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詹达尔王子看到骑在马背上,手握骑枪,高声驱散人群的洛萨时,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属下的加齐勇士们纷纷将手放入怀中,那里有他们族中的萨满巫师炼制的野兽之血,只要饮下,就能爆发出超出平时数倍的恐怖力量。
那些背后戴着羽毛装饰的骑兵,手握骑枪,将他们的前路堵死。
后方,则是一个个手握双手斧,身上也不知披了多少层黑魆魆的锁链甲,一眼看去,便觉望而生畏的重装步兵。
洛萨高举起骑枪,指向对面:“束手就擒吧,突厥人,早在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敢动手。”
铿——
刀剑出鞘。
护卫詹达尔王子的十余名加齐勇士,紧张地做出防御的姿态,但他们很清楚,即使饮下野兽之血,今天也已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了。
詹达尔王子突然高喊道:“我们可以谈谈!”
他语速极快,似乎生怕洛萨下一刻就下达进攻的命令般:“狼人的尸体已经被我们分割掉了,对你而言,它已经失去了价值,你就算拿回去,也不可能再充当圣物了。”
洛萨冷笑道:“所以呢?”
詹达尔高声道:“我们愿意掏钱,拿出身上所有的金银财宝,还有我们寄存在住处的坐骑和驮畜!”
洛萨冷哼道:“糊涂!杀了你们,这些也都是我的。”
詹达尔微怔,随即又高喊道:“但你得知道,我们是来自一个仍旧坚守古老传统的突厥部落,我们的萨满巫师,掌握有神秘的超凡力量,这也是我们为何谋取狼人尸体的原因,我向长生天发誓,如果我们拼命,你最起码会死一半人!”
洛萨看向芙琳吉拉。
后者立刻小声道:“的确有奇怪的气息,但有我和傻大个儿在,真打起来,应该也损失不了多少人。”
洛萨稍微权衡了一下,还是道:“如果最开始你们提出交易的请求,或许我还会答应。”
“但是,你们选择了偷窃,被发现后才提出交易的请求,如果我这都答应你,置耶路撒冷的法条于何地?我又该如何向威廉大主教这样位高权重的神职者交代?”
詹达尔王子紧张道:“你想怎么样,说句痛快话,长生天的子民从不畏惧死亡!”
洛萨直言不讳道:“得加钱。”
詹达尔王子气恼道:“可我们已经决定要把所有财富都交给你了,难道你还想要我们把自己都变卖为奴,替你卖命吗?”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长生天的子民,是自由翱翔的雄鹰,绝不会屈辱地为你这样的异教徒效力!”
洛萨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甘心道:“再添点,比如魔药配方,或是你们的萨满巫师掌握的神秘学知识之类的?”
詹达尔王子直言拒绝道:“不,不可能,这是只有族中的萨满巫师才知道的东西,我们不可能泄露给你。”
洛萨犹豫了下,还是道:“好吧,我以天父的名义发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所有的财物,便允许你们离开耶路撒冷。”
詹达尔王子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武器吧,我听说过这个洛萨,他是个虔诚者,这种人的誓言是可信的。”
“噗——”
洛萨循着声音瞪了过去,却发现是芙琳吉拉。
她轻咳了声,掩饰道:“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洛萨派兵押送着他们回到他们下榻的旅店,取来了他们携带而来的皮革,金银币,粗略统计,估计能值个五百枚苏勒德斯,也算价值不菲。
洛萨还特地留给了他们一些钱币,勉强够他们最近几天的食宿费用。
至于威廉大主教因此会有什么下场,他是不在意的。
反正,他是赢麻了。
一具狼人尸体,既换取了声望,又得到了钱财,面子里子都有了。
只有威廉大主教受伤的世界达成!
临别前,詹达尔王子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对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蒂法’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替教堂守卫设置的那个什么‘珊蒂区不能没有蒂法’的口令的含义?”
洛萨的脸上,罕见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是古诺斯语,意在强调耶路撒冷对基督徒的重要性。”
“我明白了。”
詹达尔王子露出恍然的神情,他说道:“那么告辞了,洛萨男爵。你是个贪财的人,但也是个很有诚信的人,我愿意跟你这样的法兰克人打交道。有朝一日,或许我们还会再见,但愿那时我们不是敌人。”
“呵,但愿你那时身上依旧带够了钱财。”
洛萨一行目送突厥人离去。
芙琳有些疑惑道:“再不动手,他们可真跑了!”
洛萨摇了摇头:“已经被榨干油水了,没看见他们只能徒步了吗?把他们都杀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返回城内时。
一个满身黄色尘土的骑兵,纵马驰骋在街道中,他一边飞奔,一边大喊道:“萨拉丁来了,他的大军自东方杀来,快要逼近卡勒堡的城下了。”
洛萨微怔。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翻身跃上马背,语速极快道:
“汉斯,你先回骑士团,命令全团成员,无论是军士,采邑骑士还是雇佣骑士,立刻回到各自的岗位和营地,随时准备离开耶路撒冷外出作战。
芙琳和般若,跟我去大殿,雷纳德的求援信肯定已经呈递到御前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在出征大军中,争取更有利的权位。”
原本出征大军的统帅,势必要从太后党的成员中选出,毕竟,他们背后摇旗呐喊的贵族数目实在太多了。
但要知道,太后党的关键人物,卡勒堡的雷纳德伯爵现在就处于敌人的围困当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担任统帅的职位。
如果能推举当下留在城内的,威望最高的高弗雷男爵为大军统帅,对他而言,无疑是最有利的。
洛萨前世的记忆中,跟萨拉丁作战的,是已经迎娶了西比拉,坐上了耶路撒冷王国王位的居伊国王。
他的愚蠢以及急于证明自己,压服诸多反抗力量的想法,致使“哈丁一战”,几乎整个耶路撒冷的主力全部沦丧。
足见一个愚蠢的统帅,对于一支军队的破坏力,有多么恐怖。
高弗雷男爵虽然未必多么有统帅才能,但最起码,他能听得进去洛萨的劝谏,被分配的任务,也有挑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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