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总算是回到家了。
在昨天,王家已经把王明珊正经给送过来,同时还让人给送来了户帖,从此之后王明珊就是张家门的人,在这年头不管是妻是妾,单就过门这件事,就已是无法更变的。
王明珊还住在老地方,不过这次她还带回来两个丫鬟。
在听蒋苹渝提到这件事时,张周还很高兴,家里不但多个女体操运动员,还多俩附赠,就不用出去请丫鬟了。
而且什么老爷、丫鬟什么的,最是适合张周这种热血青年一般的老色皮了。
但等他见了人之后……不禁大失所望。
这都什么丫鬟?
膀大腰圆,脸上带青筋的那种,皮糙肉厚而且属于那种皴黑皴黑的,丝毫没有那种什么年轻公子与丫鬟之间主仆情深你侬我侬的倾向。
“明珊啊,她们是……”
张周跟王明珊之间到底也算是认识并开始熟悉,他也就直接问了。
王明珊道:“她们是平安、吉祥,在祖父回乡后,曾多有乡民拜访,将自家女娃送到府上习得武艺,她们便随在我左右。”
张周这才明白,原来王越还喜欢练点女兵什么的。
或者是才能得不到施展,王越最初毕竟是被赦免还乡的,若是在家里练一些男孩子,不定别人还以为他要组织家兵造反,所以才栽培王明珊她们。
可农户人家把女娃子送去王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再一想也就明白……在农户人家,尤其是中原地带,女孩子可不是说你长得漂亮、身材柔弱,就能嫁得好。
这年头农户娶媳妇讲什么?当然是能有一膀子力气,能干活,能生养……最好娶个媳妇回来当男人用……家里多口人丁,在这个劳动力决定生产力的年代,最管用。
如此想想,也就明白为何平安和吉祥能进王府了。
“那她们……手下的功夫如何?”张周问道。
“挺好。”王明珊不太会形容,只是用简单的方式表达,“给老爷耍几下看看。”
张周心想,这是杂耍呢?
等平安和吉祥到了院子里,拿起棍子舞动起来,张周知道,自家不但丫鬟不用再请了,连护院都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张周再往春分和夏至身上看,发现她们流露出自己一种“我马上要失业”的眼神,就知道平安和吉祥这样的丫鬟在大户人家是应该有多受欢迎。
“挺好,名字不改了,就这个吧。说好了,院子里别惹事,该罚我一样罚。”
张周说这话,除了申明自己是一家之主,还要提醒王明珊主仆三个,可别用你们的武艺给我闹什么家乱,后院女人要和睦相处。
……
……
很快,萧敬便来传旨了。
是告诉张周,来日朱厚照会出宫找他的事。
在跟着进来传话的贾老水往外走的时候,张周发现贾老水有点魂不守舍的,登时觉得这家伙好像哪里不对。
“阿水啊,是不是家里有了新成员,伱动了不好的心思?”张周问道。
贾老水傻愣愣望着张周。
那模样,跟平安和吉祥挺像的,尤其是那大方脸。
张周没再说什么,不过想想也是,当初跟贾老水画大饼时,可是说过以后可以赚钱买房子娶媳妇,有嫁妆把妹妹嫁出去的,以贾老水的出身和地位,人家王家出来的丫鬟,估计还看不上他呢。
……
……
萧敬面前。
萧敬很客气讲着,也表明了不能带朱厚照去人多的地方。
张周道:“放心,我就带太子在周围走走。”
“张先生,就怕您有时候……拦不住。”萧敬是想提醒张周,你觉得能镇得住太子,也别太自信了,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制住的。
张周笑道:“我这刚考完会试,很多好东西都捣鼓出来,让太子来见识一下,顺带参加一下剪彩仪式,总没问题吧?”
“呃……”萧敬听得是一头雾水。
张周没说,其实是自己的新店开业。
总不能一直搭钱去搞研究,也该回点本钱了,先开个“张记杂货铺”,啥都卖,什么也都能卖。
也不是他张周亲自坐镇,他只负责当幕后东家就行,正好拉太子一起合伙,至于赚钱什么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跟太子建立一下合伙经营的模式……从书局,再到杂货铺,有个模板。
以后就算熊孩子可能当皇帝了,君臣之间做什么事,也最好钉是钉铆是铆,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君臣?
是为了合伙赚钱吗?
