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还抱有最后的希望,万一是城中遇上了什么事情而耽搁了呢,又或许路途上遇到了什么塌方意外呢?尽管白起也知道,这样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即便是塌方灾难,也不可能十余波使者杳无音讯。
当然,派出斥候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为了那万一的希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更多的,还是白起需要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何人。
“是,一明一暗,查勘三处准确情况。”斥候营主将也丝毫不含糊,当即接过令牌,复诵白起的命令道。
“其三,今日战罢之后,收缴各营粮秣,由中军统一配发。”白起看向军需官道:“自明日起,自本将而下,行一日一餐,一餐一两之配给。”
“是!”军需官立即答应道。
白起知道,军粮的短缺,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先就将军粮控制起来,能多顶一天,那就是一天的希望。当然,为了避免影响即将到来的战斗,白起还是将收缴军粮和控制饮食的命令给推到了明天执行。
而闻听此令的司马错自然也很是清楚白起深层次的意思:今日必须将魏军解决掉。
“行动吧!”白起挥了挥手,众将随即一起行礼,鱼贯而出。
坐在帐内的白起也没有闲着,帛书一封,便开始起草对秦王的求援军报。虽然白起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光狼城已经丢了,甚至刚刚派出的斥候都还没出营门,但白起内心的不安告诉着自己——或许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
甚至有一瞬间,白起都想要撤兵赶回光狼城了。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光狼城中如今情况不明,若是以一两万之偏师回军,则恐被敌军各个击破,可若是全军回撤,那么当面的魏军便是个不小的麻烦,尽管其战力一般,但到底还有近十万大军,贸然撤离就是给魏军机会。
所以,歼灭当面之魏军才是如今秦军的当务之急。至于后续的行止,恐怕还是要等斥候的回报才能决定。
当然,这与向秦王求援并不矛盾。
作为秦国的战神,写这样一封求援的信件,尤其是在己方极有可能被不知名的军队给围困的情况下。
但白起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是此战之前,整个秦国朝堂,包括自己的死对头范睢在内,一致举荐白,出山指挥此战一般。而白起明知自己功高震主也义无反顾接过了号令全军的虎符一般。
无他,只为秦国战胜而已。
每当国家危难的时候,老秦人总会放下一切的成见,共同为秦国赴汤蹈火。
所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便是如此吧。相对于秦国的国运,白起眼中,自己的些许得失与名誉根本不值一提。
倏忽间,一封军报已经写好。
唤来负责信鸽的军士,将帛书小心递过,细细嘱咐。
很快,一直强壮的信鸽自中军起飞,向着太阳的反方向振翅而远。
旭日之下,司马错指挥的秦军也已经列阵完毕,随时准备对当面之魏军发起最后的一击。
而此时,魏军帐内,也是一片的喧闹。廉颇、信陵君和晋鄙三人正围着舆图争得不可开交,确切地说是信陵君与晋鄙二人正为突围之事争吵不休。因着战事紧急的缘故,二人倒是对秦军因何能合围而来没有过多追究。
若是寻常时候,廉颇倒也不介意坐观魏军内部的斗争,甚至还要拱拱火,加深下二人的隔阂。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感受着帐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廉颇知道太阳已经逐渐升起,对应的秦军的攻击或许就在下一刻,再争下去也没有意义。随即打断了信陵君的话语,摆摆手说道:“两位不必再多争执了!殿后之军,便由本将来负责吧!突围之军,则由晋鄙将军负责,信陵君坐镇中军。”
言罢,廉颇抬头看向二人,二人对此倒没有意见,有的只是意外和佩服。
意外的是廉颇作为赵军之将,居然会主动留下来殿后,要知道,殿后之军,十之八九就回不来了。当然,佩服的也是廉颇如此施为的胸怀与担当。
廉颇当然也知道殿后的危险,但除了他主动担下此责,实在也没有旁的办法。
信陵君自不必说,从身份来讲那是大军真正意义上的主将,不可能要主将殿后吧,从能力而言,也不具备断后的能力;
晋鄙呢?若是一般的偏将,倒是个殿后的不二人选,可晋鄙还有另一个身份——魏王在军中的代表,若是晋鄙死在了断后之中,而魏军又在此战中损失过大,你让魏王怎么想?
所以,刚刚信陵君也好、晋鄙也罢,讨论再激烈,也只是在说突围的方向,兵力的分配问题,却始终没有触及谁来断后这个根本性的问题。
与其让他们继续无意义地讨论,不如将这个殿后的活拿下来,如此一来,廉颇对于战局布置也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反对?那行啊,你来殿后呗。
当然廉颇的这一置自身与危险之中的举动,也不仅仅是为了结束讨论掌握话语权这么简单。他的留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当然,这是后话了。
廉颇环视二人,见二人都没有异议,随即开始掌握话语权道:“兵力配置,本将要两万精锐,两位没有异议吧?”
信陵君和晋鄙两人相视一眼,心中虽有千言,却也只能闭口。他们很清楚,廉颇的要求并不高,两万兵要拖住秦军近十万大军,真的不多。但关键问题是,两万精锐里,不能包括魏军最后的一千多武卒,毕竟能否突围,也是要看着一千多武卒的。
廉颇当然明白他们的想法,随即说道:“一千武卒并三万大军跟随晋鄙将军打开出路,剩下的不足四百武卒,随本将殿后。另外三万大军,则随信陵君调配。何如?”
闻言的二人眼中都是惊喜,原以为廉颇是要将武卒全部留下,正不知怎么开口,廉颇却先进行了让步,而这让步之大,却是远超二人的预期——他们只是想要留下半数的武卒便已是满足。
当然,廉颇这样的布置不是没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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