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中带着急迫,语气颇为无奈,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楼温良,楼班主!
“师父,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杀她们,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听得出来,楼云贤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和新闻上明眸善睐的明星,简直是判若两人。
楼温良叹了口气:
“师父知道你的为人,可什么都太迟了,这八个学徒和你那疯癫婶子一死,脏水全都泼到你身上去了。”
“如今,事情早已不在我们师徒的控制中。”
“云贤,你放心,师父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此话一出,楼云贤神色更加恐惧,眼神不可置信看向他:
“师父…你是不是真的认为这些人是我杀的?”
楼温良知道,他们师徒二人之间的谈话无须掩饰,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难道,你消失的那两三个小时,不是去清理善后?”
“怎么…可能!”
楼云贤气得语气颤抖,想解释却全身无力。
楼温良继续又问道:
“云贤,你也别嫌师父说话难听,自打你婶子骚扰咱们,你每晚子时都要消失,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如今,你婶子死了,采萍她们也死了,你让师父如何想?”
“方才,你求神祷告的话我也听见了,你难道还敢说与你无关!”
这话,让师徒二人沉默以对。
楼云贤似乎有苦说不出,呼吸急促难平:
“师父,我不是去杀人了,我只是去拜神而已。”
“拜神?”
楼温良语气恢复好奇,总算没了面对杀人犯的失望。
“对!”
楼云贤走进后妆阁,将柜子朝前移开,里面是个半人高的暗格。
她手悬在半空,内心似乎是在挣扎犹豫,心一横,还是掀开暗格的遮挡画,把里面的宝塔神龛抱出来。
“这东西是喜神娘娘!”
此物一出,楼温良惊得从地上站起来。
岳观潮借着烛火看向楼班主所谓的喜神娘娘。
这喜神娘娘半臂那么高,外罩食盒大小的宝塔神龛。
仔细瞧,宝塔神龛样式接近八角亭、八面镂空、雕窗衔柱、攒尖飞檐,用料为金丝楠,细腻金纹被打磨得如金石宝盏,顶部硕大东珠在烛火中泛出熠熠金光。
重头戏,还是宝塔神龛里的喜神娘娘!
她身披刺绣袍衫、头戴玲珑凤钗、霞披外裳层叠繁复。
煞白如玉的面孔顶着胭脂团,口唇绛红如衔果,两颗黑玉嵌作眼珠。
本该笑意如花的脸,看起来却是蹙眉冷目,那嘴角勾起的弧度,正好似哭非笑,以一种诡异扭曲的笑脸,阴森森盯着活人。
嘶!
岳观潮不得不倒吸凉气。
早上见到的命案,不正是这种脸色?
难道,那些人真是这玩意儿给弄死的?
一桩桩、一件件疑问在岳观潮脑中混沌难消,那股阴森发毛的感觉久久不散。
“云贤,你怎么能供奉这种邪门东西?”
楼温良第一次动怒,哪怕面对郑克的质问,他也只是情绪激动,可见真是被徒儿给气坏了:
“咱戏班子再下九流,供奉的祖师爷也都是李四郎这样的人间帝王,他才是咱们梨园行的祖师爷。”
“你说说你,供奉这样的野祀怪神儿做甚,如今闯了大祸,你如何收场。”
楼温良真的害怕了,他还想着替徒儿挡罪,如今牵涉怪力乱神,他如何能保全这闯了祸的徒儿。
“不对,不对,这喜神娘娘不会无故害人,你到底发了什么愿,才招致如此伤亡。”
师父的话,楼云贤也有些犹豫,但话都说到这里,岂有回头路可走。
“我昨日发愿,如果能帮我夺了婶子的命,我什么代价都能承受。”
楼云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楼温良站都站不住,险些栽倒在地。
“你…你这孩子,你可真是太傻了。”
“你怎能发如此大愿,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想夺恶人一命,可是要七八条命去填,如此,采萍他们怎么能不出事。”
这话说得玄乎其神,岳观潮不怎么相信,但诡异笑尸在前,他反而搞不清情况。
正疑惑时,他看向身旁,借着烛火跳动,他一眼就看到身侧的鞋印。
由于隔板上全是灰尘,鞋印反而如同被拓印在板上,清晰可见。
他们三个落脚后就没动过,那么这也意味着:
隔板上的脚印,至少在他们来前就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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