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玄德当主公正文卷第五百一十二章徐州诸派,各有所思丹阳郡距离汝南郡较近,陶谦的家族与汝南袁氏一脉自四十多年前就有资源和人事利益上的往来,所以陶谦本人对于袁氏还是比较倾向的。
这种关系,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
而袁术本人生母的家族,与丹阳陶氏家族亦有联姻,于是陶谦对袁术这个人就比较有好感和倾向性。
这就是东汉时期顶级望族用以勾结固守利益的另一种手段,就是望族彼此之间多有姻亲往来,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来,就形成了盘根错节的亲属关系。
虽然很多望族不是同郡,但若是仔细捋顺,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有七大姑八大姨这样的亲戚关系在的。
陶谦和袁术现在就有这样的关系。
有时候,这种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就会影响人的判断。
毕竟现在是一个以宗法和血缘为第一至上的社会,除了自己本家的族人,就是与自己族人有亲戚关系的家族最为可靠。
陶谦就保持着这种老观念。
他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在徐州的掌控力不强,各郡国的反叛势力实在是太多,故而他希望能够得到外援的帮助。
虽然陶谦现在最希望这个外援是居无定所的袁术,但是他手下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陶谦是依仗徐州的各大家族治理地方的,虽然他初到徐州,用这种方式整合地方势力的速度比较快,但也因此使徐州的权柄四散。
在某些方面,各大家族的利益与陶谦本人不同了。
在陶谦的一众麾下之中,最受他信任的人乃是曹豹。
曹豹是替陶谦统领丹阳军的将领,其本人亦是丹阳郡出身。
丹阳郡如今距离袁绍与曹操的地界相近,而袁曹二人在天下人眼中历来皆为一体。
所以曹豹希望陶谦能够与袁绍、曹操二人联合,得到南方的援助而平定徐州境内的贼乱。
但是治中从事王朗却不这么想。
王朗早年师从杨赐,因通晓经籍而被拜为郎中,后因杨赐去世而弃官服丧,不应孝廉之命。
陶谦在徐州举其为茂才,拜为徐州的治中从事。
王朗当年从杨赐为师,属于今文系的杨家门生,与如今朝中很多的公卿较多往来,可以说,王朗若是留在朝中,必然是官运亨通,日后早晚都会成为三公。
不过王朗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志气的。
对于官位爵位,他虽渴望,却并不放在第一位。
他在经学学术上精力的投入,远远大于他在官场政治上的投入。
王朗这辈子最佩服的一个人,并不是他的今文系的老师杨赐,而是融合了古今文两家,创立郑学一派的大儒郑玄。
虽然嘴上不说,但王朗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
那就是通过自己对经学的注解,遍注百家,创立自己的理论学派,像郑学一样,结合古今文两学之所长,创建一门和郑学一样的独树一帜的……王学!
不过王朗自认为没有郑玄那样在经学上的天赋,他自思,自己在学术方面的造诣虽然厉害,但恐穷其一生之功,却也未必能够创立出一门能够与郑玄所创的郑学不相上下的学派。
就算是能够创出王学,只怕也要位列郑学之下。
若是不能位列大汉学术顶尖之流,那王朗宁可在自己这一辈也不要开宗立派!
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
自己给后代打一个好的基础,不信自家的子孙不能够继承自己的遗志,独创一门顶尖的学术!
虽然心中有着雄心壮志,但王朗清楚,在自家的学术没能出世之前,他还得向经学界的宿老们认真学习,仔细学习他们的创学经验,取长补短,融合到自己的学说之中。
特别是,他既是以郑学为目标,那自然就要与郑学门人搞好关系。
刘俭乃是郑玄的女婿,亦是郑学下一代掌门人郑益的妹夫,如今郑玄和郑益,都在刘俭所设立的河北大学任教,可以说,刘俭在政坛军事上是一方霸主,但在学术界,他也是融合了古今文学术的郑学的最高代表之一!
刘俭有这个身份在,似王朗这样有志在经学上做出一番大作为的名儒,自然是要力谏陶谦倾向于刘俭的。
果然,当陶谦说出了自己想要拥戴袁术入徐州,帮助自己剿灭匪患之后,王朗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
“使君万万不可如此行事,袁公路现如今不过是冢中枯骨,其麾下虽有数万将士,放眼天下已然是无立锥之地,况且此人屡次败于河北,袁绍,曹操之手,其用兵之术足见一般,着此人来徐州,焉能平乱?”
