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山听着张蔺临死前的托付,仿若至亲离他而去,心中悲痛不已。不过又马上联想,这女鬼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现身索命,定还有其他人潜入!
“张?不好,府上定还有别人!留几人守好这个房间,其他人速速随我捉贼!”
人群中的家丁四下慌乱,不过很快做出反应。几个懂些武艺的壮汉取出身上的棍棒,跟着柳青山极速离去。
张环此刻已经远离了西厢房,正在往后门方向逃去。大门肯定是不能走的,府上慌乱之下那里定会严防死守,唯有后门可能尚有生路!如此这般想完,便割下衣角蒙面。他一边逃,一边潜入几个府上婢女的房间,无他,就是为了引起惊慌,好趁乱逃生。
“也不知道那女鬼怎么样了?”
喃喃自语后,张环躲在一间偏房外,听着屋内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挑开窗户栏就跳了进去。待他寻到油灯点燃之后,摸着手臂上的伤势大口的喘息着。白日去铁匠铺前就已经包扎好了刀伤,只是因为淋雨太久,此刻伤口又有血水流淌,甚至流到手中的刀面都尚不自知,也因为伤势他感觉行动上多少也有些阻碍。张环听着屋外家丁巡查后并没有发现他,呼出一口粗气,猛地发现屋子里竟还有一人!
唐倩是田工的女儿,被父亲卖来谭府后就一直很安静,少有话语和其他人讲。因为她知道,卖到谭府的女孩不是当婢女就是被谭老爷宠幸,当做禁脔。深知自己以后躲不掉的命运,她这一晚辗转难眠,正巧被张环闯进来身形惊动,起身坐在床上盯着他。
“小姑娘,不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见过你,下雨天你一个人躲在巷子里不说话。”
小女孩看见他手上拿着单刀,上面还有未擦净的血渍,声音里带着害怕。不过心里似乎并不担心,因为她似乎能感觉出,这个男子是好人,还是和她一样走投无路的穷人!
“需要我帮手吗?”
“不用,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环看她一眼后,继续躲在窗户下隐藏。
唐倩见他一个人躲在窗户角,像是一只伺机捕食的猛虎,不过对她却没有什么恶意,也放下了心,慢慢笑了起来。
“大哥哥,你杀人了?”
听见小女孩微弱的呼唤,张环不耐烦地回过头。这个女孩她亲眼见过其父亲送她入谭府,应当是不会害他,索性翘起嘴角道了句:
“杀过,是几个恶人。”
似乎知道眼前这个大哥哥不是坏人,唐倩心里窃喜。不过又联想到自己被卖入谭府,以后就要过当牛做马的苦日子,情绪又变得沮丧。
“大哥哥,你会带我一起逃走吗?”
张环似乎看出女孩的心思,心里叹息了一声。都是苦命的乡人,他自己尚自身难保,如何救得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呢?
“会的!过段时间我便来救你。”
女孩并没有在意男子语气中带着的敷衍,心情马上又变成晴朗。一想到自己就能和父亲再次相见,对于未来,她充满了期待。
“嗯,那我等你。”
见女孩重重点头,似乎二人之间约定了什么一样,张环不禁地摇头,以后?真的能有以后就好了。
“好!”
回应小女孩一句,仿佛给他们之前聊过的话做出一个肯定。小女孩好像更加欢喜,下床径直朝他奔来。张环不解她要做什么,警惕地摸着手里单刀,可随即二人临近后发现,这女孩不过是要和他拉勾而已。
暗骂自己多疑,他伸出手指和女孩的小手勾在一起。看着这童趣的动作,张环也笑了。这一刻的二人,仿佛只是两个孩子,若世上没有苦楚,没有灾难那该多好?
