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祸不单行困王龁

  从长平之战开始第619章祸不单行困王龁就在秦王下定决心,想王龁发出回援函谷的命令之时,孙崮所率领的赵军也随即抵达了函谷城下。

  趁着函谷关头一阵忙碌的功夫,孙崮悍然发动了进攻。

  当然,结果自然是双方皆死伤惨重,而赵军也随即遗憾退场。

  不过,这显然就是孙崮所想要的结果——不给函谷关足够的压力,怎么调得回王龁这只老狐狸。

  果然,在被赵军狠揍一番之后,函谷关的守将也来不及细细查探城外的赵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当即又再度向咸阳告急,要求加派兵马。

  秦王也自然发出信使,要求王龁接信后立即回撤。

  也就此时,已经悄然渡过崤函通道的李牧所部,也终于放开马速,肆意地驰骋在周王畿的故土之上。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洛城。

  幸运的是,因为数月的对峙,加上联军火烧良田,导致周王畿之地十室九空,各地的官府也大多名存实亡,而秦国因为范睢想要继续靠着这些「肥缺」敛财的关系,民众和官员也一直没有送上来。

  这可是把李牧给高兴坏了!

  十数万大军齐齐在周王畿的平原上亮相,几乎毫不遮掩地就向洛城挺进。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整整一日的行军,洛城的守将也好,轵城外的王龁也罢,都没能听到一丝的风声。

  于是,洛城的陷落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毕竟洛城之中,秦军的兵力只有区区的三千人而已,而赵军的兵力却是十三万,足足四十余倍!加之洛城四门宽广无比,三千人根本守不住!

  但不得不说,秦军的战力和意志力的确非常人所能比拟,即便在如此情况下,秦军依旧坚持了近两个时辰。

  只是,秦军的主力远在轵城,根本不是两个时辰能够赶回来的。

  更值得庆幸的是,秦军的顽抗虽然激烈,但他们对粮秣的看重似乎比赵军想象中还要严重,不到最后一刻,秦军的将领还是没有下令焚毁粮秣。

  而等它想要焚毁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近一半的粮食还是被赵军给保留了下来,而这份粮食,足够李牧者十余万赵军在这洛城之中坚持一月有余了。

  巧合的是,这两个坏消息,竟然是前后脚地传到了王龁的手中。

  看着眼前的军报和王命,王龁几乎要晕厥在地。

  明明前一刻还在畅想着明日要加紧攻势,尽快拿下眼前的轵城,下一刻却要为自己的去留而担心了。

  好在,王龁在关键时候依旧保持着清醒。

  随即传令,各军都尉、裨将来中军议事。

  ......

  轵城之外,一片平原之上,简单而整齐的军营陈列其中,因为灯火管制的缘故,偌大的军营中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没有一点儿光亮。

  而鳞次栉比的营帐之中,却是一片的寂静,若非偶尔几声鼾声和巡视营地的脚步传出,真以为是一个「死去」的营地。

  要知道,这可是足足有着二十万大军的营地啊!

  并不是所有的军营都能有如此安宁的夜晚的,若是没有铁一般的纪律,哪怕是只有寥寥数千人的军营,恐怕也做不到如此的沉寂。

  而在那偌大的军营的中央,一个最大的营帐坐落其中,这也是为数不多点着灯火的营帐之一。

  大帐之外,数百手持戟、身着精甲的亲兵将其围得是死死的,门窗也都被厚厚的毡布封得死死的,只有帐篷下方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地透着一丝丝的光亮。

  相较于军营中的幽暗与寂静,那中军大帐之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

  数名秦

  军的将领,围坐在舆图旁,为首的一人发须略白,沉重的眼袋挂在一张疲惫的脸上,只有锐利的眼神中透露的阵阵杀气无声地宣示着自己的能力与地位——正是秦国如今的上将军,王龁!

  「函谷关情形如何,赵军军力到底几何?」白起率先发问道。

  「回禀上将军:函谷关上仍在激战之中!赵军军力恐不下十万!」单膝跪在王龁面前的斥候校尉当即回答道。

  随即,似乎感觉还是有些不足,当即又补充道:「关上已经数次告急于王上也。」

  斥候校尉的话语已经很明显了:上将军,赶紧率军回援吧。

  只是,身为斥候,他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仅仅是将战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上将军而已,至于上将军如何决断,却不是他一个区区的校尉能够建议的。

  自然,斥候校尉后半句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只是王龁又岂不知他的意思呢?不仅仅是眼前的斥候校尉,甚至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秦军将领,在听到了函谷被袭的第一时间,何尝不是想要立即撤军回援呢!

  虽然轵城已经在秦军的进攻下岌岌可危,可与函谷关比起来,轵城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若是仅仅函谷告急,王龁也根本不用皱眉。

  不管赵军是怎么出现在函谷关前的,也不管函谷关前的赵军有着多少的兵力,自己只要派出数万的兵力回援函谷,以函谷关之雄壮,足以坚持足够长的时间让自己的主力攻下轵城,或是让蜀中的援军抵达函谷。

  可紧接着的消息,却是让身为秦军主将的王龁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

  无他,秦军后路之上最为重要的城池——洛城——丢了!

