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杀你都是便宜。你以为我兄弟二人会为钱财所动？”
林豹冷哼地打断柳永说话。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其所言中的价值。此刻屋子里竟出奇的寂静，屋内四人再不曾开口。安静的氛围唯有一股沉闷弥漫，几个人心思各有不同，但对于女人来讲，无异于一种羞辱。
不知过了多久，左小荷似乎是受不了这等折辱，率先开口：
“我是偷人，我也不止偷这一个。但你张大胆也有责任！要不是你日夜不着家，不曾管过这家中的生计，我又何必去贪恋这富贵？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呜呜，是你害得我变成如今的模样。我只是爱钱，试问哪位女子不喜金银？为什么到我这里就要受这等侮辱？我有什么错，你说我有什么错？”
左小荷点指着张环喝骂，说着说着自己竟呜咽抽泣起来，仿若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的意思是我叫你偷人？”张环平静地看着女人。
“对，就是你，你害我过不得好日子，害得我为了金银出卖身子，都是你害得我变成现如今这副模样！”
似乎是发泄心中的愤怒，左小荷把跟着张大胆几年的芝麻烂谷子破事个个点出。为人妻子不守本分，贪慕虚荣，这些伦纲她避重就轻的错过，只数落张大胆这些年的罪名。
张环盯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没有爱慕之意。曾经你侬我侬的情侣变成如今仇敌模样，再其所言似乎都是他的错。可仔细感受着内心的情绪，发现自己并没有半点愧疚，想来当初的张大胆真的已经心死。思绪间缓缓开口。
“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娶你。”
“对，是我要嫁给你！可跟着你有几天好日子过？你老张家不就是彩礼出得多些，这些年我多少也算是悉心伺候过你。难道真指望我一介女流去谋生不成？”左小荷变本加厉地唾骂，胸中有一股怨气喷涌而出。
“当初也是你说，君心似我意，不顾贫贱礼？”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年的左小荷已经死了，现如今只剩贪财好利的妇人，你又当如何？”见他提及当年，左小荷并不愿回忆那段往事，人有幼时，谁又没犯个错呢？
“好！此事至此算是了结。待我休书一封，日后你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旧社会休书共分三种。一为官府出具证明文书，表明官宦之家儿女清白，自此可另谋婚配；二者是宗祠证明，男子将糟妻带到宗祠请祖宗见证，列位亲朋在坐，当众书信休妻，事后女子大多数发回原配娘家，自此做个弃妇；三是个人休书，列出其出条种种罪名，书些其方面恶劣，也是该书只有女子可见，后续男人上报官府，自此可另作娶妻。这第三等休妻之法一般是丈夫对妻子的不满表现，因此也导致女方多数改嫁原夫家的仇家，或者给人做妾之类，也有流落风尘成为人尽可夫的唾骂对象。
张环就是要挥笔这个人休书。一切的恩怨自是由她而起，也应该做个了断。
不一会休书写好，他丢到左小荷面前说了最后一句话，随后推门而出。
“你我夫妻之情今日了断。自此相逢陌路不相识，莫为猪狗仇人轻！”
看着相依为命三年的男人离去，左小荷一阵错愕，不敢相信这一切为真。她纵使犯过诸般过失，也不至于就此草草被休。难道这个男人一点都不顾夫妻之情？惊愕过后又是一阵嘶吼，声音尖锐刺耳，屋内的其他人忙捂住耳朵退避。
“真要休我？我嫁入张家几年，可曾害过你张大胆？不就是为了权贵出卖身体，可我也是为咱这个家着想！”
“你不顾夫妻之情如此待我，你必定会遭受报应！你快将这东西拿走，拿走！”
“呜呜，我是爱你的，大胆。张大胆你回来，回来！张环你回来！”
林豹从头到尾看完这出闹剧，心中的愤怒也就消散大半。本来持剑也就是吓唬二人一番，虽有冲动但并未起杀心。毕竟官府对于命案还是比较看重。听着女子歇斯底里哭喊，他只是尴尬地收好软剑，冲着柳管家挥手道：
“走吧，想活命就跟着出去。”
柳永如释重负般起身穿好衣服，出门跟上林豹。两人路上并未言语，似乎是尴尬所致，追上远处的高个壮汉，三人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屋内只有女人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位好汉，我给你们银票，不如放过我如何？”柳永走得久了，腿脚酸软，加上刚才惊吓过度，此刻掏出一沓银票便欲脱身。
“糊涂，杀掉你银票也是我们的。”
林豹笑骂，斜眼看他。见柳永不识逗地瘫软在地，便抢过他手中的银票露出阴森面色。
柳管家本以为俩人带他走只为谋财，刚想拿钱买命，却不料自己不久前卖掉柳家产业的银票尽数被夺了去。万念俱灰之下，点指林豹，似乎是死也要记住他的模样。
张环对林豹的恶趣味看不下去，拉开汉子便询问起柳永来。
“别逗他，收好银票！柳管家，我来问你，你说曾见过青面男子到柳府拜访可是真的？”
“是有这么一男人到过柳府，不过谈论何事我不曾得知，只远远望见其满意地离开，似乎是要去洪阳县。”
柳永见他出面帮忙解围，脸上带着感激。能说的话全都说了，不过那青面男是柳元远房亲戚一事并未透露，料想这张大胆也看不出来。
林豹知道张环心中所想是那玉玺，便收起恐吓姿态，踹柳永一脚，示意其起身。
“放心吧，不打算杀你，先跟着我们去找你那倒霉儿子。”
柳永得知放哨的儿子也被他俩放倒，冷汗吓得直流，只得戚戚然地跟上。待来到地方已是背后尽湿，头角冒汗，浑身酸软不堪。
“真是个废物，就你这样还能当柳府管家？”林豹鄙视地看着他。
柳管家不敢反驳，躬身撑着双腿大口喘息，不断地瞧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儿子呢？”
“奇怪，之前还在这里。”
林豹也是讶异。这大晚上的，虽然夜色已深，但透着月光还是能够看清小路周围的草丛，记得明明就丢在这里，难道见鬼了？
不对。
张环还未等开口出声，黑暗中陆续有身影窜出，个个手中持有长刀利剑，仿佛等候他们已久。
“张大胆，你可真让我们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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