张环摸了摸女孩的头,示意让她回到床上。女孩对他命令很是受用,听话般跑回去躲在被窝里,攥过被子把自己围个半严实,露出一小个脑袋,此刻像个兔子一般。
看着女孩躲藏地狼狈又透着可爱,张环又摇了摇头。可随即听到又有一阵家丁巡查而过的声音。待他们走远之后,心想,自己也该出去了!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推开窗户就翻出逃命。唐倩小脸看到这个男子逃走前还望自己一眼,笑得像花一样灿烂,此刻在这没有人性的府上,增添了许多温暖。
张环寻着无人看守的拐角,不断前行。这一趟进谭府,终究是失败。未能杀得谭财,还暴露了自己,以后不知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心里带着沉重,又有些痛恨,难道真要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正思量着,眼瞅就要逃到谭府后门。
四个家丁在这里看守,今日不知怎得,府上竟然死人,还是老爷最器重的张师爷,这可令他们心惊不已。几番巡逻后都找不到贼人,心知事后难免会落得办事不利的罪过,面上个个都带着苦闷。
忽地瞧见一个人影起落,大雨中就着灯笼光亮,仿佛能看到一片刀影闪过。下一刻,那个身影飞身跃起,一脚踢飞家丁,随后单刀直挥另一个人的脖子。愣在那不动的家丁此刻忙的转头,还未瞧见来人是谁,便倒在了血泊中!
张环挥手间,解决二人,又转过身子望着剩下的两人,心里冷笑。还未等动手忽的听到身后来人,心下危机顿生,整个人头也不转地卧倒在地,连续几个翻滚,随后抬头虎视。
“贼子,终于现身了?”
柳青山一击不中,停在那里拂袖而立。夜雨中二人一站一卧,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棘手,此刻谁也没有妄动。
“你是谁?”
盯着来人剑光溢彩,身影在夜色下竟有几分飘然出世之资,张环心想遇到了对手。随着刚才打斗的声音传出,又有几个家丁巡逻而来,将他牢牢的围住。
“柳青山,要你命的人!”
见帮手已到,柳青山冷喝一声出剑。几个家丁群狼伺虎,堵住张环的退路,个个手里拿着短棍,生怕他会逃走。
看见着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张环心中凭生出一股豪气,忍着手臂上的伤痛。大声嘶吼,迎着柳青山就冲了上去。二人刀剑相抵,随后变招。张环举刀,用力一推,把柳青山挡了回去。而后手腕一转,向他小腹横刀砍去。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他的身后,飘然而落。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剑刺向张环的小腿!张环忙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柳青山的剑,刀锋忽地转而向他脖颈挥去。柳青山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上的宝剑,架开张环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张环心知此人武艺高深,持刀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张环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要不是手臂有伤,岂能落得平局下场?
他狠狠地咬牙。既然短时间内难分胜负,那刘青山同样一时拿他不下。索性敞开了性子,一身杀气外露。借着柳青山刺来的一招流影斩,手上发力,二人对了一掌。整个人身体俯卧,挥刀转动对着他双腿就是砍去。柳青山临空跃起,剑头向下,躲过这一击就要将张环脑袋刺穿。可没料到张环竟身形一变,止住惯性蹲坐在地,右手举刀拨开这一剑后,身体后仰一脚就踢中了他的心口!柳青山顿觉剧痛袭来,在空中被踢飞了数丈,跌向一群家丁中。
再次起身后已是双目瞳孔瞪大,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似失去了气力,瘫坐在地。自打13岁跟随师傅闯荡江湖以来,还没遇到过谁会不使全力对付自己,心里便觉是一大侮辱,此前两人交手尚且势均力敌,他倚仗着出剑速度极快,还能占据上风,可随着张环脚上力道加重,猝不及防之下就受了重伤。这胖子真有两下子!刘青山心中想着,只见那人与他打斗分开之后,冲向一旁惊慌的人群中。刀影闪落,似是毫无章法,但出手间必带着鲜血,实乃虎入羊群!
“大家小心!”
柳青山出言提醒,刚要起身拦住这个贼子。便见到那人突得回头望自己一眼,蒙面下看不清脸庞,唯有眼神中带着狠辣,感觉像是被猛虎注视,凶狠异常!他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竟起了退意,可碍于面子,还是挥剑冲了上去。
张环见他再次来袭,面上波澜不惊。挥手就是一刀,直劈柳青山面门。见他挥剑挑过之后抬手又是一掌,自己也纵身跃起跟着后踢。掌脚相撞,柳青山被巨力推的连退数步,还没等缓过身形,便见那人又砍飞两个家丁,三五步蹬上一颗大树,接着一个纵跃,翻出了谭府外墙!
“爷不陪你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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