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哈哈哈。”
手电筒光照下,这白森鬼脸扯着嘴皮子大笑,那声音就好像哑巴哭丧,嘶哑嘈杂难听异常,只这一眼,就看得两个人心肝颤了好几下,岳观潮怕这东西再朝下跌落,眼疾手快,把宋思媛护在身后。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岳观潮虽说有点警惕,却还是想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接过手电筒继续观察着拐角处的鬼脸,随着手电来回照明,这鬼脸的身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刚才虚晃一眼,他们都已经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现在再仔细观察,鬼脸只是一个人皮面具,这面具的支撑感接近于纸张,故意做出很多皱褶纹路,微微暗黄发灰,眼睛细长扁平,鼻子坚挺高耸,嘴巴细而翘,耳朵尖锐招风,看起来,惨白之色,就好像是个死了好些天的人脸。
鬼脸的主人是个身形佝偻、破衣烂衫的老妤,身上灰白的袍衫纱衣,拖拉到脚面,褪色脱线后全是各色补丁,除此以外身上还盖着一张麻布做的毯子,头顶发丝已经全部灰白斑驳,堆积在肩膀后背。
意识到岳观潮他们非但没逃走,还在不断用手电盯着他们,这鬼面老妤开始在栋梁上四脚攀爬,那抓耳挠腮的诡异动作,看起来就好像吊在梁上的野猴子,看得人分外诡异。
“这东西,不会就是神农架的野人吧!”
宋思媛想起鬼方宗所说的野人,心中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岳观潮摇摇头反驳道:“不是,那野人全身都是毛,这东西的手看起来满是皱纹,却没什么毛,估计是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这老鬼婆又是一阵嘈杂笑声,从房梁一跃而起,张牙舞爪朝岳观潮他们扑过去。
他把宋思媛推到门外,拿起匕首闪身一躲,割下这鬼婆子的枯草发丝。
她见自己头发断裂,喉咙里发出几声轱辘声,好似野猫生气,抡起胳膊朝他掐过来,爪子刷刷作响,想卡岳观潮脖子。
他仔细看着这老鬼婆,出招完全没有会武功的痕迹,这几招完全是王八乱拳胡乱抓挠,他本想拿出匕首应对,怕把她真给不小心砍死,当即收了匕首,躲着这老鬼婆的利爪。
二人闪躲时,岳观潮也逐渐明白了,眼前的老鬼婆压根不是鬼物,那呼出的气息分明是个大活人,只能说,刚才那一幕,是这鬼婆估计吓人,才做出那种肖像动物的诡异举动。
他明白这一点,三下五除二耍的老鬼婆团团转,趁着她没力气了,几招锁住她手脚,绑在殿外栏杆上。
“哼!哼呢~”
栏杆上,老鬼婆被困住手脚不断颤动,好似想突破绳子的舒服,岳观潮拍了下手:“老太太,你可别在乱动手腕子,我用的是断指结,你那大拇指再动就被拉断了。”
说罢,他拿起工兵铲,隔着老远挑开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老鬼婆真正的样子,这才叫众人给看了个清楚。
这老鬼婆的面容,没有面具那么吓人,看着年纪也就五十多岁,雪白皮肤如同剥开的鸡蛋,只是随着年纪上涨,难免有些细纹堆积在眼睛嘴角附近,眉眼就跟普通的女子没什么区别,耐看平常。
只是,那一头斑驳白发确实惊人,这个年纪的女子哪怕是操劳过度,也不该是这种头发,满头枯草的样子,就好像是油尽灯枯的老妪,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老太太变老大娘了。”
岳观潮蹲下身子,拿起匕首:“从我们进来开始,我就感觉有人跟在外面身边,是不是你一直在戏弄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老大娘白了他一眼:“你们闯入我家,还要问我想做甚!”
“你家?”
岳观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鬼方世界是你家?还是这座宫殿是你家,我们还以为你是从外界进来的贼人。”
他们早就知道这人有鬼方人的气息,岳观潮这样问只是想炸一炸她,说不定能套出更多消息。
“无可奉告!”
这老鬼婆眼中对他们满是防备,不肯透露一丝消息:“你们到我家,到底想做什么?”
“找个陵墓,刘裕的墓,北府衣冠冢。”
岳观潮没说十二鬼骨和鱼佩的事情,免得老鬼婆知道他们打鬼方神器的主意,再出什么歪主意。
老鬼婆很明显是知道衣冠冢的事情,眼中玩味起来,戏谑笑道:“哈哈哈哈,那你们可要白白走一趟了。”
“怎么?难道这里没有刘裕的墓?”
