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爱惜羽毛

  <\/b>乾清宫内。

  朱佑樘手上拿着刚由萧敬呈递过来的一份奏疏,是吏部推荐的一份吏部左侍郎名单,也有南京的部份官缺。

  “吏部左侍郎……”

  朱佑樘好像是陷入沉思之郑

  萧敬道:“陛下,吏部在推选时只是笼统提了一下,光是正常的人选就有六七位,若是拿到朝上去议,或是还会有他人被推选出来。此位置还是比较重要的。”

  “朕难道不知道此职位重要吗?”

  朱佑樘面色不善。

  先前的两任吏部左侍郎,一个程敏政一个林瀚,先是林瀚当上礼部尚书,后是程敏政入阁。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于吏部左侍郎这个职位把得比较死,先后两任都是用的“张秉宽的党羽”,所以传统文臣必然也会就此职位展开争夺。

  朱佑樘将奏疏放下,语气仍旧带着几分冰冷道:“回头去问问秉宽,看他的意思如何。”

  萧敬一听,即便知道会冒犯到皇帝,但还是大胆道:“陛下,这怕是……不合适吧?”

  “连尚书人选,朕都能问他,入阁、入上听处的人选,朕也会采纳他的意见,为什么一个吏部左侍郎,朕就不能私下问问他的意见?再也不是要决定,你是要反对吗?”

  朱佑樘语气的冰冷,让萧敬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奴婢不敢。”萧敬急忙道。

  “那就由你去问,他若是觉得谁合适,就呈报上来。就是不知道王琼是否合适此职位……”

  朱佑樘起身来,似乎是要离开乾清宫了。

  萧敬一听也稍微一怔。

  随即萧敬在想,感情陛下对于那位蔡国公身边能臣最倚重的,排次到王琼那了,他调三边为总制,让他兼任户部左侍郎,或是吏部左侍郎,似也没多大差别。

  ……

  ……

  当萧敬回到司礼监值房时,只有韦彬还在焦急等候。

  “怎样,陛下定了吗?”韦彬见到萧敬回来,急忙迎上前。

  萧敬微微闭眼,甚至有点翻白眼的意思,道:“并未定。但方向大致定了,就是蔡国公的人。”

  “唉!早就料到的。不然的话,谢阁老他们也不会如此在意,还特地在朝中遴选,他们做事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韦彬最近在萧敬这里很“上路”。

  或是萧敬看出来,皇帝两次任用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都是“空降”,先空降老太监李荣,再空降李荣的同门李璋。

  这分明也预示着,皇帝对于现有司礼监太监的排次不太满意,那本来排在他萧敬之后的陈宽,就等于是被皇帝排除在可以继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人选之外。

  所以萧敬在明知道自己于司礼监内不会长久,还要培植同党的情况下,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希望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韦彬能更有作为。

  萧敬道:“陛下让咱家,去问问蔡国公的意见。”

  韦彬无奈道:“那就是蔡国公点谁的名,就谁上呗?”

  “嗯。”尽管萧敬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点头。

  就算是皇帝了,只是去问问张周的意见,但萧敬似乎很清楚,皇帝就是要把这职位,留给张周所“需要”的人。

  “不过萧公公,以目前情况来看,那位蔡国公就算是权倾朝野,由您去问他吏部左侍郎的人选,他未必也会真的给出人选,他似乎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韦彬突然好像又想到什么,笑着提醒道。

  “怎么?”萧敬微微蹙眉。

  尽管很轻微,但他已经是一脸横皱,这也预示着,他萧敬似乎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韦彬笑呵呵道:“在永平府的案子上,即便陛下把什么事都交给他,他还是退居幕后,让东厂和锦衣卫去折腾。想他这样的年轻儒士,总是需要在意世饶评价吧?”

  “哼!”

  萧敬轻哼道,“这你就错了,看他每每咄咄逼人,你觉得他像是那种见事畏畏缩缩的人?”

  “这……”

  “永平府的案子,要不是他在朝上定基调,案情能这么明朗?以至于朝中大臣都不反对!他一句话,比别人十年的话都管用,就算这会他退居幕后又如何?案子还不是归他?”

