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过姑娘们后,也已经到了深夜了。
蔡桦为防有变,带着王亦去周围布置了一些陷阱,同时四周都用绳子围起来,在绳子上挂着铃铛,如果有什么人出现,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与此同时,我和老先生坐在河岸边,看着河面上的薄冰缓缓流动,有些冰块不知怎的,也已碎开,吱啦吱啦的声音有如玉碎。
顺着倾泻的月色向老先生看去,我问道:“老先生,我想知道您的名字,之前您和我讲过一些故事,我想您应该不只是一个农夫。”
他带着笑,轻微地摇了一下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一生也就干过两年的农活。”
我心理一阵疑惑,我猜想他肯定不是个专职农夫,没想到他几乎和农夫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正要继续问时,听见他笑说道:“年轻人,你才十几岁吧?你生活在京城中,生活锦衣玉食,如果不是遭此变故,想必难有成材之日。”
这说的我更加疑惑了,面露难色说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呢,锦衣玉食之家也有才学之辈,怎笑话起我来了呢?”
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才接着说道:“太史公说,发愤著书,在当下,贵族之家钟鸣鼎食不思进取者多矣,就算有爵位世袭也富不过三代。京城王氏,发家于宣帝,盛于元帝,朝廷之上军旅之外皆有嫡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回道:“大概是这么个情况吧。”
他望向天空,月亮被笼罩在黑幕里,有可能是这一层原因,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再继续说道:“我不和你绕圈子了,直说罢了,就算你家没有出梁进的那一件事,也难保安宁。京城七十二富户,皆在九年内被皇帝斩除,其中有些是为非作歹之徒,死有余辜,但更多的是无辜的人,有的是皇亲国戚,有的是地方望族,尽皆被杀。这是为什么呢?皇帝要打战,要越过东海打到蓬莱仙岛上去,要越过帕米尔山打到波斯去,要穿过岭南,打到南越去。打战是要钱的,国库没钱,就取之于民,富户被杀,普通百姓被盘剥,一片祥和歌舞升平的大汉王朝下危机四伏。五年前,我跟随石俊将军西征辅日海(罗布泊)的木日国,因不识地理败军而还。当时归国后,皇帝派我们驻扎在京城郊外,后来石将军被人诬陷说他造反,最终全军被杀,只有一小队因外出采粮而幸免于难。”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我挪了下位置,做得离他更近一些,然后说道:“您当时就在那一小队?”
他感慨的说道:“没错,当时我们去了岭南,一方面是逃难,一方面是去找寻帮助,希望有哪一个地方侯爵能为我们主持一下公道。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新宰相上位后,天下已经变了,几乎所有的侯爵都被调换,唯有建州(福建)候采取了抵抗措施,我们就是在建州候的手下当了三年兵,而后南安郡被攻破,建州候被杀,我们再无可栖身之处,便都还家,做了个农民。这天地下,是一日乱如一日了,大汉的疆域虽在扩展,但百姓的生活是愈加地恶劣了。”他说道这里时,定睛仔细地看了看我,接着说道:“现在天下没有受到毒害的就是武林界了,想要扳倒那毒害天下的宰相,或许要从借助武林界的力量了。”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此处停下话语,然后看向我,其意明确,但为什么要是我呢?我定了定神,问道:“先生觉得天下该由谁来拯救?”
老先生带着笑回问道:“为何是高祖灭了秦?”
我被这反问塞住了喉咙,良久回复道:“天意否?”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如一仙人一般,起身带着河中漂来的水汽,回到了营帐内。
第二天,我们早早地就到了玉林城东门,没有什么麻烦就进到了城中,路过一家餐馆时便下了马车一齐去吃些什么。这几日都是吃腊肉配小米粥解决吃饭问题,许久未见过菜肴的我们也都放开了吃,狼吞虎咽了起来。正当大家吃得高兴时,楼下的大厅传来一阵喧哗,刚开始时大家还以为是店家的小厮失手打破了酒壶没有太注意,可后来声音越来越响,只听见震耳欲聋的“你小子,你小子”的声音。我和蔡桦对视一眼,蔡桦便提议他下去看看,但老先生却不赞成,老先生让我下去看看,我目标下,吸引力不大,同时还机灵,遇到危险容易脱身。我答应了,不顾王圆等人的劝阻径直走下楼去。
到了楼下,发现大厅早已乱作一团,客店老板带着几个小厮躲在柜台后面,都只露出一个额头和一双眼睛眼睛在四下打探。其他客人有的趁乱逃跑,捡了个免单,有的则拿着一杯小酒,站在外围向大厅的圆桌看去。我定睛一看,一堆红衣秀才体格的人正在围着两个浅黄衣裳的汉子厮杀。我看见那外围的几个青衣瘦身板的男子手臂和胸口已全是血迹,并可以发现啊,外围的十几人喘着大气,而内种两人如散步一般,悠然自得,但仔细看去,其武功招式之精美,运筹之帷幄,令人咋咋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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