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濂想的没错,驱赶沙俄人的正是赵传薪。
他怎么驱赶的呢?
“出来,都出来……”
“你是谁?”一个膀大腰圆的沙俄汉子从窝棚里钻出,用生硬的汉语问。
赵传薪上去一个大臂兜。
啪……
膀大腰圆的汉子,让赵传薪一巴掌掀翻在地。
赵传薪喝骂:“马勒戈壁的,老子是这里的知府,谁让你们越境搭窝棚的,竟然还在这里种地?”
“你这个,这个……”
沙俄汉子语言不甚流利,说了个半截话。
气急下,转身回窝棚,取了一把刀出来。
才刚举起刀来,水连珠的枪口就怼在了他的脸颊:“看那逼样,呜呜渣渣的,想干啥?”
啷……
刀子落地。
汉子身后窝棚口,又出来一个女人和小孩。
赵传薪取出了油桶,弹弹手指,一束煤油滑落在窝棚上。
赵传薪打了个响指。
呼……
窝棚起火。
汉子眼珠子立刻红了:“我的家当,我的钱……”
说罢就要往里面冲,却被女人一把拦住。
因为那火势,骤然变大,熊熊不可收拾。
人进去,不得烧死?
汉子转头,捡起地上的刀:“我跟你拼了……”
砰……
汉子额头中弹,死不瞑目。
赵传薪眼睛都不眨一下,拉栓,指着女人小孩:“往北走,看见窝棚就给我进去叫人!”
就这样,赵传薪一路驱赶。
开始只有两人,后来队伍变成了上百人,乌泱泱一片。
人群抽噎、哭嚎、咒骂什么声音都有。
远处,有两个骑士打马而来。
靠近后,两人勒住缰绳,在马背上分别用蒙语、汉语喊道:“前面那土匪,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开枪了。”
赵传薪懒得废话,举枪就射。
砰!
一人落马。
赵传薪随手拽过来一个沙俄女人挡在自己身前,从容不迫的拉栓。
对面那人见同伴一个照面被射杀。
这个距离,他可没把握打中,可对面二话不说就开枪,显然对自己枪法有信心。
他两股战战,开始调转马头准备溜了。
赵传薪推开女人,瞄准。
砰!
倒!
人群哗然,咒骂为之一顿。
赵传薪龇牙,将两枚子弹衔在嘴里,往枪膛里装填。
“继续走!”
有个老太太,跌跌撞撞出了人群,噗通给赵传薪跪下:“好汉,我们都是无辜的百姓,请不要伤害我们。我们在此已经居住数年……”
赵传薪斜眼看她:“你住数年,这就是你家地盘?赶紧滚起来,麻痹的老不死的跟谁俩呢?”
老太太闻言,原本可怜巴巴的脸色忽然一变,狰狞道:“倒行逆施,我们的士兵会为我等报仇……”
赵传薪牙齿森森:“马勒戈壁,跟我倚老卖老不成就威胁是吧?焯尼玛的,但凡在老子地盘还有一个沙俄人,老子让你们鸡犬不宁,全家死绝!”
说着,从水连珠上摘下的刺刀,被赵传薪送入老妇的眼眶。
噗嗤……
老妇委顿在地,脸上狰狞变成了临死前的惶恐。
万万没想到,赵传薪压根不惧她的威胁。
赵传薪目露凶光,抬头四顾:“还,有,谁?”
“没人跳出来,那就赶紧滚,谁走慢一步打断他的腿!”
一个人赶百多人,能跳的都被赵传薪弄死了。
从早上太阳刚露头,走到了八九点钟的太阳。
沿着额尔古纳河右岸,斜着向北走。
人群如同雪球,越滚越大。
一百人变成了两百人,四百人。
有人开始逃跑。
赵传薪好整以暇,原地开枪。
砰!
有人交头接耳,赵传薪视而不见。
然后几个汉子,放慢了脚步,待靠近赵传薪时,忽然同时暴起发难。
赵传薪嘴角噙着冷笑,垫步侧踹,褐色披风扬起。
轰!
