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大师兄有怪癖?“婠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手艺呀?”
槐叶巷宅邸,欧阳戎前脚刚下值回来,谢令姜后脚就赶来了。
过来之前,似乎沐浴熏香过一次,小脸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眼下初冬时节,她刘海下的洁白额头挂着一点小水珠,是沐浴的热雾熏出的香汗。
恰好准备吃晚膳了,谢令姜二话不说,跑去后厨,给甄姨做了一碗长寿面,端上了餐桌,接风洗尘。
此刻,甄淑媛红唇尝了口面条后,眼睛一亮,新奇问她。
谢令姜手背撑住小下巴,看着众人品尝面条,眼睛弯成月牙。
她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
“是在龙城那会儿。甄姨你们不在,梅鹿苑也没个厨子什么的,空荡荡的。
“每次与大师兄忙公务,都忘了吃饭,晚归回来,肚子都瘪了。”
她瞥了眼某人,语气有点小幽怨:
“大师兄烧饭做菜又慢悠悠的,还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惦记着他昨日剩下的那点剩饭剩菜,不吃完不做新的。
“欸,要等他把菜端上来,估计黄花菜就凉了。
“所以只好我亲自来了,一不小心,厨艺略有小成。”谢令姜一本正经的叹气。
正埋头干饭的欧阳戎忍不住了,抬眼插话:
“我哪里慢了,师妹坐在那儿嗷嗷待哺,肯定嫌慢啊。
“况且,你不就只会下个面条,就三板......不,一板斧。”
欧阳戎给自己无罪辩护了下,摇了摇头,伸筷子去夹面。
可“呼”地一声,他前方的大面碗消失,筷子夹了个空。
“哼那大师兄别吃。”
谢令姜把碗推到甄淑媛面前,素手护住面条,俏脸紧绷:
“这是给甄姨做的。一板斧哪里伺候得了大师兄呀。”
“咳,仔细想了想,其实师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下面条的天赋已经很厉害了。”
“师兄折煞了,以后师妹下面你别吃。”
欧阳戎眨了眨眼,“那以后也别想我做饭。”谢令姜偏头:“爱做不做。”
欧阳戎果断点头:“做。”
谢令姜愣了下,转头看了看一脸人畜无害的大师兄,不知被吃了豆腐,轻哼转脸:
“你做了我也不吃。”欧阳戎暗道罪过。
不过,察觉婶娘打量的目光投来,他不再戏逗小师妹,夹了一口“微辣”的家乡菜品尝,是身旁的银发少女做的。
欧阳戎转头,朝似安静了不少的叶薇睐笑了下,。
看见二人拌嘴,甄淑媛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却微微一动,瞧了眼眯眼警惕防师兄夹面的谢令姜。
半年没见,婠婠和檀郎的关系好像变化有点大,以前婠婠吃饭时一板一眼,性子有些正经,再加上五姓七望的家风教养,在饭桌上,可是从来不与她和檀郎等“外人”,开这种玩笑的,说话挺严肃无趣。
现在好像被檀郎带的有些不正经了,难道不正经也会传染?
察言观色敏锐的罗裙妇人心中泛起些嘀咕。
今夜的花厅,晚膳餐桌上,只有四人上桌,欧阳戎、谢令姜,甄淑媛,还有叶薇睐。
半细等其它丫鬟,侍候在桌边,不时陪着打趣闲聊的甄大娘子一起欢笑,她们余光时不时瞄向某个埋头干饭的官服青年。
有男主人在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上至甄大娘子下至端茶小丫鬟,脸上的笑颜都不自觉多了点,偌大一座宅邸里,也多了生机温暖,少去了冰冷空荡。
这也算是这個时代礼法下的万家常态,需要一个男子作为顶梁柱。
甄淑媛推开了其它美味菜肴,专门吃谢令姜亲手做的长寿面,赞不绝口。
嗯,一大一小的二女默契的“不搭理”刚刚扫兴的欧阳戎。
阔别后的重逢,确实让人谈性大增。
甄淑媛放下了筷子,抓起谢令姜的素手抚摸,寒暄起来,先是帮她批评了下欧阳戎,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令姜才是亲侄女,欧阳戎是白吃大米捡来的呢。
谢令姜出奇的不排斥罗裙妇人凑过来的亲密贴心话,陪其聊天。
看她眼眸亮晶、侧耳倾听的小表情,耐心十足,不似作假。
虽然仅仅在半年之前,某位谢氏贵女还挺烦厌这种家长里短的妇人交际。
谢令姜今日穿了一袭裙裳前来,是一件高腰的郁金百褶裙。
腰线提高至酥胸以下,本就使她窈窕丰腴的身姿,被修饰的轻盈飘逸。
