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爷的文化不高,16岁从农村出来,经历了人生的很多苦难,睡过桥洞,讨过饭吃,被人打过,还做了几个月的混混。
被嫌弃了,最后连混混都没得做,跟着别人在工地混。
一直到18岁,都只能混到一碗饭吃,连衣服都是去地摊上淘便宜货,皮鞋皮带则是捡的。
在18岁那年,遇到了市里头的一个小领导,他才开始时来运转。
这个领导是负责单位基建维修的,经常会有一些零碎的小小工程要做,别的比较正规的工程队嫌小了,禾爷则自告奋勇,带几个人解决问题。
那时的禾爷心地善良,老实忠厚,能赚一碗饭吃绝对不会提出来要菜吃,很快被这个小领导看上了。
于是,小领导经常给他业务做,他也很会做人,赚了几个小钱,就会往小领导家里跑,烟呀,酒呀,小心意,逗得小领导高兴。
后来小领导升官了,禾爷也跟着发财了,他组建了一个100人的班子,经常承接小型到中型的建筑业务。
后来,禾爷在城里就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在城里找了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子一女,生活过得还不错。
但是,人吧,很难一帆风顺,有几年,出了几起安全事故,受到了影响,赔了不少钱,但是,在那个领导的关照下,禾爷很快又东山再起。
有几年发了财,他还换了老婆,过上了富人的生活。他虽然算不得亿万富翁,但千万富翁还是算的上的。
就在8年前,他的运气差不多耗光了,那各领导因为经济问题吃了牢饭,禾爷受牵连了,家底彻底耗光了。直到3年后,才重操旧业,干点小工程。
医药工业园是他的第二个战场,另外一处是在几家医院,做的工程都不很大,人家也不敢给他大工程做。
事实上,他最清楚,做小工程很有油水,不起眼,聚少成多,每个单位2、30万,又好结账,有几个单位,一年一两百万轻轻松松。
工业园区去年生意不错,赚了100多万,剔除开支,纯赚了80万,这样的优质单位绝对要守住。
现在,来了一个石头磴子,他妈的,卷得太厉害了,再忍下去,会被他踢出出局的。
得教训他一次。
他想,工业园区,除了充爷,其他人都不可怕,因为,大大小小管理基建的都得过他的好处,黄主任你又算什么?
他注意到,黄主任对石磴子特别的好,就断定石磴子是他引进来的,与他有私人关系。
这越发要早打主意,等石墩子站稳脚跟了,禾爷想,自己就只有走人的份了。
再说,禾爷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禾爷了,他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事情,那是太多了,所以,他随便一个决策就是血淋淋的。
这天夜里,石墩子收工洗了澡,准备上街买点面条、洗衣液和卷纸,谁知,在一个黑暗处被人算计了。
4个人把他用麻袋蒙住,运到山脚下的草地上,先是一顿拳打脚踢,后来就是威胁,恐吓,警告他要守规矩。
当然,他们不会说的太透。免得查起来有线索。
石墩子被打得稀巴烂,1个小时后,打他的人走了,他才打了120电话,到了景华医院。
蒋薇薇首先到了,看着稀巴烂的石墩子也心疼,“是谁打的?”
“肯定是禾爷的人!”
“禾爷?禾爷是谁?”
石墩子就把禾爷的事讲了。
蒋薇薇略微想了想,给秦堪打了一个电话,秦堪也过来了。
“没关系,表哥,你在景华市吃亏了,我肯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你好生养病。养病期间的工钱什么的,都会有人给你出。”
秦堪和蒋薇薇出来。
“你准备怎么办?”蒋薇薇说。
“我在犹豫。”秦堪说。
“我觉得,别找刘华龙,还是请钟秋月吧。刘华龙这三个字,我心理发虚。”蒋薇薇说。
“是的,这件事,我也不想充爷插手,更不想刘华龙插手,我觉得走正规途径比较好。”秦堪点头。
“充爷那里肯定会说一声。他反正也会知道。”蒋薇薇说。
“先不着急告诉他,等我这里有眉目了再告诉他。对他,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你别小看充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其实,他进入得深,他对景华市不但很了解,还可以左右很多事。所以,我不希望他介入这种小事。”秦堪说。
秦堪给钟秋月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很爽快就答应了:“欺负到薇薇的表哥,那还得了,我马上就处理。不把元凶抓出来,怎么好与你们相见呢?”