“噗……”
一人如同炮弹倒飞,八米落地,草地滑行三米,吐血不止,面如金纸。
刺刀前送,另一人低头看着膈膜处的凶器眼中的光芒消散。
赵传薪抬手一拳,捣在另一人喉结处。
咔嚓……
这人双眼暴突,捂着喉结倒下。
最后一人,眼见不妙,吓得好像踩进沼泽一样迈不动腿。
赵传薪却不打算放过他,忽然出手,戴着护手指套的三只手指伸进对方口中,猛地向一侧拉扯。
嗤……
这就多少有些骇人了。
众人惊恐的看着那人脸颊被撕开血流如注。
赵传薪薅住对方头发,照着面门一个膝撞过去。
噗……
倒!
“还有没有跳出来的?没有继续走!”
枪法如神,动起手来,也好像成年人打小盆友。
又走了大概半小时,队伍再多数十人。
在额尔古纳河左岸,有巡逻的沙俄士兵看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大声问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看见后面的“牧羊人”赵传薪。
多数人,都用求助眼光看着对面,或者频频施眼色。
可河面太宽了,太远看不清。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救救我们……”
这可是一路上唯一的救星了。
对面士兵勃然色变,纷纷举枪。
赵传薪笑了笑,大家都是水连珠,那就比划比划?
他慢悠悠的踱步到人群当中,以人为掩体。他从前面一个女人头顶拽下一根头发,捏在指间观察。
无风。
他抬枪,射!
砰。
百米宽河面对岸,一人应声而倒。
沙俄士兵哗然。
“让开,让开……”
他们大喊。
这边人群开始骚动。
不过,人群动,赵传薪也跟着动。
气人的是,这些人都没有他速度快。
一双大长腿,走着堪比别人跑,小跑堪比别人快跑。
忽然,赵传薪站定,举枪再射。
砰!
倒。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走停停。
也不换枪,没子弹就慢慢装填,节省弹药。
对面十余个巡查边防沙俄士兵,被他远距离射杀了五个。
剩下五人转头就跑。
赵传薪比划了一下,却发现前面一个女人的头发飘扬,这说明起风了。
如此,赵传薪就没信心射中,便偃旗息鼓。
“继续走,谁也救不了你们,房子都烧了,还有啥可留恋?”
他收获了一大波仇视的目光。
挑个最近的,赵传薪扬手,13号球飞出。
砰!
此人鼻梁塌陷,捂鼻子弯腰,哀嚎不已。
赵传薪收球,慢慢踱步靠近,手中刺刀自下而上。
噗嗤。
透后脑而出。
赵传薪鹰视狼顾:“谁他妈再用仇恨的目光看我,我就弄死他。”
抽刀,擦拭血迹,赵传薪好像普通士兵那样背着水连珠踱步。
沿着额尔古纳河,走了约么五个小时。
见窝棚烧窝棚,见蒙古包烧蒙古包,见着人就赶进队伍里。
不是人多,就敢反抗。
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
几个人杀几千人场面屡见不鲜。
总而言之,赵传薪就让这些人不敢异动。
一个孩子走不动了,他妈妈抱着他。他妈妈也走不动了,就跪地上哀求。
赵传薪挑着刺刀勾了勾:“继续。”
“求你了,放过我们吧,真走不动了。”
“继,续!”
“你怎么能这样冷血?你不怕报应吗?”
“冷血?报应?”赵传薪嘴角上扬,用上了发声器官,声震瓦砾,响彻全场:“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们怎么对待我们国人的?知道尼古拉二世那孙子,在海兰泡是怎么屠杀我们人吗?当时有个婴儿,尚且在襁褓内,比你孩子小的多,你猜你们怎么做的?拿刺刀挑碎了!江东六十四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乌-苏里江左岸你们干了什么?瑷-珲城你们做了什么?这些年,你们入侵关外和草原,杀了多少无辜者?单说这片土地上,你们的士兵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心里真没点逼数是吧?现在跟我讲仁义道德?跟我谈报应?”
赵传薪一脚踹过去,连女人带孩子一同翻了三四个跟头:“焯尼玛的,你们配吗?回你们猪窝时候,切记告诉你们同胞――麻辣隔壁的,谁再敢越境,来一个老子杀一个。别人满嘴仁义道德,我却铁石心肠。听好了,我叫赵传薪。有不服的,尽管来找我报仇!老子,就是你们的报应!”
