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遇到了一个难题。
一个45岁的女人找他看病,病史听起来,那简直就是百病缠身,无可救药。
她是在电话里咨询的。
秦堪的电话一般是不公开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堪很耐心听。
听了几分钟心里明白了。
她说,她胸闷发慌,心前区疼痛,呃逆,恶心呕吐,上腹饱胀,小腹隐痛,尿频尿急,睡觉很不好,失眠,梦多,腰酸背痛,不思饮食,头痛头昏,手脚关节强硬,失忆,脑子也不行了,大便干结,有时候又腹泻,等等。
虽然说得很乱,但秦堪脑子里的思路很清晰。
秦堪很想让她停下来,不需要说了,他都已经明白了。
“我还没讲完!”
秦堪暗示她可以了,她倔强地说,我要把所有有的症状都告诉医生,免得漏诊了。
“我肯定有上10种疾病!不不,可能有20多种病。秦教授,我知道,快不行了,如果你不帮我一下,我肯定是死定了!”
“你说。”秦堪干脆让对方说完,这种人你要是不听完她的讲述,你再怎么努力,她都认为你诊断不正确。
她在继续,“我怀疑还有严重的妇科病,应该是癌,我还有直肠的癌,因为老打屁,阑尾也应该有炎症。肺肯定是有大问题,我呼出的气体臭,恶臭,不是癌,就是肺脓肿,或者说肺结核。我脑子里也应该长了瘤子……”
秦堪不能继续听下去了,但是,也不能挂掉手机,这个病人的病确实很严重。
“我给你推荐一个医生行吗?第六医院的雷风玉医生,他对你这种病最里手了。”
雷风玉医生是第六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很厉害,在江东省精神科方面,属于权威级医生。
“不不不,我的病,别的医生都治不了,我已经看过了不下100个医生了,他们都是庸医,甚至有的医生根本就是文盲,他们竟然说,我没有病!岂有此理!”
秦堪苦笑。
看来,这个病人还得看一下,“那就明天早上7点钟,你到我的诊室找我。”
“好,好,非常的感激!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菩萨心肠。”那边听秦堪答应看病,高兴得很。
“这种人,你也接待?”蒋薇薇穿着吊带睡衣,格外的诱人。
“这种病,比器质性疾病还严重,不积极治疗,很容易诱发抑郁症,或者焦虑症。其实,她已经是这方面的疾病了。”
秦堪打了赤膊,今天有点热。
“你又不是精神科医生,能治疗吗?”蒋薇薇说。
“我有一个古方,应该可以的。专门治疗功能性疾病。”秦堪想到了他手里的古方。
“好吧。我到了那个年纪,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这样。”蒋薇薇说。
“你不会。”秦堪很肯定地说。
“万一也是这样,或者类似的症状,你不要嫌弃我哟,也不要凶我哟。”蒋薇薇说。
“嫌弃你?凶你?爱怜你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你?万一我凶你了,你一个耳光打过来就是!”秦堪说。
两个人嬉笑了片刻,到点了,上床!
上床活动,几乎是每天的功课,秦堪交作业很有质量,蒋薇薇非常满意他的作业,每次都把附加题做好了,所以,打120分。
40分钟后,又洗了一下,两人躺在床上,还没有睡意。
聊点别的吧。
“石墩子被市里领导看中了。这次,虽然是钟秋月发现的,但钟秋月首先并不知道石墩子是我的表哥。所以,他这次是凭本事赢得了市政的大合同。”
“充爷跟我说了,看来,石墩子有点天赋。所以啊,要改变观念。一个人,有没有才能,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秦堪说。
“如果继续在农村,他连一个合格的农民都不称职。我舅舅说,养猪,亏了,养鱼,也亏了。没想到,给他一支队伍,他竟然带的这样好。这样下去,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他成为我们外婆家那个镇的首富,应该是没问题了。”蒋薇薇说。
“那是的。关键是,他的合同,都是很优质的,不存在回款难的问题。”秦堪说。
“这件事,我们娘家还应该感谢你。”蒋薇薇说。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自家人,能帮就帮一帮。再说,石墩子关键还是自己有能力。我们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还有类似的亲戚吗?”秦堪说。
蒋薇薇说:“你就别想多了,我叔叔伯父家也穷,但是,我不愿意帮他们,他们对我们家的羡慕嫉妒恨,比村子里其他人还厉害。”
秦堪说:“还有这样的事?”
