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是…冠军侯!【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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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仲孺进入正殿前,已摆出觐见上官的姿态,腰背微躬。

  入殿后,带着些审慎的往前看去。

  便见本是县令坐的位置上,坐了个穿黑色汉服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冷峻,尤其一双眼睛,灼人心神般明亮。

  霍仲孺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会如此逼人。

  青年背后站着数位面如铁铸的护卫,也是身穿常服,但人人手握长刀,纵然是站在那仍有一股铁血百战,才能养出来的惊人杀气。

  青年面前是一名身着官袍,体型高大,颇具威仪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形微躬,腰背略微前倾的动作,也是在觐见上官的姿态。看其举止,一副等着听青年训话的模样。

  霍仲孺和霍光的震惊,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原因是霍仲孺作为县吏,年前刚见过河东太守杜疾,来平阳县巡视。

  当时他凭职务方便,还让儿子霍光夹在县里的欢迎队列中,旁观长见识。

  爷俩都清楚那个中年人,正是太守杜疾。

  平阳县的县令呢?

  李县令站在门口如喽啰,连靠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青年究竟什么身份……爷俩心意相通,想法一模一样。

  霍仲孺和县令认识,隐晦的看了眼县令,露出询问神色。

  李县令恍若未见,没半点回应。

  “你二人是霍氏父子。”

  前方传来一个清朗冷肃的声音。

  霍仲孺忙道:“下官平阳县霍仲孺,见过……见过官长。”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叫官长总归没错。

  他话罢准备以大礼参拜。

  那青年道:“不用见礼,赐座。”

  从两人进来,霍去病就在观察他们。

  视线更多集中在同父异母的弟弟霍光身上。

  要是按后世的标准来判断,霍仲孺也是个老渣男。

  霍去病对这位父亲谈不上感情,但他的位置,对许多事都是相对宽容的,也不会觉得厌恶,毕竟是生父。

  霍光还有些稚嫩。

  他进来后神色保持恭敬,但一直在挑着眉梢,偷偷观察,对眼前所见带着些好奇和思索。

  需知霍去病身后的亲军,杀气如实质。

  霍光进来后,敢于仔细观察,已经说明其胆量不弱。

  当然,这种表现,还远远不够。

  天赋这种事,很难说清楚。

  霍去病对这个同父兄弟,亦是带着些好奇和难得生出来的兴趣。

  殿内本就有矮席,听到霍去病说赐座,霍仲孺瞅瞅站在旁边的太守和县令,小心翼翼的入座。

  霍光跟在父亲身畔,坐下后把汉服的下摆往前一摊,衣摆以双腿为中线,左右对称,放的整整齐齐。

  后世史书上对霍光的记载,说其前后出入宫禁二十多年,小心谨慎,从未犯过一次错。

  哪怕最小的错误,都没有过,因此日益得到武帝信重。

  史书上还记载了一条趣闻,有专门记录官员出入宫廷时言行举止的书吏,前后对比,发现霍光二十年来,上朝的步履,走过的位置,几乎都是复刻,分毫不差。

  连他走过皇宫书房外的回廊,要用多少步,每一步在什么位置,都像是尺子量过。

  由此可见霍光的精细,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在皇帝御前听用,每件小事都能处理的很妥当。

  而这种仔细,每处细节都不能乱的性格,绝对是强迫症晚期。

  霍光是个强迫症王者。

  霍去病结合记忆里的一些趣闻,看霍光整理衣角,要求左右对称的模样,强迫症代入感非常强烈,莫名好笑。

  “不知官长找下官来有何事?”霍仲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霍去病看向县令。

  李县令受宠若惊的凑到前边,脚步轻快,分别递给霍仲孺和霍光一卷竹简。

  还给了子孟一份……霍仲孺略感奇怪。

  子孟是霍光的字。

  俩人翻开卷宗,见是县令亲手抄录的一份案卷。

  记载的就是霍去病来平阳县路上,遭遇一帮闲汉碰瓷敲诈,现在一干人已被拿下,在县衙扣押。

  霍去病颇有几分考较霍光的意思,问:

  “你们看过这卷宗,有何感想?”

  霍仲孺道:“下官斗胆,这些刁民闲汉,常行恶事,对我平阳县的县声亦有不小影响。如今连官长亦遭此际遇,理当重判,以作警示。”

  轮到霍光时,他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卷宗上说那些人是先在城门处观察,选定目标,尾随官长车辆,则是再次观察的过程。

  而后才决定下手。

  这些都说明他们看似闲散,其实常做这种事,且谋划颇为严密,行事手段清晰。

  他们所行恶事显然不止这些,背后怕是还有其他人……要将背后的人找出来清理干净,才能更好的杜绝这种事再发生。

  他们在县内行此事,则……城内必还有同伙……县衙说不定也有包庇他们的人。”

  最后这句,就是霍光说话前犹豫的原因。

  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显然有自己的考虑和判断。

  霍仲孺闻言骇了一跳,看了眼脸上也跟着掠过一抹惊骇的县令。

  这事情要是牵扯到县里的官吏,县令说不定都得跟着背锅。

  以后我霍仲孺还如何在这平阳县里待……霍仲孺心念急转,开口补救道:“官长切不可听小儿胡言。他不通礼数,年纪尚幼,随口之言,当不得真。”