上半身的鹅黄小衫下摆,被束于高高的裙腰内,提升了腰线,再配上飘逸的绛紫帔帛,更显身材修长灵动。
宛若贬谪凡尘的女仙。
只是这种高腰百褶裙也有一个小小缺点,或者说,是小师妹特有的缺点,缺点还挺大的......会让某处略显笨重。
需要忍“辱”负重。
不过,谁知道这到底是大缺点还是大优点呢。谢令姜与甄氏家长里短聊得火热。
桌子另一头,欧阳戎夹菜咀嚼,低头干饭,只在婶娘要抖他黑历史的时候,才插话辩解几句。
不过自然又被好奇心爆棚的小师妹,挖了个底朝天。被她们二女一起调笑。
欧阳戎失笑摇头,默默扒饭。
某刻,他左右四望了下热闹的花厅,耳畔是餐桌旁众女清脆如铃的笑响。
心中有些微暖,脸色安然。
病愈下山那天,再次爬出地宫后的他,默默低头,戴上属于这一世的身份面具。
再也不躲避这些了。
一只小筷子伸来,夹了块鲜鱼片放在欧阳戎的碗里。他眼中恍惚之色褪去,转头一瞧,对上了叶薇睐宝蓝色的眼睛。
银发少女朝欧阳戎柔柔一笑,小脸埋碗,乖巧扒饭。与眼底艳羡、只能侍立一旁的半细不同,叶薇睐可以上桌吃饭了。
她现在是甄淑媛、甚至谢令姜都默认的,欧阳戎的妾室。
因为有此前欧阳戎的安排,叶薇睐已回南陇老家祭祖烧香过了,算是被南陇欧阳氏正式接纳。
哪怕此前有不少族老,不太赞同让一位异国蛮族的女子入门。
但欧阳戎与甄淑媛都已同意,自然没法指手画脚,只好默认。
不过虽然能上桌吃饭,晚宴上的叶薇睐,却格外安静。
她坐在欧阳戎左手边,只有半个屁股沾凳子,银发少女不时的站起来给欧阳戎夹菜。
并且,对于对面座位上的谢令姜,表现的格外尊敬,丝毫没有打断话题、抢夺注意力的意思。
聊天的谢令姜,也多瞧了眼叶薇睐,让她也尝尝面,嗯,别给大师兄夹就行。
叶薇睐已站起身,依次给甄淑媛、谢令姜倒了一碗乳白鲜鱼汤,然后又给欧阳戎盛了一碗。
欧阳戎回过神。
这时,余光瞧见,他手边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字。是叶薇睐的娟秀字迹,用水渍写就的,依稀可见是:安。
欧阳戎忍俊不禁。
家中有女则安,对吧?
他随手伸出手指,蘸水,在“安”字里面,又添了个字。
端碗扒饭的叶薇睐察觉到檀郎动作。握筷微愣了下,低头定睛看去......少顷。
只见银发少女小脸埋胸,耳根颈脖处泛起一阵淡红,挥之不去。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过去,用手掌心把桌面上的某个“宴”字水渍慌慌擦除。
虽然被檀郎的不正经弄的害羞不已,可叶薇睐的心中却有一阵暖流淌过。
这算是独属于当初主仆的二人的默契。檀郎没有忘记。
“欸,这谁能想到,隔壁苏府那一家人,竟然是离氏宗亲。”
甄淑媛与谢令姜正好聊到了龙城旧事,罗裙妇人放下筷子,叹息了会儿,又问了问龙城旧人们的近况。
待听到柳阿山的事情,甄淑媛立马转头问:
“檀郎,阿青与柳大娘她们现在在哪,过的如何?”
她脸色惋惜,朝欧阳戎严肃叮嘱:
“这一家都是好人,阿山更是忠良,檀郎必须好好照顾,听到没有......欸,妾身此前不该那样乱使唤阿山的,老实人不该这样的......留下的阿青和柳大娘,檀郎得代为奉养才对。”
欧阳戎点点头,吃饭不语。谢令姜替他说道:
“甄姨放心,大师兄有分寸的,龙城那边已经做好了善后安排。”
“这就好。”甄淑媛点点头,松了口气。旋即想起了什么,她又问:
“对了,善导大师呢,去了洛阳,还没回来?
“说起来,他东林寺的香火还挺灵验的,妾身得找机会去还个愿,檀郎两次伤病,都能得治痊愈,最后安全升迁。
“此前妾身第一次去时,祈福许愿不少,说不得是真有什么善心菩萨在保佑呢。”
龙城之事,甄淑媛听的心惊胆战,此刻手掌轻拍胸脯,心有余悸道。
“善导大师?”
谢令姜似想起什么,笑说:
“他可过的好得很呢,前月护送神玉祥瑞去神都,连带着莲宗东林寺一起,出尽了风头。
“听说连那位卫氏女帝都在上阳宫大佛殿,亲自接见过一次,询问他大乘佛法。
“也不知善导大师怎么回答的,反正女帝龙颜大悦,似得授佛谛,满载而归。
她脸色惋惜,朝欧阳戎严肃叮嘱:
“这一家都是好人,阿山更是忠良,檀郎必须好好照顾,听到没有......欸,妾身此前不该那样乱使唤阿山的,老实人不该这样的.......留下的阿青和柳大娘,檀郎得代为奉养才对。”
欧阳戎点点头,吃饭不语。谢令姜替他说道:
“甄姨放心,大师兄有分寸的,龙城那边已经做好了善后安排。”
“这就好。”甄淑媛点点头,松了口气。旋即想起了什么,她又问:
“对了,善导大师呢,去了洛阳,还没回来?