  洛城,周朝之故都。如今也是秦军后方最重要粮秣、军械的中转站,它的丢失,可谓是影响深远。

  对于秦军军心、战力的影响就无需多言了。

  更重要的是,洛城就像是秦军东出之路上的一个隘口,一旦被赵军所占领,整个东出的计划将付诸东流。

  秦军根本不可能在不占据洛城的情况下,占领周王畿的其他城池。

  即便秦军花大力气,在周王畿所有的城池之中都驻扎大量的部队,也根本行不通。没有洛城这个中心,其他的城池连运送粮食都是个问题。

  而赵军却可以从洛城出发,肆意地进攻任何一个驻有秦军的城池。

  到那时候,整个周王畿都会成为赵国嘴边的一块肉。

  为了大军的安全,秦军势必只能退出周王畿,退回河东区域,将好不容易打下的周王畿的地盘拱手让给赵国。.

  而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趁着现在赵军立足未稳,立即率大军予以反击。

  可偏偏也就在这时候,函谷关也在告急。

  这显然让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更加的凶险了起来。

  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王龁挥了挥手示意斥候校尉起身,随即又转向了另一名将领。

  相较于刚刚从咸阳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斥候校尉,这名将军显得更加狼狈,脸山不仅满是灰尘,几道箭痕也是清晰可见,而那衣甲之上,更满是血污,显然,就在不久前,这位将军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没错,这正是留守在洛城的秦军校尉。也正是他的到来,让王龁不得不深思熟虑了起来。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毕竟洛城那么重要的地方,说丢,你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给我丢了?

  但王龁也深知道,这事儿还真怪不得守卫洛城的校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大意。毕竟自己只给他留下了三千兵力,面对赵军的突然袭击,能坚持两个时辰已经算是尽力了。

  更何况,现

  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攻洛城之赵军,到底有多少人马?」王龁皱着眉再度问道。

  「禀上将军:赵军三面城墙同时发起进攻,每面城墙之下参与攻城之兵力一万,而其后续中军兵力亦只多不少,若是还算上殿后之军,故其兵力当在八万以上。」灰头土脸的校尉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闻言,王龁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

  没办法,王龁实在想不通赵军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兵力——函谷关那头赵军不下十万,洛城这边赵军兵力也在八万以上,粗粗算下来就已经十八万了,难道赵国把倾国的兵力都投入了这里?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就算是赵国境内有这么多的兵力,可黑冰台的回报,日日不止,其河间郡、中山郡、邯郸郡都没有兵马的调动,唯一可能脱离视野的只有远在草原之上的大军。

  可那大军不过区区十万而已啊!

  剩下的八万从哪里来的呢?!

  想不清楚这点,接下来的决断就更加难做了。

  如果洛城没丢,自己让蒙骜带着七万骑兵前去函谷解围,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余万步卒继续围困轵城便可以了。

  可如今洛城丢了,当然自己仍然可以让蒙骜带着骑兵绕过轵城前往函谷解围,可自己这十几万步卒,就不是围困轵城了,而是有被赵军前后夹击的危险啊!

  因此,摆在王龁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即率军夺回轵城,要么全军后撤,分兵是万万不能分兵的。

  这也是王龁迫切地想要知道赵军到底有多少人的原因。

  若是函谷的赵军兵力不多,自己就算是顶着违抗王上的命令的帽子,也要先把轵城拿下再说。

  毕竟王上还不知道如今洛城丢失的消息,也更不知道,一旦大军回援,丢掉的不仅仅打开赵国大门的机会,还有鏖战了数月之久的周王畿之地。

  而王龁的打算也很简单,分出一部分兵力牵制洛城的赵军,主力继续不惜一切代价攻击轵城。一旦轵城被拿下了,河内的赵军就算是被自己彻底地锁住了,而躲在洛城中的赵军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可函谷这一日三报的急求援助和近十万之数的赵军,很明显已经将这条路给封死了。

  若是洛城里的赵军兵力不多,自己大可以一边派遣骑兵回援助,一边以主力大军反扑洛城。

  只要拿回了洛城,无非就是没了进攻轵城的优势而已,至少周王畿之地,回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惜,洛城的八万赵军,却是再度封死了这条路——短时间内,自己根本无法以十余万兵力,攻破洛城,而且,轵城的赵军也不是吃素的啊。

  看着这份要求撤军的王命,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王龁陷入了苦苦的挣扎。

  冥冥之中,王龁总还是觉得这两路的赵军之中有一路定然是在佯攻,甚至王龁有起码七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进攻函谷关的赵军就是那只佯攻的赵军。

  可是,面对王命,面对斥候的回报,王龁敢赌吗?

  甚至退一万步,就算是王龁有着十成的把握,可以断定那只进攻函谷关的赵军就是假的,他们根本无力攻破函谷关。

  可这样,王龁就能不撤军了吗?

  要知道,洛城已经在赵军的手中,即便自己有着兵力的优势,以赵军八万大军的数量,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城,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失去了洛城的大军,手中的粮秣还不足十五日之用。

  想要从后方运粮,函

  谷关外的赵军定然不会让粮食顺利运出。

  换言之,不管赵军是不是佯攻函谷,从函谷关传出急报的一刻,从洛城接连沦陷的那时起来,王龁和他的大军已经没有了选择!

  只是,辛苦数月,损兵数万,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洛城和周王畿,就这样做了赵国的嫁衣,着实令王龁心躁不已。

  再恼火、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如果说函谷关的告急尚在王龁的能力范围之外,那么洛城的丢失,就完完全全是王龁的大意所导致的。

  可谁又能想到,赵军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呢?

  想再多其他的也已经没有了意义,王龁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对麾下大军做出了重新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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