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捉点活的,少砍几个。”
汪达笑呵呵的交待。
武怀玉甚至都没兴趣打听这场战斗的过程,有啥好讨论的,这就好比两千壮汉闯入六千幼儿园小朋友中,结果早就明摆着了。
仗打完了,
武怀玉都没兴趣去战场看看,嫌血腥味太冲,
“烤点海螺烤点生蚝,就着这黄昏,在海滩喝两杯,”汪达提议。
武怀玉不反对,让人叫来了唐奉义,又喊来戴义。
水师统军戴义赶来的时候,满面红光。
今天的战场上,石守信穿着武怀玉的盔甲在大纛下装样,实际指挥的是这位水师统军,
一场很痛快的仗,
完全就如他们战前推演预测的一样,
岛夷联军呼拉啦涌上来,唐军对着他们一阵又一阵的箭雨,锋利的箭镞把那些自以为人多势众胜券在握的岛夷们吓的哭爹喊娘,
这一跑,那就是彻底的散乱了,
调头后撤,变成了溃败逃散,
俘虏可以直接留在那,打完了再来收集这些俘虏,反正手脚都被捆住了,也不怕跑掉。
活的比死的值钱,赏钱更多。
喘着粗气继续追下去,眼睛里盯着前面四散奔逃的岛夷,心里却在想着刚才这只耳朵是第几只收获了,第四只还是第五只来着?
好在唐军早得了军令,只要敌人不反抗,就捉活的。
身上出现一个流血的伤口,
本就士气低落转身撤退的岛夷,被这么一冲,直接就逃了起来。
如果是牵连到两三个族群,双方出动上千人,那就能称的上是十年一遇。
不少岛夷直接就乱了,有人想后退暂避锋芒,有人却逞匹夫之勇要继续冲杀,
本来两军交阵,临阵不过三矢,
结果这些岛夷们的混乱,让唐军拿着弓箭齐射了半天,许多长枪兵都射出三十箭了,
至于说一次六千来人,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史诗级会战,
短短时间内拉起来的联军,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指挥体系,一乱起来,连個说话算数的都没有,
你要退我要进,各部互不从属。
僧哥穿着铁甲,提着长矛,腰间插着弓,一边挎着刀,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饶是他年轻力壮,可这仗打成了追逐赛,
这个时候,前面的岛夷伤亡惨重,不听头人们命令,已经都开始往后退,剩下一些往前冲的,也不过是送死罢了,冲到阵前,有柜马挡着,有长枪,
似乎每一声巨响时,身边都会有一个同伴倒下,
后面的步兵们追都追不上,
三百骑兵就把六千岛夷联军给冲的四下溃散,
唐军的步兵们变成了捆人比赛,就跟过年按猪一样,那些岛夷面对他们甚至已经吓破了胆,反抗都不敢了,只顾着埋头逃窜,被追上按倒后,也是面无人色的任由宰割。
岛夷转身撤退,唐军趁势发起进攻,
三百衙兵轻骑左右杀出,临近先是砰砰砰的三眼铳射击,岛夷马都没见过,哪见过这种又发雷鸣又闪光还冒烟的武器,
这个时候就更加暴露出岛夷指挥体系的问题,岛夷们平时虽也部落战争,可一般都是村战,几百人都算是大规模了。
割下左耳,就是俘获一人。
岛夷们打着赤脚,一个个轻便的很,倒是他们又是铁甲又是数种武器,幸好箭射光了,要不然还有一大壶箭,
挥矛拍倒一个,上去就是两大脚,然后拿出牛皮索捆了手脚,拔出小刀子从那个惊恐的岛夷脑袋上割下一只左耳,收入了腰间小口袋里,僧哥便不再管他,
将他留在地上嚎叫,
三百衙兵轻骑呼啸着追逐射击,甚至偶尔还往密集人堆里扔一个掌心雷,
开战前就要求尽量生俘,
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追击战,为避免抓俘虏影响追击,所以定好了俘虏后捆住手脚后,就割走一只左耳做为自己俘虏功绩的证明,
阵前直接就乱了,还把后面的人搞糊涂了,
战后统一论功行赏。
······
大员湾的清晨很美,
蔚蓝的大海,波澜不兴,海鸥飞过,
早起推开窗就看到这些美景,让人心情也愉悦了许多,晨风带着些许寒意,也带来了码头新一天的喧闹,
有渔船带回来第一船新鲜的海获,
也有码头做早餐的商贩,早早就已经开始营业,
豆腐脑,米粉、面条、海鲜粥、蚵仔煎,甚至也有馒头包子等等,
吃的很丰富,
尤其是各式海味,或许就是靠海吃海吧。
洗漱更衣,武怀玉特意来到码头,找了个摊子吃起了豆腐脑,很嫩很滑,加了点红糖,添了些甜丝丝的。
“再来一碗。”
武怀玉连吃两碗,感觉胃里暖暖的,又从隔壁摊叫了碗糯米饭。
一大碗热乎软糯的糯米饭,上面撒上了油炸鬼碎末,然后撒把葱花,再浇上肉沫汤,还附送一碗紫菜海米汤,
糯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肉沫汤鲜香四溢,虽然用五花肉做成的肉沫汤看着有点肥腻,但在码头这地方却无疑是极受欢迎的。
码头摆摊子的多是妇人,边吃边聊着打听,便知道多是前期过来安平的工匠或是商号伙计的家人,或是老母或是妻子,也有老父的,年纪较大或是女流之辈,见码头比较有人气,也就支个摊也帮补点家用。
卖炊饼的卖煎饼的卖汤饼的,或是卖海鲜粥、蚵仔煎,又或是卖豆腐脑、糯米饭等,都是比较实惠的。
就如这卖糯米饭的,那肉沫头油汪汪的,闻着香吃着爽,糯米饭量也足。
跟她们闲聊,她们都觉得挺满意的,原来安平有两千多人,已经能够支撑起码头的一条小街,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那以后这里会越来越热闹,安平市镇对他们这些小商贩又不收税收费,还是很不错的。
······
武怀玉下午去了军营,
再次看到僧哥时,对他印象还很深刻,
“你也来流求岛了?我记得你叫僧哥,大号刘灵宝,对吧?”
