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宋299.老子打儿子城门楼上,俩老头闲话下酒,不知不觉就喝得有点多。
案上杯盘狼藉,人亦东倒西歪,却仍不停举杯邀饮,不是为求醉,单纯就是畅快。
或许对赵昀来说,这应该便是他所剩不多的放松时刻,卸下面具,也卸下防备,做回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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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斗得不亦乐乎之时,城门外的御街方向,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赵官家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窗边,推开看了一会,便气不打一处来了。
被怒气这么一冲,酒都醒了一小半。
林老头可能确实喝大了,迷瞪着双眼,
赵官家皱着眉,又慢慢醒过味来。
不对啊,眼下那帮人要的是把他架起来,这种不致命的罪名,多半都会视而不见。
而且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不然杨栋肯定也会拼死拦下来的。
莫非是臭小子故意的?想借此自污?顺带摸摸朝堂的风向?
恢复皇帝心态后的赵昀,不自觉便开始多想了起来,他哪里想得到,赵孟启这么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就是单纯想做个广告呢。
思路被自己带歪后,赵昀便想着,自污倒也算是应对目前局势的一个好法子,正好给那帮人拱起来的火头降降温。
借着酒劲,赵官家自以为想到了赵孟启的用意,于是心中一转,决定给儿子一个完美配合……
这一边,从进入朝天门后,赵孟启就让车队再放慢一些速度。
毕竟这里就是帝国心尖上了,随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也正是马车的重点客户群体。
这些人见到如此拉风的马车,虽然没有像一般人那么大惊小怪,但仍旧被搔到了内心痒处。
不过走得再慢,短短两里路也用不了多久。
当车队来到和宁门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赵孟启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在检查关防,所以就待在车里等着,至于杨栋,刚才经过六部衙门的时候就已经先下车了。
只是让赵孟启意外的是,常庚着急忙慌地从队伍最前头跑回来。
老赵?在城门洞里?在那干嘛?躲猫猫?
赵孟启泛起疑惑,动作却毫不耽搁,下了车大步朝城门走去。
然后就看见赵官家背着手,腆着个将军肚,昂然站在门洞中间,脸色又黑又臭,仿佛被人欠了几万贯钱似的。
这是,吃火药了?
赵孟启心里嘀咕着,却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然后正襟扶冠,走到赵官家身前一丈处,肃容跪地拜倒。
这是公众场合,所以礼节和称呼都比较正式,赵孟启不仅跪了,还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
赵孟启可是个实诚人,一点不带虚的,叩头的声音回荡在城门洞里,隆隆作响。
赵官家瞧着把
头埋在地砖上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很快又敛去,脸色似乎还更臭了几分。
等了半天没个回应,赵孟启这才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便抬起头,带着一点嬉皮笑脸。
他是想靠着插科打诨逗老赵开心,顺带提醒老赵别做什么被人笑话的事。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老赵就欺身上来,原本背着的手也扬了起来,令赵孟启骇然的是,那手上还握着一根两指粗的藤条。
赵官家扬着藤条,劈头盖脸地狠狠抽打在赵孟启身上,疼得他哇哇大叫,还硬是不敢躲。
一边毒打,还一边骂,简直是口沫横飞。
本来,赵官家只是想做做样子的,可打着打着,骂着骂着,就来了感觉,有种酣畅淋漓的爽快。
于是手上的力道愈发没了轻重,嘴里也越骂越凶。
这藤条一鞭一鞭抽下来,打在赵孟启挺直的身板上,啪啪响个不停,特别是被门洞这么一回响,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哆嗦。
赵孟启身上穿着的锦袍破出一道道大口子,夹层里面的雪白丝绵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然后随着藤条的起落漫天飞舞,硬生生在这看不到天空的门洞中下起了雪。
就连常庚这个八尺高的铁汉看了都不忍直视,其他人更是心有戚戚。
赵孟启仰着头,伸长着脖子,像只大鹅一样,嘶着嗓子哀嚎惨叫,眼睛却定定看着老赵身后不远处的林老头,目光中满是幽怨。
你不是打眼色说没事么?