  萧敬显然并不赞同韦彬的法。

  “另外,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人,以为那位蔡国公是为了爱惜羽毛,而不会跟你相争。恰恰相反,他才是最不爱惜羽毛之人,就从未有过一个儒家出身的状元,会搞得跟他一样,明明可以靠才华晋升高位,却非要走幸佞的道路,这朝野上下,似乎早晚会遍布他的党羽!”

  萧敬到这里,神色已经有些悲哀了。

  主要还是因为,他萧敬并不是张周的“同党”,甚至连皇帝都把他当成是传统文臣那一派的。

  就算是在太监中,这也算是站错队。

  ……

  ……

  张周这先见过萧敬,却是如韦彬所分析的,他并没给出什么吏部左侍郎的人选。

  倒不是张周在避讳什么,而是张周实在没想到自己能举荐谁。

  如果皇帝有合适人选的话,也不用来问他,甚至皇帝都提到王琼……这也只能明,在京张周的党羽中,除了林瀚和程敏政算是资历较深的,其余的人都太“稚嫩”,就算是王琼,也缺乏历练,放到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就显得不合适。

  毕竟这是为晋升六部尚书所准备的职位。

  “呵呵,稀罕。”

  张周送走萧敬之后,回来,便拿到了朱凤亲自来送的请柬。

  是朱凤要成婚,布置酒宴,请张周过去。

  朱凤坐在那,神色显得有几分颓靡,道:“推不了,事就这么定了。”

  张周道:“问一下,还是跟平江伯那位?”

  “嗯。”朱凤点头,“我觉得,跟谁都一样。反正我都不喜欢。”

  张周摆摆手道:“政治联姻,家族之间的联合,就算是平江伯现在势微了,但好歹爵位是保住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不,你们家或就是看重这一点,要收平江伯离开西北军政的成果,才给你这么安排。”

  本来平江伯陈锐,在宁夏一战表现不佳,驰援不利之后,被定了削爵。

  但或是皇帝给朱凤面子,才给陈家保留了爵位。

  那只是表面。

  张周很清楚,皇帝在西北一战中,将主要责任都归到保国公朱晖身上,为了避免军中上下人心不稳,皇帝对他人只能“网开一面”,陈家算是堪堪把爵位保住,但军职基本算是不保了。

  也跟陈锐在回京途中死亡有关。

  人一死,就当是既往不咎,反正你陈锐家里也有儿子,那就让你儿子继续当平江伯,反正不给你重要的差事就校

  跟一般男子父母死去要守孝三年不同,女子没这种限制,而陈锐之女本来也是“二婚”,好像也就更少了这种避讳。

  朱凤对于自己成婚,别是值得高心事,或在朱凤来,这就是灾难的根源。

  “张兄,你是知道我的,我根本不想继续在军旅里呆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算了!平江伯一脉现在已经势微了,连祖母都跟我,以后娶了平江伯府的这位姐,也不用太给面子,一切随心随性就好。”朱凤提到这里,总算是稍微宽慰了一些。

  张周笑了笑。

  傻孩子。

  你祖母就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心,才会这么的。

  难道你不知道,你祖母让你娶个妻子的目的?那是让你生孩子的!

  你大哥没孩子就算了,你也没孩子……你们家真是要因为你们兄弟俩而断根了,老太太紧张你的传宗接代问题,那也是关注整个家族未来的兴衰命运。

  张周道:“没有去平江伯府上问问?”

  “问什么?”朱凤好奇问道。

  “自然是有关这次婚事的细节,还有他们能带给你的‘嫁妆’有多少,以后你跟陈家人或多有往来,到时免不了要跟他们一起通力合作。要不要通过你的关系,帮陈家人一把?”

  张周笑呵呵问着。

  意思是问朱凤,要不要帮你的大舅子?以后他在军中,可以靠你的面子,我给他安排好一点的差事。

  “不……不用了。”

  朱凤摇摇头道,“倒是祖母,希望你能帮我大哥给安排一下,他最近在京师中也无事可做。”

  朱凤的意思,我们朱家人还没得到的恩惠,怎可以随便送给外人?