僧哥见检校得胜回营部队的武相公居然还记得自己,十分激动,赶紧挺直胸膛,
“回经略相公,小的刘灵宝现在是流州守捉营前团左旅右队的守捉郎,”
怀玉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问,“这次战果如何,割了几只耳朵?”
“回经略相公,十三只!”僧哥既激动又有些骄傲的大声回道。
武怀玉有些意外,“你一人就割了十三只耳朵?”
“回经略相公,是的,割了十三只左耳。”
一旁陪同的守捉营前团校尉道,“这个僧哥还是很猛的,我亲眼看到他追出十几里,硬是一个人拿杆长矛拍倒了五个抱团逃跑的岛夷,将他们全都生俘了。”
武怀玉不由的对他很感兴趣,详细询问了下他情况。
本是江州人,很早父母亡故,在码头讨生活,后来见了武家招工令,报名后来到了鹭岛,又因鹭港守卫战中,他们小组三个乡勇,斩杀七个山夷,这次流州守捉营点选,便点了他们三人,
守捉前团,就是守捉营第一番当值的。
“高大魁梧,没浪费这架子,”
“本来我们这仗两千对六千,还打了对面一个全军覆没,这应当算上阵、上获,只不过大家也知道,这次打的是岛夷,那算不得什么对手,这次最多算下阵上获。”
“不过你小子一人能俘十三人,确实了得,虽说这敌人溃散,但也是功劳。我亲自做主,给你评个三等。”
僧哥也算是新兵,对于功勋计算还不了解。
但旁边的前团校尉,那可不是从乡勇中提上来的,那是从广州内外牙军中调来的军官。
“还不快谢过相公,你小子一飞冲天,这下直接能授勋一转。”
上阵上获的一等可得勋五转,
而下阵上获的一等可得勋三转,而二三等,则各降一转,刘僧哥的下阵上获第三等,就当授勋官一转,也就是武骑尉,视从七品。
阵获,那是按集体来算,以少击多就是上阵,以多击少就是下阵,而获,就是按杀获率算,杀获四成以上算上获。
这一仗,六千岛夷死了好几百,但其余的也全被俘虏,一个没逃脱,这妥妥的上获。
倒是阵这块,武怀玉也说了,两千精兵打六千岛夷,胜之不武,不能按正常的阵来算,勉强以下阵论。
一二三等都是按个人表现来算的,甚至特别出色的,还有跳荡和先锋功,却是要按战斗规模严格限制跳荡和先锋功的。
僧哥一人俘获十三个,听着很吓人,但敌人是完全溃散了,他这也是捡便宜了,而且敌人也不强。
给个三等,其实也不错了。
毕竟一场战斗下来,其实大多数人是评不上功的。
“武骑尉,”僧哥喃喃念着,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是勋官,不是职官,视从七品,跟从七品完全不同,
但他也知道,有勋在身,那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仕途了。
有勋就可以通过番上当值累积年资,然后通过考试取得入仕资格,勋官就是民爵。
可以按级获授永业勋田,也还有权以勋官赎刑,甚至高级勋官还能为儿子提供门荫入仕途径,以及叙封母、妻等待遇和特权的,
“武骑尉,授勋田三十亩。”
“赵校尉,僧哥可用之才,不能埋没,便提拔他为队副吧,”
这又给了僧哥一个巨大的刺激,
喜从天降。
他们守捉营兵制跟统军府是一样的,队以下的伙长、伍长啥的都没品的,队级以上就是军官了。
队副,恰是从九品下,流内最低一级武官,可也是实打实的入流了。
武骑尉也就是有些特权待遇的民爵,从九品下队副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官。
僧哥激动的面红耳赤,嘴唇颤抖着话都不会说了。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士为知已者死这句话,武相公以后但有所需,赴汤蹈刃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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