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一百六十八、黄萱的选择欧阳戎和谢令姜来到了浔阳王府。
去往了王府深处。
他们在一座碧波荡漾的假山园林前停步,拐进一条茂密丛林中。
穿过园林小路,眼前,一座崭新的书宅映入眼里,宛若迎面而来。
同时给人一种柳暗花明之感。
是新修缮的聚贤园书斋,离大郎读书的地方。
与浔阳王的书斋一样,这处浔阳王世子读书之地,平日里王府的丫鬟下人们不允许接近。
欧阳戎自然不在此列。
他来到聚贤书斋门口的时候,离大郎正手捧书卷,在长廊上踱步。
见到欧阳戎,离大郎放下手中书卷,笑迎上来:
“檀郎怎么才来,额,你头上这伤怎么回事。”
欧阳戎摆摆手,“早上不小心碰的,不提也罢,大郎怎么在外面。”
离大郎笑道:
“书房让给了陆道长和黄萱姑娘,陆道长好像有些话说。”
欧阳戎回头看了眼谢令姜。
二人对视一眼。
谢令姜浅浅一笑,脸色不急。
似是听到外面动静,书房的门打开,陆压与黄萱走了出来。
欧阳戎没问他们聊了什么,而是直接问道:
“妙思姑娘如何了?”
黄萱脸色紧张,转头看向身旁的面瘫道袍青年。
欧阳戎、谢令姜等人也目光投去。
陆压摇摇头,回头看了眼隔壁房间病榻上的小墨精身影。
离大郎叹气:
“还没醒,陆道长刚刚去看了,说是等檀郎来了再谈。”
欧阳戎眼底有些担忧。
之前听陆压说,小墨精是被人借用方相面的力量,呼唤了真名,所以才重伤昏迷。
精魅鬼怪的真名,是不能随意乱喊的。
特别还是借用禁忌之物。
面对众人目光,陆压摆手:
“等会儿说,治疗之事不急一时,贫道刚刚与黄萱姑娘聊了件重要之事。”
“什么重要事。”
“贫道想正式邀请黄萱姑娘,加入我上清茅山的山门,贫道本就是奉师父遗命,下山收徒,只不过黄萱姑娘说……”
“说什么?”欧阳戎问。
不等陆压开口,黄萱低头小声:
“妙思不在,我想听听长史恩公的意见,我相信长史恩公的……判断。”
谢令姜闻言,不禁看了眼红袄小女娃。
不过她没有不开心,反而嫣然一笑,揉了揉黄萱的脑门:
“你若是选择儒门,我做你的举荐人,替你写信引荐给白鹿洞书院,或者去我阿父,也就是你长史恩公的恩师那儿,跟着他读书。”
想了想,她又道:
“实在不想离开江州,可以直接拜我,跟在身边读书练气,嗯,这样你也能天天见到大师兄,大师兄也能教你。
“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陆压发现了黄萱的表情意动,和刚刚他许下什么“元萱子”辈分极高、有生之年可能接替上清掌教之位的承诺时,她几乎波澜不惊的反应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陆压叹气,嘀咕一句:“明明来的最早,却赶了个晚集吗……”
却没想到,欧阳戎没有回应谢令姜的话语,也没有替她站台,忽然开口:
“我想讲两句,咱们进去聊。”转头吩咐:“黄萱姑娘,伱在外面陪世子殿下等下。”
说着,带头走进了书房。
“哦哦。”
黄萱捣蒜似点头,然后好奇看着欧阳戎、谢令姜还有陆压的身影再次入伍。
“饿吗?”
门外,离大郎递了盘点心给黄萱。
黄萱摇头,左右四望了下,去了趟隔壁的病榻,看望妙思。
昨日,长史恩公,似是借助了司天监练气士们留下的法阵,在金发大姐姐和她同伴的包围下,逃脱出去。
他们被土遁传送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
若是没有估算错,距离黄萱倒塌的家院,大约百八十里距离。
可能是那一柄雪白长剑没有携带的缘故,随后,一行人的行踪并没有被暴露。
黄萱与昏迷不醒的妙思,也被长史恩公悄悄带来了浔阳王府,住了一晚。
眼下妙思依旧重伤不醒,本来黄萱没有离开浔阳城、离开爹爹身边的想法。
但是众人却告诉她,那位容真女史醒来后,很可能会查找她,她阿父一问三不知不要紧,但是她要是被做到,难免逼问蝶恋花主人之事,还有那日发生的具体真相,那位容真女史查案的执着程度,确实很离谱。
最关键的是,她再留在浔阳城,不仅因为天真灵眸而招蜂引蝶,甚至还会影响到长史恩公。
会为后者的破绽。
黄萱知道自己是行走的证据,眼下外出避风头、躲起来,才是理性选择,至少不能让那位容真女史找到。
所以哪怕不愿意离开土生土长的浔阳,黄萱依旧要离开,只不过去哪里,成了纠结难题。
很快,书房议事散会,三人陆续走出。
黄萱并不知道欧阳戎和谢令姜、陆压聊了什么。
不过出门后,面瘫道袍青年似是眼神意外,不时看一眼欧阳戎。
至于此前嫣笑的贵女大姐姐却绷着脸,面色平静,不时看一眼某人。
黄萱仰头,看着站在二人中间位置的欧阳戎,他话语亦是中立:
“我请教陆道长和小师妹,了解了一下他们各方收徒能给的条件,发现他们安排其实都不错。
“另外有一点,若是选择儒门,其实黄萱姑娘也不能待在小师妹身边,得去书院或者我恩师谢旬那里,这是安全起见。”
欧阳戎笑了下,点头:
“所以其实两者都不错,我都无异议,看黄萱姑娘自己选择了,或者问问你阿父。”
陆压抢答:“问问黄兄比较不错,黄姑娘该听听家中意见。”
谢令姜也温柔道:
“黄姑娘,加入白鹿洞书院,你就是我与大师兄的同门晚辈,以后也方便提携些,虽然也是离开浔阳城,但是有时也能时常联系,白鹿洞离浔阳城不远。”
她忍不住多看了眼黄萱黑珍珠般的眼眸,十分喜欢。
陆压看向谢令姜,谢令姜含笑,不看他。
二人明争暗枪。
陆压立马道:
“黄姑娘要是想阿父或者欧阳长史了,亦可以寄信,我们三清三山同为一体,传信驿站可以共用,只要是在江南地界,书信还不简单。”
欧阳戎点了点头:
“陆道长说的有道理,不管你儒门还是道门,都可以寄信回来,偶尔回来看望下也许,不该成为主导你选择的东西。”
陆压松了口气。
谢令姜微微瞪了眼大师兄,后者置若罔闻。
黄萱犹豫问:“长史恩公以前也在谢姐姐阿父身边读书吗?”