众人默然,无话可说。
他们是入侵者,讲什么几把大道理?
那妇女见赵传薪果然狠辣,不敢再言,凭空又生出一股力气继续走。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
赵传薪喊:“都停下,现在过河!”
此处河面已经算是最窄的地段了。
河水也不算十分湍急。
但还是有人哭嚎:“我不会游泳啊……”
赵传薪去那人背后,一脚将他踹进河里:“不会就淹死在里面好了!”
这人扑腾几下,果然溺水。
有会水的,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恶魔。
不会水的,尚且还在犹豫。
也有协商好,扶老携幼,互相牵连过河。
赵传薪见有个老头,犹犹豫豫,最后竟然想转头跑。
砰!
咔嚓。
砰!
咔嚓。
赵传薪面无表情,谁跑杀谁!
也有耍小聪明的,七八个人合伙,准备同时往几个方向跑。
赵传薪咧嘴笑。
跑?
放眼全世界,又有谁能跑过我赵传薪?
他踩踏缥缈旅者,眨眼间追上一人。
灰色切割者全力一斩。
嗤啦……
腰斩!
一斧带一个,斧斧不落空。
片刻,七八人被斩杀殆尽。
赵传薪兜个圈子回来,扛着斧头问:“还有什么绝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众人绝望了。
打不过,跑不过,正规军来了也不是对手。
也不知道那些护路队听见枪声怎么不来救他们。
现在好了,没有退路可言。
他们不知道,这段护路队,已经被赵传薪给清空了!
为的就是让他们无法来捣乱帮忙。
赵传薪扛着灰色切割者,从头走到尾。
谁不敢下水,就帮他一把。
要么送他/她上路,要么送他/她渡河。
等额尔古纳河右岸清空,赵传薪扛着灰色切割者,望着太阳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笑了。
他朝溺水者和已经泅渡过河的幸存者摆摆手:“别了,谢尔盖,别了,娜塔莎。”
这才是第一步。
他还有几个小目标需要慢慢达成。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其实,列强最忌惮赵传薪的地方,不是他真的有与数万人大军会战的能力,那不现实。
忌惮的是,癞蛤蟆长牙还上脚背,既咬人也膈应人。
赵传薪来无影去无踪。
能威胁他的不存在,他却能威胁一个国家的利益。
抓他?
抓不住。
他却能蹲别人,一蹲一个准。
昨晚,赵传薪蹲了大半夜,拢共才弄死了几百人。
这个人数,对于尼古拉二世部署在关外、草原总兵力来说不值一提。
但事情不能这么算。
这些兵力,分散着部署在每一处。
几百人,足够赵传薪清空这段铁路的护卫队了。
现在他赶人,因为没有那些护路队存在,这些人就会陷入绝望。
一旦赵传薪多清空几处,那么中东铁路利益就会受到严重威胁。
日本人也不怀好意,万一派间谍来破坏某段铁路,让火车脱轨,不但死人,还会损毁列车,损失就大了。
再者,关外不太平,时常闹匪患。
若是铁路安全没了保障,牛车一样的速度的列车动不动被劫,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此时,对岸有人朝赵传薪张牙舞爪,仿佛他们渡河后就绝对安全,对赵传薪不断的咒骂。
赵传薪看看他们,踩着缥缈旅者,如履平地般在水面疾驰。
对面人傻眼了。
我焯……
这也行?
他们转身就跑,向北跑。
但根本跑不过赵传薪。
赵传薪不但追上,还要来个漂移,挡在他们前面:“想死是吧,成全你们。”
他就是要成为这群人噩梦,无法驱散的噩梦。
赵传薪龇牙,挥斧!
