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问题……”
沮授不降,那些大军便成了麻烦。
而按照曹操的性格,大概率是直接杀了了事。
几万的青壮若是都被杀了,这诚然是削弱了袁绍,但又何尝不是在给曹操自己未来统治河北挖坑?
一个徐州屠城搞的徐州这么多年都没稳定下来,若是河北也因为这事反对曹操,那便是统一了北方也会叛乱不断的。
何晏挠着头,显然也是感到了问题的棘手。
“这仗真是奇怪,打赢了也头疼,打输了也头疼,糟心!”
其实这一切都怪曹操这边还是有些太弱小了。
要是能在官渡之战后一波反推推到河北去,什么青壮,什么沮授那都不算个事。
可如今即便是打赢了,但曹操自己也快坚持不住了,需要回去收拾一大堆烂摊子,这才陷入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另外郭嘉还说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情——
“粮食也不够了。”
“哪怕不打仗,今年的粮食也够呛。”
“光是我们自己的士卒都不一定能养活,何况这些个个身强力壮的河北士卒呢?”
郭嘉的话再次让何晏翻了个白眼。
“就是说……我们既留不下那些士卒,就算留下了估计也只能让他们饿死不是?”
“那还废话什么?和沮授、田丰一起杀了不就完了?”
郭嘉笑眯眯的说道:“朝廷和司空养不活,但不代表有人养不活啊!”
“谁能养活?谁能养活几万青壮?”
何晏调笑起过郭嘉来,但是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郭嘉也在冲着自己笑,而且笑的异常猥琐!
“你说的那个能养活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慎侯果真聪慧!”
“咳咳。”
郭嘉清清嗓子,有条不紊的对何晏说道:“我听司空说了,袁绍那一堆宝贝都在你那呢,少说也有个一千万钱吧?”
“这一千万钱若是用来买粮食,按照荆州那边的粮价怎么也能买几十万石粮食。若是有了这几十万石粮食的话,自然够这些青壮吃到明年收获的时候。”
“怎么样?慎侯有没有心动呢?”
何晏一头黑线:“你要用我的钱替官府养人?”
这么伟大的事情何晏表示自己根本不配做!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的好!
“慎侯此言差矣!”
郭嘉义正言辞:“什么叫给朝廷养人?”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慎侯在之前的日子里,于豫州、徐州一带买了不少田地吧?”
“这些田地,不说能把这七八万青壮都安排进去,但是安排个四五万还是绰绰有余的!”
“剩下的人,再安排去屯田,如此的话……也算是能这些人都给养活了。”
郭嘉此时语气机具魅惑:“怎么样?以慎侯的智慧应该知道那些金银珍宝不过是身外之物,倒不如趁此良机养上一大批庄客,扩充自己的府库。如此才是家族经久不衰之道啊!”
“……”
何晏眯着眼睛:“奉孝,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的那些地了……”
何晏的田地多是真的多,可那都是实打实经过官府认证买回来的。
本来在这地契上就不容易逃税,如今郭嘉又要将这些记录在桉的士卒塞进来,杜绝何晏私藏人口的可能,那以后就更不容易逃税了。
这哪是地主啊!这明明就是怨种啊!简直就是在给朝廷打白工!
郭嘉当然不会承认,还拍着胸脯保证:“我这都是为你好!不然你那些地谁去种?”
……
郭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小钱钱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何晏是打心眼里难受。
“所以现在……奉孝的计划就是先劝降沮授田丰,然后再用我的钱去买粮食,把那些士卒安置到河南?”
郭嘉点点头,而且很快搂住了何晏,笑嘻嘻道:“这事其实还是你占便宜了,别哭丧个脸。来!笑一个!”
“呵呵……”
最终何晏还是答应了郭嘉去劝降沮授田丰。
只不过自己也没有把握就是了。
何晏和郭嘉一起商量道:“建议先从田丰入手,他毕竟是被袁绍关入了大营的,多少会带着几分怨气。”
郭嘉听到何晏要以田丰为突破口时却并不看好:“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河北,你知道郭图是怎么和我说田丰的吗?说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厕石头,反倒是沮授其实还要温和些。”
“不,其实越坚定的人,反而越容易对付。”
何晏否决了郭嘉的话:“与其纠结田丰的性格,倒不如想想田丰为什么这么这般强硬。”
“田丰之所以敢在袁营屡次冒犯袁绍,都是因为他背后的田氏,以及更多依赖田氏存活的豪族世家撑腰。”
“换句话说,田丰其实就是这些势力的代言人,可以将田丰与这些势力看成一个整体。”
“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正所谓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若是连整个河北士族都抛弃袁绍,那田丰自然也就没有坚持的理由了。”
“……”
空气陷入了凝固,过了好久后郭嘉才用略带沙哑的口吻问起何晏:“你这套理论……从哪学来的?”