钟秋月把李秋福叫过来了,李秋福一听,皱了皱眉头,说:“这事,很显然是商业上的恶斗,很可能会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过去也处理过这种事,大多数的时候,因为有两道以上的防火墙,真凶拿不到。当然,直接拿也不是不行,但那样最容易把事情搞砸。”
钟秋月说:“那你认为该怎么处理好?”
李秋福说:“要是别人,那就是把打人的凶手抓住,再把上一层防火墙也处理了,最终元凶可能逍遥法外,那也是一种办法。但是,这件事是你,这样处理的话就有些敷衍你了,对你不恭敬。”
钟秋月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秋福说:“有哇,当然有,最常见的是民间的办法。”
钟秋月说:“还有民间的办法?”
李秋福笑了,“还有黑道上的办法呢!当然,到了我们手里,那就只能是公事公办,不能乱来,能搞到哪一层很难说。”
钟秋月说:“你号称神探,不可能没有办法吧?”
李秋福说:“所说的神探,那是破案。而现在这件事,元凶,找出来并不难,难就难在证据上。社会上有一群专门吃这碗饭的人,打死他也不会说,你有什么办法?有时候,明知道就是他,可就是拿他没办法。当然,要是重大案子,我们有办法拿到证据的。但现在这种案子,太小了。”
钟秋月理解了。
她沉吟了一会,说:“那行,秋福,你尽力而为吧。”
李秋福微微一笑,说:“好的。”
李秋福走了。
他对几个徒弟说,“这是钟秋月交办的案子,你们看怎么破?”
徒弟嘿嘿一笑:“哪还有什么别的法子?直接搞呗!禾爷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物。”
李秋福说:“话虽这么说,但是,禾爷是见过世面的人,曾经的千万富翁,你以为他就是一个包工头?看复杂一些。”
徒弟也是名探了,不服气,“我就不信,禾爷比我的拳头还硬。”
李秋福说:“嗯,要是我是你们这个年龄,我也会说这句话。也许是我老了吧。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徒弟中最聪明的那个叫凌仕业,他说:“师父不是老了,而是稳重。既然钟秋月这样信赖您,我们也不能辜负她,对不对?这件事交给我办吧。”
李秋福看了看徒弟凌仕业,笑了笑,说:“好吧。我老了,也该你们独当一面了。”
他说的独当一面是另一层意思,事实上,在工作上,他们早就独当一面了。
李秋福的意思是,他们不要再在他的影子下工作,不在他影子下,唯二的办法,一是李秋福退休,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们搞几个李秋福搞不了的案子。
凌仕业嘿嘿一笑,“那不可能。”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说,我们早就想了。
有李秋福在,他们出不了名,功劳都在李秋福头上。而很多时候,案子是他们几个破的。
钟秋月给秦堪去了一个电话,说:“已经安排了。不过,会要点时间,还不一定能抓到真凶。”接着把理由讲了一遍。
钟秋月曾经一度想,还是直接请刘华龙出面,但是,他不想刘华龙惹太多的事,加上又一想,李秋福不可能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钟秋月都已经推荐李秋福参加全国表彰大会了,那是干警最高的荣誉。
人一辈子,能搞一个这样的奖项,真的不枉此生了。
李秋月当然知道,他是钟秋月力挺的,不可能不报恩。
现在钟秋月朋友的亲戚在景华市受欺负,他不出面谁出面?