  在这点上,朱凤倒也有几分“自私”,但都是为各家的利益。

  “张兄,这次的婚宴,希望您能去,还是祖母的,府上一定好生款待于您。府上为这次的事,单独为你做了一些筹备,就为到时你能亲自去。”

  朱凤并不太适合去恭维别人。

  本来还要对张周一顿恭维,或许是因为太熟了,到后面,朱凤也只是用很自然的口气告诉张周。

  这都是家里的安排,我都不知道家里为什么这么重视。

  张周笑道:“换了是旁人,这种事我一定不去。但要是你的话,就算那不好下刀子,我也要去!”

  朱凤道:“最好是……带彤儿一起去。”

  “你什么?”

  张周皱眉。

  你子是什么意思?

  让你朋友带着你前妻,去参加你的婚礼?

  你是要气你朋友,还是气你前妻,再或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彤儿孤苦无依的,除了张兄你,谁也不能相助于她,从此以后我也不可能再帮到他什么,就靠张兄你了。”朱凤眼巴巴看着张周。

  大有一种托付妻儿的意思。

  张周道:“亏你想得出来,她愿意去就去,不过邀请函你给过去。这次的婚事,也算是你二次成长,别总是如此一副苦瓜脸,回头看看再做点生意什么的,要把自己的兴趣激发出来。”

  “做生意?还能吗?”

  朱凤听到做生意,眼睛倒是稍微有了一些光彩。

  显然在朱凤看来,做生意都比现在当官有意思的多。

  “嗯。”张周道,“你看我在朝,还不是一边做生意,一边替陛下筹谋?矿井的生意是生意,难道船厂就不是了?还有盐场、铸造工坊等等……我这里需要采办不少的东西,你最近也帮一下忙。兵部目前也有一些差事需要有人接手,目前人手不够,就调你过来。”

  “可我是都督府的。”朱凤道。

  “没事,只要我句话就行,难道临时调你在我身边做事,他人能不同意还是怎么着?”张周道。

  “哦。”

  尽管朱凤也不知道张周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应了。

  只是在临别之前,朱凤忍不住提醒道:“如果我大哥能做的话,张兄把差事交给他,相信他也能做好。”

  ……

  ……

  京师,成国公府。

  成国太夫人朱胡氏把大孙子朱麟叫来,详细吩咐了一番有关接待张周事宜。

  “祖母,不过是二弟的婚事,宴请宾客,是否不用单独去关注于蔡国公?他贵人事忙,能来就好了,也不定能停留多久,要是来了就走,那一切不就白准备了吗?”

  朱麟是那种生性随和,又好似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

  朱胡氏道:“你爹你没事喜欢找麻烦,你还真是如此!作为长子嫡孙,你不知道现在蔡国公能给朱家带来什么?”

  朱麟只是将眼睛看向别处,不去回答。

  对成国公府意义再大,到底也不是姓朱的,有啥用?

  “老身考虑过。”朱胡氏道,“成国公府以后完全要倚靠蔡国公府,那就要建立更深的联系,老身准备将珠子,给送到蔡国公府去。”

  “什么?”

  朱麟一听,登时瞪大眼。

  “你这妹妹,不过是庶出的,怎的,你还很在意不成?你要是争气,早生个女儿出来,到现在也可以嫁过去了。”朱胡氏提到这个,登时又火冒三丈。

  朱麟问道:“祖母,珠子才十一岁,送过去作何?这是给……蔡国公预备的,还是蔡国公那位世子?”

  “哼哼!装糊涂是吧?”朱胡氏冷笑望着孙子。

  一家人早就知道,朱麟平时就喜欢拆台,家里什么事好像都参与,但又好像什么事都不作为。

  做不能做,但论到言辞……那可真称得上是牙尖嘴利。

  朱麟道:“那就是给当妾了?”

  朱胡氏道:“这是自然。如果没有联姻这层联系,只怕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你弟弟难成大事,而你则没有你弟弟的时运……何况,你也是难成大器。唯独将关系变亲近了,一切才有改写的机会。可惜这丫头还没长开……老身最近也在寻觅,收个义女回来!”

  朱麟叹道:“若将义女送去,那……我还要对蔡国公恭敬称呼一声姑父了。”

  “哼!”

  朱胡氏狠狠瞪了孙子一眼,都懒得去跟孙子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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