噗……
斧子劈开头骨。
“啊……”
剩下人是真的怕了。
赵传薪秋风扫落叶,旋转跳跃,抡着斧子乱披风。
留下了十来具尸体后,其余人已经鸟兽散。
他不屑的啐了一口,反身又回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朝索伦部而去。
百多公里的路程,对驻守海拉尔站的沙俄兵来说,足够让他们错过保护自己百姓的机会。
对赵传薪来说,还不到半刻钟的路程。
路过CBEHQ的时候,他还看见了白天出动想要去救那些百姓的军队。
一群扛着枪的沙俄士兵,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姑且称之为“人”的高速移动物体,各个脸色懵逼。
等赵传薪靠近后,赵传薪朝他们摆手:“又见面了。”
声音不大,传遍全场。
此言一出,沙俄士兵那边面色大变。
啥意思,又见面了?
赵传薪侧着身子踩踏缥缈旅者,手持麦德森,火舌吞吐。
塔塔塔塔……
好好好,这么整是吧?
太肆意妄为了,太嚣张了。
昨天好歹是夜里,现在大白天就明晃晃的在他们眼前晃悠开枪!
其实大白天的,面对机枪的压力更大。
对面沙俄士兵想起了昨夜被支配的恐惧,顿时抱头鼠窜,连指挥官呼喊都听不进去了。
赵传薪其实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是真的要硬刚,踩着缥缈旅者向远处遁去,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往索-伦旗而去。
不提沙俄那边如何暴跳如雷,却说赵传薪来到索伦部。
巴当阿携旗内重要人物等待多时。
一看见赵传薪,巴当阿好悬没给跪了:“知府大人,我的知府大人,你当真是言而有信……”
说来,这些人也挺可怜。
他们骁勇善战,却被薅秃了毛。
他们安分守己,清廷却要实行新政。
他们被沙俄欺压,清廷不敢替他们伸张正义。
庚子年那会儿,五翼八-旗的百姓,没少被沙俄祸害。
杀人占地,抢掠牛羊皮货,都是有的。
原本跟着都统衙门混,都统衙门确实管他们,但一旦对上沙俄,就总是交涉。
天天交涉,被人指着脑门骂,看着人家嚣张的唾沫星子溅满脸,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好了,终于出现了一号猛人。
单枪匹马杀了数百沙俄兵,试问除了眼前这位还有谁能做到?
他们其实骨子里未必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之前和赵传薪互瞪的那个索伦人,噗通给赵传薪跪了:“知府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赵传薪深吸一口气,来了个川剧变脸:“哎呀,万万使不得,瞧这事儿闹得,快起来快起来……”
礼贤下士,可不正是如此么?
巴当阿面色有些尴尬:“知府大人,你,你无碍吧?”
赵传薪身上全是污血。
他低头看了看:“无碍,都是别人的血。”
众索伦人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全球变暖。
这得杀多杀人?
由此可见,眼前这位知府究竟有多猛!
怪不得,昨天把宋小濂给紧张成那样。
感情宋大人早就知道眼前这位是啥脾气。
赵传薪似笑非笑:“巴当阿总管,此时,能给我挑人了吗?”
巴当阿拍着胸脯:“能,索伦部的好汉,有谁愿意跟知府大人走?”
无数汉子,争先恐后:“我……”
赵传薪热血沸腾。
妈的,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老子披星戴月也算值了!
巴当阿只知道赵传薪昨夜杀了不少沙俄士兵,却不知道别的。
赵传薪对他耳语几句。
巴当阿瞪大眼睛,面部潮红:“当真?”
“叫你部汉子,骑马去瞧一瞧便知!”
巴当阿闻言,回头,振奋对族人道:“知府大人,把咱们放牧地夺回来了!”
人群忽然一静。
赵传薪说:“不急,你们先去看看,高兴高兴。等确认沙俄方不会反复,再作迁徙决定!”
如狼似虎索伦部汉子,看着赵传薪,目光里不仅仅是敬畏。
这块地,长久的如一根刺扎在心里,扎在眼里,扎在肉里。
该死的毛子,从布-鲁河北岸,到额尔古纳河左岸,延绵一百余里,宽八九里,皆有他们垦地。
该死的罗刹鬼,长久以来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糟糕的东西很糟糕,见证和参与过无数次战争的索伦部,以前风光一去不返,如今好像丧家之犬。
不是不敢战,是不能战,否则死光了族人又如何?
“跟赵知府杀俄人!”最后唯有一声咆哮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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