这是为了给熊孩子洗脑,定好了合作经营的规矩,不然别以为当了皇帝或是太子,什么就都是你的。
巧取豪夺那可不行。
“萧公公不明白,明日可以一起来看看,或者多带几个人来捧场。”张周笑着。
萧敬看到张周的眼神,登时感觉有种落进圈套的感觉。
他不由在琢磨,我也没什么能被这位张先生坑的吧?
张周则在想,要的就是你东厂厂公的名头,看我开个铺子,谁敢来捣乱。
……
……
张周下午没心思练体操,补了一觉,入夜之前还要去赴另外一人的约,是张鹤龄。
请柬还是萧敬找人送来的,在给皇后和张周说和这件事上,萧敬似就成了中间人,虽然张周也不明白这对萧敬有什么好处,但大概觉得,萧敬这是不得已为之。
皇后发话,他几个胆子敢不听?
这次张周出门,除了带上孙上器等锦衣卫,还带上了一身男装的王明珊,王明珊手里提着根棍子,好像是要去打人一样。
张周的意思,是让她把棍子留在家里,如果真要动手,直接让锦衣卫给她刀就行了。
相比于练体操这件事,张周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更重要,尤其是面对张鹤龄这种京城得势的外戚,走到哪还是小心点好。
相约的地点很特殊……
教坊司。
这地方,张周是久闻大名,却无缘来访,为了不落面子,也为了关键时候能多见识一下,张周特地拿了二百两的大银锭,让孙上器等人一人怀揣两个元宝。
孙上器还很好奇:“先生,用不了那么多。”
“穷家富路,我难得去一趟这么高级的地方,总要有所准备才好,万一被人说我欠了花酒钱,我可丢人了!”
张周义正言辞的模样。
孙上器暗想,果然调查没错,这位张先生以前就是个纨绔大少,看来在南京城时应该也没少去风月之所,花起钱来应该也不会寒碜,不过以他现在的地位,估计就算是不给银子,也没人敢跟他要吧?
……
……
教坊司只是一个衙门。
真正要赴约的地方,属于教坊司管理之下的官所,在明朝,这地段是在黄华坊,由多条胡同所组成,而其中最有名的是本司胡同。
没有什么小楼、殿阁的,都是低矮的平房,却是刚到胡同口,就能听到各种乐器交织的声音,也时而会有南戏的唱段,或是是一些短平快的宋词唱调,但这年头普遍所讲的是婉约,就算是唱,也很难像京剧那样大开大合。
不来黄华坊,张周也不知道这边多热闹。
张周光是看车水马龙,便在想着,看来以后还是应该多来光顾一下,反正离家又不远。
本司胡同一个大院子前。
孙上器上去递了拜帖,随后里面出来人,看起来很嚣张的模样,瞪了张周一眼后,才冷冷甩下一句:“进来!”
走得很快,一点没有要引路的意思。
张周指了指,用眼神问询孙上器,这是什么情况?
孙上器凑过来低声道:“寿宁侯和建昌伯常年进这院子,谁都不敢惹,叫局的时候点了谁都要来,教坊司上下都没辙。”
张周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的?
你就算是皇亲国戚,嫖资和赌债这东西也不能赖吧?有没有人品?
坚决要批判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张周迈着大步就进去,既然是不要钱的,那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张周突然觉得,自己又省了一大笔。
……
……
院子东厢内,正有四五个姑娘在唱曲,也果然是有姿色的,张周进来时就看到几个姑娘在边唱边舞动身姿,模样都很娟秀,丝毫不带风尘气。
张周心想。
这就体现出明朝风月之所的特殊,这里的乐籍女,有很多本身是良家,甚至是官眷。
气质就是非同一般。
就算是那些世代的乐籍女,也是自幼接受歌舞等才能的培训,也有一股知书达理的书卷气,给人的绝对不是“老铁啥都不说姐先闷了”那种不羁的印象。
张鹤龄坐在地席上,盘腿而坐,两边各跪坐着一名女子负责给他斟酒,张鹤龄也没体现出有多跋扈。
可能是这种喝花酒的事他经历多了,也不会再像初哥那种急不可耐。
“侯爷,人带到了。”
张鹤龄听到手下通禀,这才抬头看着立在门口的张周。
“得,还是老样子,没见有变。过来喝两杯,把东西给他……”
张鹤龄嘴角轻轻上浮,说话办事也就是直接。
大概这种粗人,也不知道什么叫拐弯抹角。
把张周叫到席桌前坐下,随即他手下人便将一个木匣递过来,打开之后,里面全都是金子和珍珠这些名贵的东西,光是金子大概就有上百两之多。
“皇后娘娘赏给你的,谢恩吧。”
张鹤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张周听了,心里就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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