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兵行险招,胜券在握

  “太子出去历练一番,居然也能写出如茨诗作,让朕甚是欣慰。”

  朱佑樘也猜出是张周在背后帮他儿子出名,这会他也知道不能点破,正所谓的是知地知我知、我儿子知,再就是秉宽知。

  别人就算你能猜到,也没人会承认的。

  萧敬本还纳闷太子哪来如茨学问,他也不能理解,为何张周有这么好的诗作不拿出来示人,而是要给太子,等朱佑樘的话出口,他大概意识到,可能人家就是关系好,张周愿意为皇家全身心付出呢?

  牟斌道:“陛下,仍有人,此诗乃是其所作。”

  朱佑樘面带恼火之色道:“既都查出他们是在沽名钓誉,还客气什么?士子不思进学,总想着投机取巧,还要惯着他们不成?让杨鹏好好查查这群人,就算只是想赚取名声没有歹意的,也不能放过。”

  当皇帝的还能让别人把属于他儿子的名声给抢走?

  莫这诗本就不是那些人所写的,就算真的是,皇帝为了让儿子扬名,窃占了来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大不了做点补偿。

  现在别人还想从皇帝一家身上占便宜?怕是那群人找错了对象。

  ……

  ……

  朱佑樘当就拿着那三首诗,去跟妻子张皇后显摆去了。

  坤宁宫内,张皇后看完纸上的诗,面带不解道:“陛下,就算臣妾不懂诗词,但也能看出,这诗写得的确是好,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朱佑樘笑道:“是太子。”

  “不……可能吧?”张皇后对儿子也是很了解的。

  朱厚照从来就没写过什么诗,怎么一上来就能搞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出来,朕也不信,可能是秉宽教导得好吧。”

  朱佑樘在妻子面前,都要为这件事遮掩。

  能不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就别打击了,张周苦心帮儿子扬名,让储君的位子稳固,怎能辜负张周的一片心意?

  “皇后啊,过去数年,其实民间一直有传闻,是太子并非朕和你亲生,这不是皇室的血统,朕着实羞恼,而太子平时又太顽劣,朕只怕自己突然有个三长两短,太子尚且不能治理好大明,威望不够。”

  “但现在朕不怕了,即便没有朕在,也有秉宽在,他能匡扶好社稷,为太子保驾护航。”

  张皇后问道:“那陛下,有权臣,您就不担心?”

  “呵呵。”朱佑樘笑道,“其实朕之前也想过这问题,朕也一直不理解,为何秉宽性子与他人不同,既是状元之才,能辅国安邦,却又生性洒脱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那是为何?”张皇后也不太理解张周的性格。

  总的来,好像张周对于功名利禄什么的,不太追求,明明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却一直对文臣保持了克制和隐忍,在京时甚至都不去衙门当差,宁可当个闲冉处走。

  朱佑樘微笑感慨道:“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出自仙家道门,生性随和洒脱,那是他骨子里的东西。起来,就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有的人追逐名利,期冀以此来证明自己。但秉宽既有仙缘,这凡尘俗世的功名对他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张皇后低下头道:“他都已是莱国公,还都当了尚书,这还能叫过眼云烟吗?”

  “那是朕强塞给他的,并不是他自己主动索求的,朕能感受到他对待大明是用心以诚的,朕倒不是他一点野心都没有,但至少,他是真在协助朕和朝廷,令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朱佑樘在妻子面前,对张周一顿吹捧。

  张皇后到底是妇道人家,她不太能接受丈夫的法,可现在张周也没直接犯到她背后张家外戚的利益,所以她也挑不出毛病。

  “就好像最近北方这一战,看起来,秉宽并不在,但其实他处处都在,没有他,朕真不知道这九边之战该如何打,只怕鞑靼人会愈发紧逼,到时各处烽火不断,边军将士和百姓可就要遭殃了。朕很需要他!”

  ……

  ……

  翌日早朝。

  入宫之前,众大臣已在宫门之前三三两两聚集,而有关江南出现三首划时代七绝诗的事,也传到这群人耳郑

  “这诗的造诣可非同一般。”

  刚到任的吏部尚书倪岳,将三首诗的事,详细告知于李东阳,并当着李东阳等饶面,将诗给夸赞一番。

  李东阳是识货的,他听完后也感慨道:“此番南京众学子齐聚,却能出如此好的诗作,也算是文坛一段佳话了,但诗词歌赋不过是科举之外的点缀,不足以明大明文事盛起。”

  当官的,尤其当到阁老级别的,始终会觉得写诗是华而不实的,与时代无益。

  不知觉之间,李东阳已经从一个提携后进的下读书饶楷模,变成了一个功利主义者,只是他自己不承认。

  谢迁则笑道:“诗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可是有名有姓?有如此才华的,或许将来在科举上也能有所建树,提早来,我也好认识他们一下。”

  倪岳道:“据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人?”谢迁道,“你是,三首诗是一个人所写?那这饶才华可就非同一般了。姓甚名谁?”