蒋薇薇说:“这不是多心,有很多事例,我伯父家的大儿子,在村上任支委,我父亲想上进,也打了申请,就是我堂哥不同意,压下来了。所以,我父亲的身份至今也就是群众。还有一次,我父亲差点做了县里头的人代表,是我堂哥联合几个人反对。”
秦堪有些吃惊,“竟然有这样的事?”
“还有更严重的呢!我叔父鼓动姜农不卖给我们姜,要求涨价。害得我父亲生气,差点和叔父断绝关系。”
“这就过分了。真的过分了。后来呢?”
“后来,只收了三分之二的姜,有几十家的姜坚决不卖给我们家。最后,他们只好自己去卖,没有渠道,大部分都烂在家里。后来,他们就不敢再为难我们了。”
“你们叔父,伯父家境怎么样?”秦堪问。
“一般,伯父家有人在村上,相对好一些,叔父家就是普通农民,由于伯父和叔父关系不好,本来叔父可以吃低保,但伯父家的那个堂哥使坏,叔父连低保也没有吃到。”
“哦,这样啊,那就太不好了。在农村,好像兄弟之间不和的很多。哎,格局不够大,眼睛盯着自己那片小天地,一亩三分地。太……不聊了,睡觉。”
第二天,秦堪7点钟到了诊室,那个女人早已经在那里等了。
一见秦堪,几乎是扑过来,“秦教授,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
秦堪努力使自己温和和冷静,做好,先给他搭脉。
秦堪根本就不会摸脉的。
他装模作样,摸了好一阵脉,结束时,装作什么都明白了。
“好说!”秦堪轻拍了一下桌子,“你这病很难治,一般的医生还真治不了,不过,我有办法。”
“是吗?是开刀?还是化疗,放疗?”病人也惊喜地问。
“不开刀,不放疗,也不化疗。而是吃中药。”秦堪说。
本以为病人会很高兴,谁知,病人脸色一冷,顿时就阴沉下来,“这个……我这么严重的病,吃中药行吗?”
“怎么,你对中药怀疑?”秦堪心里一紧,如果人家不相信中医,疗效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吃药也不认真。
治病,器质性疾病靠药物本身的疗效,而功能性疾病,心理的暗示很重要,甚至,有时候,暗示作用能起很大作用。
现在这个病人怀疑中药,这就麻烦。
秦堪说:“我用的中医,不是现在普通医生所使用的中医处方,而是古代名医华佗神医青囊中留下的秘方,我是师父独给我的,用在你身上,那是立竿见影。”
病人特别关注了4个字,“立竿见影”。
“是吗?立竿见影?好,那就试试!”
秦堪开了药,直接把处方传给了药房,对病人说,“我这个方子是保密的,你直接去药房取药就是,他们负责煎熬好了的。”
病人走了。
秦堪有些不祥的预感。
会不会成功呢?
很难说。
这个病人,对秦堪是信赖的。功能性疾病,最重要的是必须对医生信赖,这信赖程度越高,疗效越好。
刚才这个病人,听了秦堪的处理办法,似乎有些失望,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是有期望的,她期望做手术,或者期望做化疗,放疗。
在她的知识库里,放化疗和手术才是最激烈的治疗手段。
能治疗癌症的方法才是最厉害的治疗方式。
我的病就该用放化疗或者手术!