欧阳戎点头。
谢令姜闻言眼睛微亮,补充:“没错,你也可以当咱们小师妹。”
红袄小女娃不禁看向欧阳戎,有些敬仰眼神。
欧阳戎见状,抿了下嘴:
“黄萱姑娘,按照你本心来选吧,勿要多虑。”
说完,欧阳戎又朝左右,建议道:
“要不小师妹和陆道长各和黄姑娘聊几句?”
谢令姜与陆压立马答应,各自带黄萱入屋,聊了一番。
黄萱其实经过昨日之事后,今早起来就脑子有些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只是觉得整个生活都被打乱了,而接下来,她的决定,选择去哪里练气修行,将涉及未来。
这是会影响一辈子的选择。
黄萱其实很想听长史恩公的意见,可是长史恩公却并没有主导她什么,反而把主动权交给了她手里。
黄萱感到一些压力,跟着谢令姜与陆压进屋,全程都有些恍惚。
他们二人各自讲了什么,给了哪些优待的条件,还有许诺的练气资源和未来前景之类的,这些,黄萱全都没怎么听。
聊完走出门后,红袄小女娃突然朝欧阳戎道:
“长史大人,有话说吗?”
欧阳戎一愣,点了点头:
“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送你一言。”
“恩公请讲。”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挫折永天真。”
欧阳戎看着她这双天真烂漫的眼睛,轻声道:
“以后你不管去了哪,常回头看看吧,看看那個最初的起点,永远别忘了那份初心。”
黄萱低头咀嚼。
就在她犹豫开口的时候,陆压忽而转头,朝欧阳戎眼神示意旁边的病房。
欧阳戎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病房,前去看望昏迷不醒的儒服小女冠。
谢令姜也默契跟了上去,不过却是眯眼盯着某个公道却坏事之人的背影。
陆压落在了最后面,等到欧阳戎与谢令姜都进了门,他才迈步,不过在经过黄萱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丢下一句话:
“黄姑娘,欧阳长史已经有一个小师妹了,你过去后,确实也是小师妹,但却不是他的小师妹,是谢姑娘的小师妹。”
黄萱先是看了眼他,然后又循着这位面瘫道袍青年的目光,看向了病房里面。
只见那位谢氏贵女正靠近了长史恩公,她似是从袖中悄悄伸手出去,长史恩公吸气扶了下腰,好像是压低声音,好言求饶了几句,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冷脸的谢氏贵女哼哼撅嘴。
这师兄妹二人,私下悄悄打闹的小动作背影,落在了黄萱和陆压眼里。
说完这句话,陆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离开黄萱身边,大步走进病房。
欧阳戎正在弯腰察看妙思的病情。
“欧阳长史,这边说话。”
“好。”
陆压把欧阳戎带去一旁,似是讲起了什么。
好像是关于昏厥小墨精伤势的事情,只见欧阳戎脸色逐渐严肃。
谢令姜抓住机会,转身离开病房,来到黄萱身边,语气轻松的聊天起来。
黄萱也笑着应答。
于是一大一小,一温柔一乖巧,二女关系融融。
可某刻,红袄小女娃转头,看了眼身边自信飞扬、津津乐道的谢氏贵女侧脸。
似是有些出神。
“谢姐姐。”
“嗯?怎么了。”
“你……你人真好,世上为何有你这样温柔又优秀的女子。”
“缪赞了,不过咱们白鹿洞书院确实是教书育人的好地方,你去了后,做咱们小师妹,也能如此。”
谢令姜摸下巴思索了番,语气诚恳道:
“不过你小小年纪就遇到稀有墨精,说不得有才气,能当名扬天下的才女呢,说不得比我强。”
黄萱微微低垂首,用力揉了揉某双灵眸,低语:
“是吗……”
谢令姜肯定点头:
“嗯!”
红袄小女娃突然抬脸,朝她笑了下。
“明白了,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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