“说起来,他东林寺的香火还挺灵验的,妾身得找机会去还个愿,檀郎两次伤病,都能得治痊愈,最后安全升迁。
“此前妾身第一次去时,祈福许愿不少,说不得是真有什么善心菩萨在保佑呢。”
龙城之事,甄淑媛听的心惊胆战,此刻手掌轻拍胸脯,心有余悸道。
“善导大师?”
谢令姜似想起什么,笑说:
“他可过的好得很呢,前月护送神玉祥瑞去神都,连带着莲宗东林寺一起,出尽了风头。
“听说连那位卫氏女帝都在上阳宫大佛殿,亲自接见过一次,询问他大乘佛法。
“也不知善导大师怎么回答的,反正女帝龙颜大悦,似得授佛谛,满载而归。
“但大师高人等有本领之人,稍微有点个性怪癖,倒也正常,就像檀郎喜欢些捆绑...
察觉到一道道目光飞快射来,不小心说漏嘴的甄淑媛迅速住口。
谢令姜美目微嗔,娇躯有点紧绷:“捆......捆绑?”叶薇睐张嘴结巴:“檀......檀郎也有怪癖?”
身为半个当事人的半细低头红耳。
低头沉思的欧阳戎一口鱼汤差点喷出来,赶忙放碗,擦拭嘴角,他无奈又无语:
“婶娘你瞎说什么呢?别乱造谣。”
甄淑媛摆摆手:“误会误会,是......是半细这臭丫头乱猜的,和妾身乱讲。”
半细:“......”
甄淑媛一脸正色,牵住谢令姜的素手:“婠婠你别当真啊。”
谢令姜:“......”
察觉到小师妹悄悄瞄来的古怪目光,欧阳戎嘴角狠狠抽搐了下,怎么感觉你越描越黑?
“婶娘。”欧阳戎板脸无情道:“伱侄儿我这一世清名、满身正气,总有一天要毁在你这张嘴上。”
“哎檀郎瞎说,哪有这么严重......”
罗裙妇人嘴硬了下,不过还是有点心虚,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婶娘不开玩笑了。”
甄淑媛解释了下,众女不再多问,算是作罢。欧阳戎面无表情。
不多时,晚膳结束。
“婶娘,我去送送小师妹。
欧阳戎头不回道。
他与谢令姜一起走出用膳花厅,沿着长廊,朝外面走去。
这座槐叶巷的宅邸本就原属于陈郡谢氏,谢令姜在宅邸的东南角,有一座雅院落脚。
与欧阳戎的竹林院子隔得倒是不远。
不过她在不远处的浔阳王府,也有一座由韦眉、离裹儿精心准备的院子,算作闺房居住。
两个住处,视情况而定,哪方便住哪。
不过这大半个月以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浔阳王府那边,毕竟职责所在,须保护他们。
今日的沐浴熏香,也是在那边的闺院,毕竟浔阳王府伺候的丫鬟们多些。
谢令姜虽然最近突然尝试学习厨艺,但作为豪阀贵女的起居习性,倒也一时颇为难改..
今夜,谢令姜也要返回那边守着。二人并肩而行,安静无言。
欧阳戎突然嗅到一丝清香,转头看去。好像是小师妹身上这一袭郁金百褶裙。
这是由郁金草染成的鹅黄裙裳,色泽鲜艳,还隐隐散发有郁金草的香气。
来到江州城后,她男装的次数倒是少了些.谢令姜忽回头。
欧阳戎迅速扫向廊外风景。“好看吗,大师兄?”
“婶娘,我去送送小师妹。
欧阳戎头不回道。
他与谢令姜一起走出用膳花厅,沿着长廊,朝外面走去。
这座槐叶巷的宅邸本就原属于陈郡谢氏,谢令姜在宅邸的东南角,有一座雅院落脚。
与欧阳戎的竹林院子隔得倒是不远。
不过她在不远处的浔阳王府,也有一座由韦眉、离裹儿精心准备的院子,算作闺房居住。
两个住处,视情况而定,哪方便住哪。
不过这大半个月以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浔阳王府那边,毕竟职责所在,须保护他们。
今日的沐浴熏香,也是在那边的闺院,毕竟浔阳王府伺候的丫鬟们多些。
谢令姜虽然最近突然尝试学习厨艺,但作为豪阀贵女的起居习性,倒也一时颇为难改.
今夜,谢令姜也要返回那边守着。二人并肩而行,安静无言。
欧阳戎突然嗅到一丝清香,转头看去。好像是小师妹身上这一袭郁金百褶裙。
这是由郁金草染成的鹅黄裙裳,色泽鲜艳,还隐隐散发有郁金草的香气。
来到江州城后,她男装的次数倒是少了些谢令姜忽回头。
欧阳戎迅速扫向廊外风景。“好看吗,大师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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