很可能,这是这个病人最热切的期望。
秦堪也不知道中药古方的疗效有多厉害,他很担心患者的精神因素占据主导地位。
因为,患者本身并没有器质性的疾病,而是因为激素水平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从而导致精神方面的症状。
现在病人明显的怀疑中药疗效。
是不是干脆来点狠的?
没人尝试过。
做假化疗,假放疗。
摇了摇头,秦堪否定了,因为,违反医学规程。
在医学上,可以用安慰剂治疗癔症,但不能用副作用很大的细胞毒性的化疗治疗病人。
病人拿药去了。
秦堪见病人走了,自己则去了手术室。
他有太多的手术要做。
这一进去,有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出来,两天后再出来的时候也不少见。
不是做一台手术,很可能是几台。
秦堪今天就有3台手术。至少也是下午5点钟才能出来。
但是,这个预计时间完全错了。
秦堪这一进去,一直到了第4天的下午,他才晃晃悠悠出来了,做了80个小时的手术,真的是累惨了。
中间,他只间间断断休息了10个小时,其他时候都在手术。
太难了。
一台超级难的手术,从江口大学附属医院转过来的矿山坍塌受伤病人,全身几乎全部部位都有外伤。
轮流上台的手术组就有5个之多,其中骨科组轮流上了3次。
秦堪是总指挥。
手术是成功了,秦堪人也累趴了,这是一台连孙昊也不见得能够完成的手术,被秦堪拿下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病人被送进了ICU。
外面的空气是甜的,外面的阳光也是亲切的,有种隔世的感觉,重新回来,真的不错。
在第3食堂,医院的一家内部食堂,专门为手术组准备了两桌饭菜。
不是全部手术人员,是最后做手术的那群人。
这台手术,前后参加的人,有70多人,最后结束手术时,还有15人之多。
秦堪肚子很饿了。
倒不是说这80个小时没吃饭菜,吃了很多餐,但都是盒饭,或者面包,吃多了,还是想吃一次正正规规的。
秦堪走路有些飘。
站的时间太久,差不多70个小时,一般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还没到食堂门口,4天前看病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一见到她,秦堪就头痛。
看器质性疾病的病人,看病时间很短,也很简短,只要资料齐全,几分钟就能够确诊,也可以完成和病人之间的沟通。
而非器质性疾病的诊断和沟通过程则麻烦很多,所用的时间超过10倍,还不一定能沟通成功。
“怎么?”秦堪问。
“我找了你几天了,中医不行,中医吃了之后,我脑子昏沉沉的,想睡觉……”她列举了中医的一大堆罪状。
其实,秦堪很清楚,她说昏沉沉的想睡觉,正是中药的作用,如果是她在心理上不反抗中医的话,她的病好了一半。
但是,她现在把疗效当成了副作用,秦堪也没办法给她解释,解释也不会听的,堵,没用,必须是疏导她。
她说的,都不能反驳,越是反驳她,她的病越发难治。
秦堪听完了她的述说,反问一句,“你觉得用哪种治疗才会有效呢?”
“化疗!我这病其实就是癌症,一身的癌症,除了化疗放疗,其他治疗肯定是没有效果的!”
这就麻烦了。
把一个心理精神方面有问题的人进行化疗,传出去,那还不成笑话?
“这样好不好,你这病确实是一个疑难杂症,你先住院,我们再做一次全院性的大会诊,商量一个好办法。你看怎么样?”
秦堪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王牌治疗方案,他想真的会次诊,并且请心理医生参加。
病人同意了。
有秦堪开的住院证,她很快就住进了妇科。
她认为全身都是病,所以住哪一个科室都是适合的。
病人名叫贺桂英,今年真实年龄46岁,家住川省,千里迢迢来江东省就医,就是冲着秦堪来的。
主治医生询问了病史,头昏脑胀,她快要病了。
这样的病人收住院,秦堪真敢收啊!
这是秦堪收到妇科的第一个病人,大家都觉得秦堪太草率了,这样的病人真的不应该收住院。
我们是妇科,不是精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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