“名家?不对……纵横家?也不对……”
郭嘉怀疑的看着何晏:“你该不会是从哪翻出来一本失传的古籍吧?不然就你这个年纪哪会知道这些?”
“想学啊?我教你啊!”
何晏给郭嘉抛了个烟雾弹后就将话题重新带回劝降田丰身上。
“首先,就要让田丰知道河北的那些豪族已经不再支持袁绍。”
“其次,要给田丰信心,让他坚信司空必然可以打败袁绍,征服河北。”
“最后……要给田丰吃一颗定心丸。”
“什么定心丸?”
“让他知道,司空就算拿下河北,也不会对当地的豪族开刀。”
郭嘉也是头疼起来:“你这说的这么一件比一件麻烦?”
“所以我才说还不如把他和沮授弄死呢……”
弄死是不太可能了,毕竟计划都已经完整出来了。
这第一件事最好办,甚至都不用曹操这边动手。
因为随着袁绍官渡之战失利后,整个河北果然是乱了起来,不但有本地豪族争相叛乱,就连窝藏在太行山中的黑山贼都蠢蠢欲动,想要出来捞上一笔。
黑山贼这一伙势力,说他们是贼,其实却又不是。
毕竟,你见过哪伙贼寇只靠打家劫舍就能劫出个几万人出来的?更不用说这几万人还有很多精良的军械护甲。
张燕率领的黑山贼,那基本都是靠着河北本地豪族支持而组建起来的武装分子,和黄巾贼有着本质的区别。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张燕居然也带兵马和这些诸侯会和了……
所以这些人压根就是河北豪族用来制衡袁绍的黑手套,他们每次一乱起来,基本就意味着袁绍在河北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如今再加上郭嘉在背后默默的捣乱,这河北一瞬间就变的满地狼藉,烽火连天。
第二步,则是要靠曹操了。
纵使曹操如今穷的叮当响,但在与袁绍战后还是一拍脑门:“我们也要有自己的骑兵!”
骑兵,最适合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作战。
如今曹操已经征服中原,这组建骑兵是针对谁多少有些不言而喻。
而且曹操显然是装逼装过了头,居然是要组建一支威力巨大的具装骑兵。
养一个具装骑兵的钱粮足以养五名轻骑或者十几名重装武卒,这巨大的财政压力不出意外应该会让荀令君来个一哭二叫三上……吊。
不过曹操才不管荀或的死活呢,完全是顾着自己开心,甚至还给这支重装骑兵取了个极其中二的名字——虎豹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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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虎豹骑的筹备,这劝降田丰的第二点也算是勉强合格。
之后,则是最关键的第三点——
这一点,何晏表示需要自己来。
穿戴整齐后,何晏一个人走入了软禁田丰的营帐。
这次的谈话只有两人,再无他人窥探。
故此,谁也不知道二人在帐中到底聊了些什么。
只知道,田丰第二天便找到了曹老板,坦诚的表示自己愿意降于曹操。
这无疑是让曹操大喜过望,当即就上表拜田丰为太仆、封都亭侯,迁幽州牧。
田丰降了后,由他再去劝降沮授无疑便是最佳选择。
其中虽是几经波折,但沮授在一番衡量后同样选择投降了曹操。
曹老板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呲个大牙就给天子发文书,上表拜沮授为镇北将军、封都亭侯,迁河间国相。
事后,曹操自然是大摆宴席,庆祝田丰和沮授的归顺。
宴席上,曹操屡次向二人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沮授还算是圆滑,对曹操的宠爱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田丰则依旧是那副“谁都欠我很多钱”的模样。
当曹操问起时,田丰只是一句:“还望司空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曹操:???
我说什么了?
不对……
曹操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何晏借自己之口答应了田丰什么事。
若只是小事,自己自然无条件应允。
但若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他何晏保证的和我曹孟德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曹操露出微笑,举起酒杯向田丰示意:“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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