楚?他难道不知道自家的身家性命在谁手上?”
张懋一听,登时觉得朱晖这是咎由自取。
战场上畏畏缩缩就算了,难道让人回来走关系走门路,也不知该走哪一路?
“派人去了,但没啥用。银子送不上,财货女人什么的,也都送不上。蔡国公这里是铁板一块,而后事就发了,要是保国公亲自出来打点,或还能好些,但在事发时,他人都没出西北……等于是就地革职问罪的。”
柳景到这里,更加遗憾,也有些悔恨道,“我倒是通过沈银台,给安排了一些礼物,送出来了,最后送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
“通政使沈禄?”张懋皱眉。
“是啊。”柳景眼前一亮。
张懋冷笑道:“那家伙只是看上去和气,但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能把你的礼送到张秉宽手里?你还不如直接送去喂狗呢。”
柳景一愣。
心我还给你送了,那意思是,给你的就当喂狗了呗?
“现在这样子,看来是无法挽回了,尽力保全朱家人吧。唉!”柳景是一顿唉声叹气道,“却这次也没法施以援手,想那族中男子都要往西北从军效命,女子也要发配出去,这事压根也没走刑部,想去问问都不校”
张懋冷笑道:“老朱家当初可牛逼轰轰得要命,让老夫以为取代我张家的,就是他朱家了。结果呢?现在要沦落到老夫出来为他求情和保全的地步了?以前老夫曾去吊唁时,也没人什么好脸色!”
英国公府跟保国公府,关系还是很“密潜的。
就在于张懋的妹妹,为保国公朱永的继室,等于朱晖的父亲,是他张懋的妹夫。
张氏被追封为“宣平王夫人”,在弘治九年过世时,张懋去吊唁时,却碰了一鼻子灰,主要是因为朱晖并不是张氏所生的,而是朱晖的第一任妻子孙氏所生,朱晖对这个后妈一向有些刻薄,尤其是在他自己承袭保国公之后。
“都是孩子,不懂事……”柳景算是在替朱晖情,“也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挑剔呢?难道您想看到……这朱家身败名裂吗?”
“他都已经身败名裂了,那是老夫所能决定的?”
张懋怒气冲冲道,“现在也好,老夫也省着再看到他们。就这样罢!”
完,张懋不理会柳景的哀求,这次连交谈的机会都不给了,直接钻进马车里。
“唉!”
柳景看着张懋的马车远去,只能继续叹气。
等张懋钻进马车之后,却好像是恨得牙根痒痒一般,等出去很远,对赶车的壤:“回头派人去问问,就问保国公家以前那个夫人给发到哪去了,上次老夫去,她可没给什么好脸色!这次……轮到老夫让她知道不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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