曹豹适才一个劲的劝陶谦让他请袁绍等人入徐州,但陶谦一直倾向于袁术,弄的曹豹很是着急。
如今王朗站出来说话了,曹豹很是高兴!
他立刻拱手道:“使君您看,连王公都如此说,那袁公路就是来了徐州,也非能救徐州者也!”
陶谦长叹口气。
适才曹豹说不邀袁术入徐州也就罢了,毕竟曹豹是他的同乡,再说其人乃是豪杰出身,陶谦能够压住他。
但王朗毕竟是东海名士,在徐州士林之中的地位极高,他身后更是无数徐州名士和学子,他既然说话了,那陶谦就不能当听不到。
“景兴也觉得老夫邀请袁术来徐州不妥?”
王朗道:“使君与某,昔日皆在雒阳为郎,与袁术相识,那袁公路号陆中旱鬼,虽有名门头衔,却无名门之行,说句不中听的话,若非其为安国亭候一房之嫡次,使袁隗当年对其颇有倾向,他今日焉能在天下有一立锥之地?”
“况且其人入仕之位虽高,但却沦落至今日之境地,足见其能,使君召其来徐州,一则不能定各郡祸患,二则袁公路久后恐不欲立于使君之下,他一旦有了野心,岂非徐州祸患?”
陶谦面无表情,问道:“那依景兴之言,徐州当如何?”
“依某看来,河北刘德然,如今受朝廷之命,为抚远大将军,其人有惊世之才,更兼仁义之名满天下,徐州有祸患,使君可请援于刘大将军,其派兵来徐州,定能剿灭诸贼,还我徐州安定!”
陶谦端起水卮,喝了一口:“好一个刘大将军……景兴想要引刘俭入徐州,怕是早有所思吧?”
王朗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接着便见他急忙拱手道:“使君何出此言?!!王某一心为了徐州,为了使君之基业,却是从无二心也!”
“好了,好了。”
陶谦伸手示意王朗稍安勿躁,随后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诸公之意如何?”
其时,还有东汉巨富糜竺,是为陶谦从事,适才王朗说话之后,他本想谏言,但见陶谦突然话里话外的挤兑王朗,略一思索,便不再谏言了。
陶谦环顾了在场众人,叹道:“难道事到如今,竟无一人可以为老夫分忧也?”
说到这,他突然看向了左手边,最上位的一名长者。
“汉瑜贤弟,何不出言也?”
陶谦所看之人,乃是徐州的士族名门——陈珪。
陈珪如今坐在距离陶谦最近的位置,并非他在徐州权势最大的,而是论及名声还有家族势力,亦或是家族在官场中的传承,陈家都远远位列诸家之上。
便是王朗,也不过仅仅只是在治学之名上比陈珪要高。
首先,陈珪乃是公族子孙,既三公家族的后人,且其家中近代多有两千石高官,其族中上代有三公陈球,本代的两千石有吴郡太守陈瑀,汝阴太守陈琮,陈珪本人昔日亦是济北相、沛相。
陈珪一见陶谦问自己,心中不由长叹。
果然是冲我来的。
他根本就未曾想过引谁入徐州……
用袁术做引子,抛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因为袁术与我相厚。
这个陶恭祖……
陈珪很是郑重地对陶谦道:“使君,依某看来,徐州诸郡目下叛乱虽多,但不过都是疥癞之疾,以使君之能,足可定之。”
陶谦闻言,很是满意的笑了。
“引外援之事,容后在议吧。”
……
随后,一众徐州佐官皆出了门,各自拜别。
却有糜竺的弟弟糜芳等在官署之外。
“兄长,使君如此急的召诸人前来,所为何事?”
糜竺嗤笑道:“还能是何事?试探!”
“试探?”
“他年及六旬,自知时日无多,对于这徐州日后的归属,心中存疑,故而以引外援之事,来试探诸人也。”
糜芳诧然地睁大了眼睛。
“徐州归属?徐州乃是汉家基业又非谁家私人财货,陶恭祖虽刚愎,却连这点道理想不明白吗?”
糜竺笑道:“若是换成前些年,或许如此,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天下,这些占据大州者,哪个又不是将州郡视为自己基业?天下早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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