宋思媛看着老鬼婆,她这神色分明是知道衣冠冢的内幕。
“你们把我解开,我告诉你们。”老鬼婆眼神狡猾瞅了下自己的手。
“那可不行。”岳观潮明确拒绝,蹲下身子随口揶揄道:“你这老太太也太狡猾了,万一我们把你解开,你再逃走就麻烦了,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你就别说了,等晚上你要还没说,我们就把你绑在外面一晚上,你会遇见什么,全凭你自己的运气了。”
“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去找你的族人团聚呢。”
这话说得极度欠揍,老鬼婆已经气出满脑门青筋,喉头滚动吐出一口唾沫:“啊呸,黄口小儿,你们知不知道这鬼方世界的危险。”
岳观潮和宋思媛互看一眼,这老鬼婆八成知道些东西,他继续诈她:“说你老你还真糊涂了,这鬼方世界都已经荒废了,连个活人活物都找不到,能有什么危险?你可别告诉我,这危险就是你!”
“哼!”
老鬼婆瞥了下眼角,上下打量着岳观潮:“看你体大壮硕,果真是脑子不太聪明,老婆子我算什么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那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那,才是恐怖之处。”
果真有戏,岳观潮继续问道:“那,我们到底面临什么危险了,你倒是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此后直到傍晚,无论他怎么问话,这老鬼婆都没再说一个字。
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也得想想该怎么藏身才好,谷底的村庄肯定是不可能了,按照老鬼婆的话说,这谷地估计会出现不少邪乎事儿,进入村庄实在是太过危险,万一再遇上什么怪物,那就麻烦了。
哪怕遇上怪物,这些村庄里的民居也已经是年久失修,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废墟环境变化,睡着睡着万一再被活埋了,可就麻烦了。
宋思媛靠在栏杆上,仔细看向峡谷中,那日头已经斜落山峰,杀出一片浓郁金红,山谷中更是灰黑起来,在背阴处已经提前进入黄昏,夕阳热度消失后,谷地吹来的风寒凉不少,有种在山间石窟的阴冷入骨。
她看向众人说道:“我看,还是待在悬殿里比较安全,这里不是谷底,高挂在玄山壁腰部,比起平地上要安全许多,建筑多被石壁固定起来,也比那些废墟里的民居要坚固,只要关上殿内大门,应该可以抵御风寒湿气,也能有个安全环境来修整。”
说罢,众人已经陆续朝这座悬殿汇集,这里的空间足够宽阔,还没有邪门的木偶,最适合用来休息。
关门前,老鬼婆似乎是怕他们把她给丢下,不断推拉栏杆,岳观潮心领神会,把她和栅栏分开,绑着手臂走进殿中。
他们从谷底附近的河道打来河水时,时候已经不早了,生火做饭烧起篝火,将拿来的干粮肉脯给烤得热腾腾的。
众人吃喝间,老鬼婆盯着他们火炉上的肉饼,不断咽着口水,估计是很长时间都没吃到肉了。
岳观潮吃着肉饼呜咽说道:“老太太,你不是说这鬼方世界是你家吗?你不至于连肉都没吃过几次吧。”
老鬼婆无奈蹲坐在柱子边,说道:“这里除了我,已经没有活物了,就连牲畜和野兽都没了,我上哪儿找肉吃。”
“那你怎么活到现在的?就靠吃那些无根露?”
岳观潮近身捆她的绳子时,已经发现她衣服上沾了不少无根露,看样子昨晚上站在山崖上的人就是她,山谷中若没什么东西能吃,那她能活那么长时间,一定是找到了其他可以活命的食物。
老鬼婆摇摇头反驳道:“无根露,只是为了让我不至于缺水死去,我吃得最多的是野果野菜,甚至是野麦子。”
岳观潮呼出一口气:“那你过得还真惨,为什么不离开?”
老鬼婆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离不开,鬼方人完全离不开这个世界,你们以为老婆子我真的就甘心在这里过苦日子?那是因为我已经死心了,以前,我尝试过很多办法,根本就走不出去这个世界。”
“我养了很多野飞萤,它们替我寻找过很多路,每一条路都无法走出这里,我也只能认命了,本来,我以为老婆子我会孤老一生,却没想到……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岳观潮好奇起来。
这老鬼婆意味深长朝他们看了一眼:“没想到,还有人给我作伴,你们进了这鬼方世界,注定也逃不脱天瞳神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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