不过,当天晚上,凌仕业等人遇到了硬骨头,那个禾爷真的很狡猾,他的防火墙也真的很厚,调查遇到了阻力。
凶犯是抓到了,也承认了,他们咬紧一件事,是他们自己和石墩子有矛盾。
这矛盾也合乎逻辑,他们因为一个按摩女引起的矛盾。
也有这件事。
石墩子32岁了,还是单身汉,有钱了,或者说预计会有钱了,于是就潇洒潇洒,业余时间找到按摩厅。
8号按摩师是他固定点的。
这就说不清了。
8号按摩师也站出来作证,说石墩子确实与她有一手。
而8号与打石墩子的人本来就有这么一层关系,而且已经是老朋友了。
“动我的女人,没有搞死他,那是因为我是模范公民。”
这是打人的动机,那就麻烦了,人家没有打成重伤,即使判刑也是很轻的。
再说,这种人即便是刑拘几个月,也无所谓,外面挣吃,里面一样的挣吃,里外一样,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翻开档案,他们已经进去6、7次了,最长一次是4个月。
这几个人是老油条。
想尽办法,他们也不承认是别人指使的。
办他们不是目的。
找禾爷了解情况,他什么都不承认,就连对石墩子说的那些话,他也发誓不承认。
凌仕业很想动粗,被另一个师兄制止了。
“师父就要接受上面的奖励,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做影响师父的事。”
事实上,这次奖励的规格很高,“英模”的称号,一个省不超过3个,竞争对手海了去,稍有一点瑕疵,就会刷下来。
绝对不能动粗。
凌仕业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们感觉到最憋屈的事,明知犯罪的人是谁,就是找不到证据,心里很难受,火大。
还是想从几个凶手身上做文章。
把他们关进了看守所,通常的办法都用尽,这几个人就是咬紧牙关,绝不松口,倒是石头墩子得了一个不好的名声。
失望。
似乎没有希望了。
可是,突然出现转机。
到了第3天,有人找到凌仕业,自首的来了。
……
充爷昨天才回来。
他听了汇报。
冷笑几声,说:“哟,瞎眼了,我的人,竟然有人敢欺负?把那个禾爷找来。”
没有找到。
这人关了机,几个他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他的影子,“把人安排在他家门口,除非他不回家。”
充爷这话说准了,他确实没有回家。
他在外面还有女人,昨天就在那里过夜。
他放心在外面疯,因为他认为他很安全。
他一点也不知道充爷找了他一夜。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吓破胆子。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充爷与这个乡里人有关系。
中午,他终于现身了。
他被几个陌生人带到一个破茶室,说有人请他喝茶。
“充爷?”
第一眼见到充爷,禾爷就崩溃了。
杀气特别重。
“请你喝茶,先喝下去,再说话不迟。”充爷指着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杯,里面有半杯水,清亮的,没有一根茶叶。
“不!不!充爷,我都说。”禾爷说。
“好吧,不喝也没关系,说清楚,然后去自首,免得大家都为你忙。耽搁大家的时间。”充爷说。
“我错了,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禾爷说。
“我的人?如果仅仅是我的人还好说,我会让你断一只手而已。你知道他是谁的表哥吗?秦堪妻子蒋薇薇的亲表哥!”
“啊?”禾爷这下真的崩溃了。
他庆幸今天遇到的是充爷,而不是刘华龙。
充爷冷笑几声,“你觉得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吧。”
……
禾爷的对面是凌仕业,他全部讲了。
并不复杂,过程很简单,他们的目的也就是教训石墩子,只是,手段残忍了一些,那几个惯犯是景华市有名的混混。
凌仕业准备狠一点,你们想几个月出来?嘿嘿,我要你们在里面怀疑人生。
“你聪明一些,把事实讲清楚一些。刚才,你说的都是避重就轻。你知道该怎么讲了吗?”凌仕业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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