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踏月,拾路荒野。
银驼寨的绺子们像是知道他们叔侄俩要来,一路上并不阻拦,两人过关放卡,畅通无阻,很快走进聚义厅。
这一次,聚义厅提前清了场子,雪蜈蚣和镇神风坐在堂中主位,另有寨子里的四梁八柱,拿着棍棒支应在旁边。
“哎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老字匠正摩挲自己那包浆扇子,鼠眼瞅见岳青山来了,说是起身相迎贵客,那眼珠子冒着精光,压根没从竹篓上移开。
“哎呦,您说说,老弟兄早知道你要来,酒席就先预备着了,你要是通知一声,也用不着那么仓促不是。”
岳青山冷着一张脸,看向镇神风:“不必了,你镇神风的酒席,我可吃不起,你们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老头子眼神一示意,岳观潮搬出后背竹篓,稻草一掀开,黄澄澄祭器满满当当!
老字匠等的就是这一刻,忙不迭走下虎皮椅,拿着老花镜不断在竹篓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个金漆鹦螺杯。
他拿出鹦螺杯的一刹那,雪蜈蚣不由得长吸一口气,周围四梁八柱无不呼吸粗重,喉咙吞咽口水!
仔细端详,鹦螺杯比拳头略大,开口如喇叭,表面镶嵌金片花丝,一圈圈螺纹镶嵌红黄蓝绿各色宝石,被四只杯脚牢牢驼起,哪怕不按黄金算,也是个价值连城的古物宝贝!
他拿起老花镜,不断端详鹦螺杯的纹理,对它赞不绝口:
“啧啧啧啧~大当家的,你瞅瞅于爷这手笔,到底儿是跟着唐总长手下混过,不是咱们能比得起的。”
“郑师爷,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雪蜈蚣虽然爱财,但跟老字匠比起来,那就是个奶娃娃,他当然不知道杯子的厉害。
老字匠也无意瞒着他,摇头晃脑说道:
“北朝鹦螺杯。”
“听说是兴安岭外北族毛子用的东西,珍贵得很,暂且不提这金身,光一颗宝石就价值连城,唐朝时玄宗皇帝被外族敬献过两只,一只给了那杨妃做酒器,另外一支嘛,长安城破的时候,让那安禄山给拿了去。”
“听闻哪怕放进去一杯白水,等时间长了,喝起来也不逊那葡萄美酒,倒是个稀奇玩意儿。”
岳青山无意跟这些土匪搭腔,见老字匠验了货,拱手说道:“既然这金漆没问题,犬子的病可要你收了神通。”
“那是自然~”
“不过?”
“不过什么,难不成你想反悔,我于德安是拔了香头子,可林场那几百号人那也不是吃素的!”
岳青山看着老字匠,早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吞他,可就是被他捏着把柄,就是个死苍蝇,也得捏着鼻子吞了。
这老土匪赶紧摆手示弱:“不敢不敢,小弟的命就是于当家给的,岂敢言而无信,赶紧给于当家拿一瓶祛瘟丹,给小公子治病。”
话音未落,那寨子里的小土匪抱着黑漆锦盒走出来,放在叔侄俩面前的桌子上。
岳青山把盒子一打开,里面摆着十几瓶白瓷做的拇指瓶,黄豆大的丹药丸隐约可见。
这老头子自然不会全信老字匠的话,拿出丹瓶摇晃均匀,倒了几颗递给老字匠:
“镇神风,敢给人下瘟求财,可得守规矩验货。”
“那是自然。”
老字匠也不含糊,仰着脖子把祛瘟丸吞进五脏庙,随后朝岳青山拱手说道:
“于当家你若肯挂柱,这银驼寨的交椅哪能让旁人坐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当个苦哈哈的田庄汉有个啥意思,不如跟着老弟兄喝酒吃肉,岂不痛快。”
这老土匪还想继续说下去,岳青山压根不打算听他说完,拱手道:“不必了,但求心安。”
“那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于二当家,好走不送~”
岳青山不作答复,头也不回带着岳观潮出了银驼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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