  霍去病淡然道:“他说的没错。”

  县令李昌冷汗直冒,伏地大礼道:“下官万死……”

  “你确有驱下不严的责任。

  但昨天的事与伱关系不大,起来吧。若真与你有关,昨晚人送过来到现在,你不会毫无动作。任凭那些人安然无恙,最终将事情牵扯到你身上。”霍去病道。

  县令打了个寒颤,暗忖昨日晚上人送过来就是在看我的应对,稍不小心此刻怕是要人头落地。

  他战战兢兢的起身。

  听说这位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着实让人胆寒。

  霍去病看向霍光:“这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我调两个人给你。以两日为限,你若办得好,有赏。”

  霍去病话落,身后便走出两名亲军,跟在霍光身后。

  霍仲孺见其示意二人可以走了,忙带着霍光告退离开了县衙大殿。

  县令李昌亲自出门相送。

  出了县衙,霍仲孺喘了口气,心想这事情没头没脑,平白来了个地位显赫的人,又交代事情让子孟去做,到底什么意思?

  “官长,那人是……”

  从殿内出来,霍仲孺靠近县令李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小金饼,暗中递过去。

  李昌色变道:“仲孺你可别害我。”

  他看了眼霍光:“交代下来的事就好好办,县里各部,当全力协助。”

  告别了县令,爷俩站在县衙外,面面相视。

  老子开始责备儿子:

  “你今日险些坏了大事。为父平时如何教你的,让你凡事谨慎,止语是大智慧。刚才你信口说话,可曾考虑过,会平白得罪县令?

  我霍家以后如何在县里待?”

  霍光笃定道:“孩儿自是有过考虑。

  阿父只关注会不会得罪县令,孩儿看的却是那位官长的喜恶。

  他突然来县里找到我父子二人,阿父不觉得奇怪?

  他是什么身份,阿父可有猜测?”

  霍仲孺奇道:“难道你有猜测?”

  霍光点头:“那位官长的具体身份,孩儿还不能确定,但阿父可曾注意到,他的亲兵,手中配刀的握柄尾部,有一个小小的印记,是红色。

  刀柄有红色印记,我大汉各地官吏,都知道是朝中禁军的佩刀。”

  霍仲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后方亦步亦趋,霍去病派来那两个亲兵。

  他们的刀鞘握柄处,写着各自在禁军的佩刀序号,确是红色。

  父子二人所说,并无逾越之处,所以不需要过多避讳。

  霍光仍是少年心性,又是对自家父亲,颇有些卖弄本事的道:

  “那位官长能用禁军做亲卫,身份可想而知。”

  “他专门找你我父子相见,刚才在县衙,又独独对我父子二人赐座,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我们至少是善意的,所以孩儿才大胆进言。”

  “而且阿父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好像和你有稍许相像,我们霍氏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长安?

  你仔细想想。”

  霍仲孺摇头:“刚才那殿里太守都不敢多说话。为父哪敢多打量,完全不曾留意到长相。”

  霍光说:“那官长给了两日期限,孩儿想试试。

  两日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霍去病随后也从县衙离开,带着刘清出了平阳县,在河东郡境内,游玩了两日,去太行山的八泉峡看了看。

  其中汇集了太行山水风光的精髓,地势险要,飞瀑流泉。

  尤其是峡谷中的八处泉眼,水质清澈,随着日出日落而变,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颜色。

  八泉峡因此得名。

  又去五台山看过。

  夫妻二人在两天后,重回平阳。

  霍光,霍仲孺父子已在县衙等候多时,神色期待而又紧张。

  仍是在上次的县衙大殿。

  还是上次那些人。

  殿内雅雀无声。

  霍去病在翻看和聆听两个安排在霍光身边的亲卫,汇报这两日霍光所作所为。

  那帮诈门的闲汉,果然和县衙的人有关联。

  县内有一名县吏叫黎涛,而黎涛背后是平阳县尉的副官,也就是掌管县里治安,驻军的副吏。

  这是黑白串联的老套路,古今屡见不鲜。

  难得的是霍光两日里不仅挖出这些,还找出那伙人看似闲汉,实则归属于一个叫钱江会的帮派,不仅在平阳,周边郡县也有他们的同伙。

  钱江会专门干诈门勾当,借机生财,贿赂地方官吏,寻求庇护的帮会。

  平阳县这两日的变化,不乏县令想把自己摘干净,努力配合的原因。

  但霍光能沉稳有序的将事情推进展开,考虑到他的年纪和现阶段的见识,已经很值得培养期待,有望和历史线重合。

  听过这些变化,霍去病笑了笑,来到霍仲孺和霍光面前。

  “我叫霍去病,母亲是卫少儿。”霍去病执拜见长辈的礼节说道。

  霍仲孺手一哆嗦,念头起落,闻言便有了某些判断,身体也开始轻颤。

  他亦姓霍,和阿父长得像,阿父的表现……

  这两天多有猜测的霍光也若有所悟,蓦然冒出一个念头,顿时陷入发狂般的喜悦当中:他是霍去病,冠军侯,当朝十万禁军之首,郎中令,击溃匈奴的无敌将领……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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