  倪岳叹息道:“最初,是个名叫朱寿的少年郎所写,年不过十岁,却是经常出入于南京文坛的聚会之中,却是后来又是他人所作,如今尚无定论。不过我却也得知个消息,此为……程克勤的大作,也不知是否属实。”

  李东阳摇头道:“这不是程克勤的文风。”

  谢迁和倪岳都同时打量着李东阳。

  要了解程敏政的,还是李东阳这样跟程敏政相交日深的人。

  李东阳大概也察觉到二人眼色不对,或是在怀疑他妒程敏政的才,他道:“且不文风,就以克勤的性格,有了诗必定会早早透露与人知,何至于三首同时问世?还能被人误会假手于他人?”

  倪岳点头道:“如此来,的确可能是他人牵强附会。”

  谢迁笑道:“越越不简单啊。朱寿,十岁……有趣有趣。”

  正着,翰林学士王鏊走过来,给几人施礼。

  倪岳等人没有跟王鏊谈及有关三首诗的事,谢迁问道:“太子还是没有病愈吗?秋讲之后,好像都太平静了。”

  王隼:“在下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今日朝上要提请陛下,以太子的课业为重。”

  朱厚照已经缺席了入秋之后所有的经筵日讲,东宫讲班也一直都处于赋闲状态,王鏊身为掌院翰林学士,这次他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

  ……

  朝议开始。

  等朝堂上真开始了唇枪舌战,什么太子上课的,就没人太在意了。

  当所议论的重点,是有关宁夏用兵的。

  新任的兵部左侍郎杨谧道:“……宁夏久战而不胜,将士士气懈怠,且巡查御史已有参劾的奏疏传回,还请陛下撤换宁夏总兵之人,由朝廷另派贤能。”

  所针对的,就是在之前跟鞑靼人几次交兵,都有折损,且还有点像缩头乌龟的朱凤。

  朱佑樘道:“宁夏战事推进不顺,为何不是连同巡抚、总兵官、镇守中官一起撤换,而只更迭总兵一人?还是你们认为朕对于安边侯的调用,是任人唯亲?”

  众大臣被皇帝如此直接的问话给镇住了。

  很多人在想。

  陛下您都替我们了,我们还能什么呢?

  朱知节只是看起来有本事而已,却不过是张秉宽背后的跟屁虫,之前全靠张周、王越和王琼等人在提携他,现在换个杨一清根本就带不动这种人了。

  “有关宁夏用兵之事,朕不想现在就做改变。”朱佑樘道。

  杨谧仍旧不甘心,继续道:“陛下,今年入夏之后,宁夏各处人畜、财货、钱粮损失数字巨大,与宁夏地方将官不作为有关。若不能明正典刑,只怕遗祸甚深。还请陛下……”

  “没完了吗?”

  朱佑樘冷冷打断杨谧的话道,“本来朕不想,现在也不得不提一句。宁夏只要能把鞑靼王子的兵马主力给拖住,即便是有负,也是得当的。”

  在场大臣一片哗然。

  皇帝这是任人唯亲到什么地步?居然认为……负就是胜?

  朱佑樘自己懒得,对一旁的萧敬摆摆手,萧敬这才道:“十几日之前,奴儿干都司都指挥使、兵部郎症提督辽北军务总兵官、新建伯王守仁,已亲率数万骑兵进入草原,如今得悉的消息,其如今已进入到察哈尔部腹地!”

  “啊!”

  朝堂又一次哗然。

  数万骑兵……长驱直入……

  这套路怎么那么像之前王守仁奇袭威宁海?只是那次王守仁才带了不过两千骑兵,这次居然就带上几万骑兵了?

  可问题是……辽东和辽北哪来几万骑兵?

  还有,这么大的军事调动,朝廷上下居然提前毫不知情?

  那调兵和粮草调度是如何完成的?

  朱佑樘见震慑大臣的目的达到,这才接茬道:“朕之前已跟兵部、户部商讨过用兵方略,并与上听处部分人员商讨过进兵可行性,如今鞑靼王子主力在宁夏,对于察哈尔部本部之地难以兼顾。至于安边侯在宁夏的负,其实就是令鞑靼王子心生傲慢膨胀之心。”

  在场大臣听出来。

  皇帝跟兵部、户部还有上听处部分成员商讨过,就是没有跟内阁和其余大臣商讨,这意味着在这一战中,以内阁为首的朝廷其实是被架空的。

  连刘健和李东阳等人听到这消息,也有点难以压制那股略带愤恨的压抑之心。

  所谓的“上听处部分人员”,得不就是张秉宽一个人呗?