怎么老赵现在是真打啊,还越打越起劲……
难不成是你俩糟老头子合起伙来弄我?
不是?那你赶紧来救我啊,怎么还无动于衷的,你大爷的,现在是真的有点疼了……
赵孟启死命用眼神给林老头发私信,林老头懂倒是懂了,脸上有些有讪讪,却只是摊摊手,眼神回信。
哎呀,这可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你老爹突然就变卦了呢?
打都打到这了,你就再忍忍,忍过去就没事了,放心,你老爹那身体,打不了太久……
赵孟启都快气哭了,却也没辙,想想也是,反正都挨揍了,少几下多几下没太多差别,咱就扛着吧,就是别把老赵累
死了。
如果真要问问赵官家累不累,他自然是觉得有点累的,可这揍儿子是真的很过瘾啊。
他以前有过三个儿子,可都还没到能抗揍的年龄就夭折了,之前也不是没打过赵孟启,不过要么就是惩戒性的打几下手心,要么就是怒火攻心一下子把人砸晕过去。
像这样放开手脚,全心投入的揍儿子,那绝对是新娘子上花轿,人生头一遭啊。
也亏得现在的赵孟启抗揍,不然赵官家肯定这辈子都别想有这个体验了。
赵孟启受着连绵不绝的抽打,不敢反抗不敢躲,只能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惨叫,这声音怕是传到朝天门都还听得见。
随即,三个身影从马车里出来,听出是赵孟启的声音后,慌忙跑过去。
赵葙扑到老爹身上,死死抱着他拿藤条的手,不让他再扬起来。
赵菫则挡在哥哥身前,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小脸皱成一团,黄豆大的泪珠哗啦啦的从眼眶中掉出来。
钱朵就用尽全力拽着赵孟启向往后跑,
赵官家看着这三个丫头的举动,忍不住被逗笑了,只是脸上才有笑意,又连忙板起脸。
赵官家装模作样的丢掉藤条,
不明情况的三个丫头忙不迭的道谢,那是真的以为赵官家刚才就是铁了心要把赵孟启打死的。
只有赵孟启感觉这事肯定是个大乌龙,就是一时还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哪里想得到老赵虽然没吃火药,但酒喝得有一点点多……
如果知道的话,等他做了皇帝,一定会发布一条政令,拒绝家庭暴力,从戒酒做起!
可赵官家知道他有这个打算的话,那肯定是不会赞同的,因为他此刻神清气爽,通体舒泰,怎么可能令人拒绝揍儿子这种好事呢。
这静下来后,赵孟启感受到脸上几道伤痕疼得火辣辣的,顿时委屈得很。
赵官家体内的酒精已经随着激烈的育儿活动消散,此时也察觉自己之前的推测出了偏差。
不过呢,无论是从帝王的角度来说,还是从父亲的角度来说,那肯定不能轻易认错的,不然威信何在?
何况,他觉得揍了儿子一顿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听完赵孟启的申诉,仍是板着脸,端起腔调,
这强词夺理的也没谁了……
赵孟启有冤无处申,只能苦着脸,
赵官家一副严父的派头,
随即林老头随侍着父女俩走向早已戒备森严的御街。
赵孟启这才起身,望着俩老头的背影,越发感觉蛋疼。
赵菫看着他浑身狼狈,脸上也有三四道红印子,心里便如刀绞一般,
赵孟启把妹妹拽回来,一脸轻松道,
赵菫认为哥哥只是在安慰自己。
赵孟启却笑道,
赵菫听完,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钱朵眼中却满是鄙视,
赵孟启直接把钱朵的话当成耳旁风,牵着赵菫的手,也往御街上走。
被揍得这么惨,要是不让更多人看到,岂不是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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