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棠戏院、戏楼后台、妆阁
一入戏院,白日戏楼少了富丽堂皇,看台如此静默,反而显得空旷古老,阳光从窗格投下光花,有种摄人魂魄的清幽感。
他们拾路回廊来到后台,立马听到呜咽悲戚的哭声。
周围游走的跑堂学徒都显得浮躁心慌,看见治安员总队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们找上自己。
“你们楼班主呢?”
郑克抓住一个小跑堂询问,这跑堂抖得跟鸡仔似的,指了指二楼妆阁。
“呜呜呜…采荷你死得好惨啊!!”
岳观潮听到妆阁里的哭声,和宋思媛互看一眼,赶紧走进妆阁。
名角的待遇,跟电影明星一样,都有专用的戏台妆阁,他们进入的妆阁就是楼云贤专属,旁的角儿连想都不要想。
岳观潮打眼一瞧,妆阁四方周正空间颇大,用一屏八折的牡丹竟艳屏风隔开前后妆阁。
前妆阁是梳妆区,放着一排化妆桌,镜面周围的暖黄灯照得室内金灿灿的,桌面摆放诸多东西,假发、头面、首饰、妆盒、针头线脑、喷壶发梳……曲艺所用,一应俱全。
梳妆台背面一整排衣架,上面挂满各色戏服,多是楼云贤常穿,重工刺绣、价值不费。
后半段被屏风挡着,他走进屏风一看,里面是红木贵妃榻、西式沙发茶几、唱片机、衣柜,往外推门刚好是阳台!
这本该忙碌的妆阁,此刻却只有楼班主一个人。
其他七八个女学徒也在。
只是,她们全都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一个学徒小生跪在地上,抱着女学徒哭哭滴滴,看来这两个还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她们也是一样死法?”
宋思媛刚进来,立马掀开白布仔细看。
嚯~
这些女学徒目呲欲裂流血泪,嘴角裂开诡异笑,躺地整整齐齐,分明就是中年妇女的死法。
“楼班主,你跟我们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
郑克一问话,楼温良叹了口气:
“昨夜大概十二点左右,我去后院清点人数,发现采荷她们房间的灯还没亮,以往这个时候,学徒已经收拾妆阁睡下了,我还以为她们在妆阁,去后台一看,这些人就……”
楼温良说不下去了,虽然是些没成角儿的学徒,但到底是几条活生生的性命,他眼圈红红的,懊恼得摇了摇头。
郑克面无表情继续询问:
“你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楼温良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道:
“噢,我离开时云贤还在妆阁,我十二点去后院,发现她也没在自己的院子,我还以为她又在戏台练嗓子,连带着那些学徒也不能休息,就想过去催催,然后就这些学徒就已经成了这样。”
郑克嗅到其中的疑点,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情绪:
“那她去哪儿了?”
楼温良出乎意料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有些时候她确实会消失,她是福棠院的台柱子,我也不能细问,也就随她了。”
“那也就是说,学徒死亡可能跟她有些许关联。”
楼温良一时语塞,他不能承认这一点,如果楼云贤坐牢,他的生意也就到头了。
郑克在笔记本中记下疑点,看向自己身后的治安员:“那个妇女,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那个治安员拿出记录,微微正色道:
“队长,根据治安员分所的值班记录,当时有个更夫想去后巷子方便,刚到巷子就发现这妇女死了,他立马到分所报案,大概晚上一点到后巷子,算上这更夫来回往返,发现这尸体的时间也是在十二点。”
郑克听完治安员的话,眼中闪过阴谋之色:
“稀奇,戏楼距离后巷至少隔着三跨院,怎么可能死得那么整齐,同时在十二点,先把尸体拉回去吧,做完尸检报告确定死亡时间。”
“死者身份都是谁?”
治安员读起小本本:
“这些学徒都是穷苦人的孩子,没什么大名,入了戏班后,楼班主给他们取了艺名,采荷、采萍、君恩、君礼、榭芳、榭园、愿心、愿果。”
“平时就是她们处理楼云贤的公私事,同时也称她为师父,是丫鬟也是学徒。”
郑克听到这一点,走到白布前逐一翻开这些尸体的衣服,腿肚子有荆条敲打的痕迹,结痂新伤并列,其余地方倒干净,没一丝伤口。
见此一幕,他眼中闪过心疼,点了一支烟继续翻看最后一具尸体。
陈银美的尸体奇怪得很,别处都完整,只是脖子比其它尸体多了一道勒痕。
那旗袍里的内衬被撕去一块,手指尖好似被划开又结痂,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线索有限,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不过,无论这老婆子如何惨,这些女学徒身上有伤口是板上钉钉的,他不自觉斜眼看向楼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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