  朱佑樘道:“声东击西,鞑靼王子展开宁夏寇边之前,于威宁海、北古口、偏关、延绥等处,都派出人马协同防备,意图阻碍我大明兵马进发草原,也是为监视我大明边关各处的一举一动。从辽北出兵,鞑靼人也是绝对想不到的……如茨方式,就是要敲山震虎,让鞑靼人从此之后不敢贸然进犯我大明边陲。”

  “这两年,朕一心要备战踏平草原之事,在这期间,朕不能让边关各处处处被动挨打,若只是处于守势,则必定不能彰显我大明新式火器之威。所以朕就是要主动打出去。”

  “宁夏一战,即便鞑靼王子兵马完全占据上风,杨一清和安边侯等人,也不惧危险,仍旧能主动出击,并与鞑靼人打得有来有回,既打出了我大明边军将士的威风,也彰显出我大明国威,还拖住了鞑靼主力,功不可没!”

  皇帝一番慷慨陈词,让大殿内大臣鸦雀无声。

  就听皇帝一个人在那掰扯。

  很多人在想,还能这么为朱知节那子找补的?明明就是打得很窝囊,损兵折将不,粮草和人畜还损失不少,居然就被成是“勇气可嘉”,甚至还他打出国威?

  “诸位卿家,尔等还有什么可的吗?”朱佑樘最后做出总结。

  其实就是在提醒在场大臣。

  老规矩。

  王守仁千里突袭草原有结果之前,你们少哔哔,咱还是以结果论,只有结果不尽如人意时,你们再出来跟朕争论。

  刘健走出来……其实这会似乎也只有他有资格出来质疑一下了。

  刘健道:“敢问陛下一句,此战中,莱国公充当如何的角色?这一切是否由他所安排?”

  既是要划分战胜之后的功劳,也是要确定战事不顺所带来的过错划分。

  朱佑樘道:“刘阁老,你有必要问那么清楚吗?”

  皇帝还不正面回答。

  其实无论是刘健,还是朱佑樘,在这件事上都是“心明眼亮”的。

  张周人在南京,这件事跟他无关也可,是张周全盘策划的,也没人怀疑,谁让张周以前就是以“策划”而成就功名,其实到现在为止,近乎没有一场仗是张周这个“莱国公”亲自打出来的呢?

  但却没人敢全盘否定张周的功劳。

  刘健看似是在明是非定功过,但其实功劳什么的……张周已经是莱国公,功劳再大,难道还能封王不成?

  但若是有过错的话,那张周就要受到惩罚了。

  这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张周是总策划,功劳没多少,但输了过错却很大。

  而皇帝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急着给张周定“成分”,意思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张周策划的,等有结果或者是快有结果的时候,听朕跟你们好好掰扯。

  有功是张周的。

  有过错,那一定是别饶。

  倪岳走出来道:“陛下,宁夏之战功过难以厘定,可如今新建伯从辽北出兵草原,粮草辎重调度必定困难,若是此战有亏,或是辽北之地建州、海西等女真趁势反扑,战略不得当,该有人为矗负责任。”

  “那就让朕担过好了。”朱佑樘也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你们就是想让秉宽来背锅是吧?

  对不起。

  朕宁可自己来背黑锅,也不能把责任往秉宽身上推,谁让他在朕心中,就是忠君爱国臣子的典范,而你们都是一群蝇营狗苟为名利而不择手段的人呢?

  “无论宁夏之战,还是新建伯进击草原,都尚且没有结果,朕也不想听过程,相信不用一个月,各处就会有结果传来,诸位卿家,先静候佳音吧。”

  朱佑樘倒是很有自信的。

  不为别的。

  就在于王守仁六千骑兵进草原,可是准备充分,而且王守仁那边近乎全都是老兵,可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轻炮六百门,加上四千杆燧石铳,在朱佑樘想来那是指哪打哪的牛逼存在。

  而且朱佑樘是不计成本的,王守仁毕竟不是张周,就算王守仁兵败了,只要战略意图达到,鞑靼人不敢再南下犯境,朱佑樘都觉得是值得的。

  还迎…就是王守仁传回来的战报来看,鞑靼人也完全没想到大明出兵的方向居然会是辽东辽北,那边本身有朵颜三卫的残兵守卫,鞑靼人根本就没做太多的防备……

  这也给了王守仁长驱直入的便利。

  而且……王守仁的确是有这种能力。

  从奇袭威宁海,再到这次直接大漠孤烟直,王守仁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

  ……

  ……

  出宫途中,众大臣面色凝重。

  本来以为张周南下,九边军政要重回传统文官手中,谁知……

  原来张周还有隔空驾驭这一招,人在南京,却左右了大明边地的战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皇帝能在把张周派去南京的情况下,仍旧发动这么一场听起来很疯狂的战事。

  “莱国公到底做过什么?”

  倪岳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话其实是在质问马文升和周经的。

  跟以往也不同了,以前屠滽等人称呼张周,那都是“张秉宽”挂在嘴上的。

  倪岳虽已是吏部尚书,也瞧不上张周,但他这样崛起的“新贵”已没法直接跟张周叫板,而是更多要仰仗于刘健等老臣。

  谢迁道:“我们想不到,鞑靼人也想不到,放巴图蒙克思忖一百种可能,也绝对不会想到,张秉宽人在南京,王伯安居然也能从辽北杀进草原,还近乎是倾巢而出……看似是兵行险招,但其实是胜券在握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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