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俱已明了。
岳观潮从古松中抽离,看向穿着绛红纱衣的乌碑弥,分外心疼她的遭遇。
“本质上,我是你们,你们也是我,你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
她经历过的所有酷刑,岳观潮全都感同身受,对大祭司说的话,他早已深信不疑。
不过,有些疑问他还是得确认:
“那,这座巫棺镇的怪像,全都是你制造出来的?”
看见乌碑弥点头承认,岳观潮反而更好奇: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影响巫棺镇?”
乌碑弥渐渐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
“肃慎族历代大祭司都是远古神的化身,是远古神留在人间的魂魄,我以千万生灵为侍神,死后仍然可以保有精神力。”
“这种精神力本应造福巫棺镇,但唐殿戎在巫棺镇的所作所为,天人共愤、杀孽深重,我的精神力在死后由于怨气太大,直接将巫棺镇附近百里所有生物和植物全部污染。”
“自此以后,飞鸟鳞虫化为巫蛊,走地百兽沦为鬼兽,花草树木生出毒瘴,以巫棺镇为中心创造出两个不同的世界,将进入巫棺镇的生物不断魔化俘虏,成为我的傀儡之一。”
“这也是为何,进入巫棺镇的人会彻底消失,他们已经被同化进这个世界!”
“那巫棺镇的地火,也是你放的?”
岳观潮想知道,巫棺镇发生地火烧林的原因!
乌碑弥转过身,眼中烁烁闪光:
“整个巫棺镇都建在金矿之上,金矿之下是万年不灭的熔岩地火,在远古时期,肃慎族的祖先就是靠熔岩冶炼金铜,随着工艺革新,我们不再需要借助自然之力,熔岩地坛就被废弃了。”
“不过,熔岩地坛一直都存在,就在肃慎祭坛的地下,我的精神力可以催使任何生物做事,点燃地坛熔岩并不困难,土壤被地火灼烧,会释放丛林瘴气,这些有毒瘴气可以迷惑他们,让他们疯癫痴狂,不知年月。”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将唐殿戎千余兵匪困在这个世界,每日每夜都要他们遭受痛苦折磨。”
岳观潮听到这里,竟然丝毫不觉得乌碑弥残忍,只想到痛快一词,唐殿戎作恶多端,也该永远沉沦在这无尽炼狱。
“可他们怎么知道抓住阿萤可以威胁你?”
岳观潮的话令乌碑弥不断摇头,她的眼神透着报仇雪恨的畅快,狠狠说道:
“那是我的精神力在影响他们。”
“当初,我以为于德安和孙大乔会把你们全都带出去,却没想到孙大乔是个没担当的货色,他怕惹上麻烦,逃出巫棺镇时故意将孩子扔在乱葬岗。”
“如果孩子流落在外,她必定活不下去,在我的精神影响下,乌月娘顺其自然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她和钟梁生以此为要挟,顺利从巫棺镇逃脱。”
“不过,我的精神已经给他们下了烙印,他们俩根本离不开巫棺镇,只能在野河镇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这些年,我不断影响着乌月娘和钟梁生,让他们跟在唐殿戎身边迷惑他,所谓的寻找《祖岘遗秘》只是我给他们施加的精神力。”
“但是!”
乌碑弥闪过一丝不甘,话锋一转说道:
“我还是低估了乌月娘的厉害,她作为肃慎族人,利用血肉生祭礼侍奉古神,阴差阳错下居然让巫祭神祠成为庇护之地,我的精神力无法穿透,让他们得以在神祠里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本来,我一直试图突破古神的庇护,可惜古神的精神力太强大,我只能作罢。”
“直到你们被他们骗来,我才又利用他们的贪婪,一步步引领你们化险为夷,把所有人都引到祭坛下。”
说到这里,乌碑弥眼中略过一丝复杂情绪,有愤恨、有释然、也有悲戚,裹挟着往昔岁月的所有不甘,化为血泪留下脸颊。
“我猜你那么着急杀了他们,而不是慢慢凌迟,是因为你要消失了,对吧?”
岳观潮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乌碑弥颇为惊讶,她似乎没预料到这年轻人猜得那么深,眼神出现一丝情绪波动。
随后她长呼出一口气朝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一猜测,徐徐说道:
“巫棺镇因为我的怨气而生,自然也因为我的怨气消散而消失,随着这千百土匪死亡,我发现我的精神力一直在减弱,似乎正在被更强大的精神力吞噬,这个精神力就是祭坛原本的主人,千年前的大鲜卑女巫。”
“一旦她醒来,我就会彻底对巫棺镇失去控制!”
“你想让我做什么?”
岳观潮想了很久,这乌碑弥绝对不会找他话家常,托梦入幻,必有缘故。
“只要她醒了,就代表我消失了。”
“我要你带阿萤逃出去。”
在这一瞬间,乌碑弥身上的绛红裙裳再次变为破衣烂衫,无数疤痕化为新鲜血口,血液满地流淌。
“你准备好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忽得腾地而起,所有血液化作缥缈游动的裙摆,将岳观潮完全遮蔽。
浓烈的血腥味儿熏得岳观潮脑仁发懵,不过眨眼功夫,他的喉头开始蔓延腥甜怪味儿,总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岳观潮,你赶紧醒醒,你赶紧醒醒~”
困顿之中,宋思媛的声音若有若无,从远处越来越清晰,可到底在何方却又听不清楚。
岳观潮打起精神,猛地挣脱乌碑弥束缚,他的脑子经历疼痛后迅速恢复清醒,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然回到青铜古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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