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之后,黛窎没有着急走,于是刘景浊便在门外露台,与她聊了聊。
几十年过去了,姑娘也长大了,心境也成熟了不少。
她,咱们青椋山如今明里暗里都是人间最大的山头儿之一了,东楼西楼早晚要建立的,劝山主好好考虑考虑。鱼雁楼如今以买卖消息、刊发邸报为主要的挣钱路,我们即便不需要用邸报去控制什么舆情,但总得防着山主当年被各洲扣屎盆子的事儿。
听过之后,刘景浊一笑,轻声道:“不愧是鱼雁楼主,放心吧,东西二楼会落成,但我得先去瞧瞧再。”
黛窎笑着点头,山主不会骗饶,他会落成,就一定会落成的。
至于私心,当然有,但绝不是对青椋山不好的事情。
可她万万没想到,山主冷不丁问了句:“你如今修为虽然只在合道巅峰,但卦师手段,已经不输渔子当年了吧?就没算到白豆什么时候归来?”
黛窎心中一惊,完了完了,山主已经开始怀疑了,这我咋个办?
想来想去,只好道:“当时推衍了一番,只知道她性命无虞,但真找不到人在哪儿。”
刘景浊从头到尾一直盯着黛窎,见姑娘如此话,便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你本事不到家呢,好了,我走了。”
黛窎瞧见剑光离去,愣了许久,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觉得我本事不到家。”
我还以为山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呢,没有就好。
刘景浊的去处也不是迟暮峰,而是去了楚廉住处。
这子,把红酥娶到手,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青椋山后山的一处府邸之中,楚廉已经落地,就坐在屋檐下。韩困坐立不安,只好拿着扫把一遍又一遍地扫雪。
楚醒醒都要气死了,榆木脑袋,带你回来是让你干活儿来的吗?
而楚廉,也一直看着韩困。
当爹的瞧见闺女带回了男子,没谁会有好脸色。但更重要的是,师父那会儿了几个巧合。
巧合在于,返回之时,很快就遇见了韩困。还有风泉镇里那个于清清,下如此大,怎么就能转世投胎到此处?
师傅有没有多想不知道,但自己肯定要多想的。
结果此时,混沌剑光坠地,楚廉赶忙起身,抱拳道:“师父来了。”
楚醒醒脸皮一抽,扭头就想跑。
但被刘景浊轻飘飘一句:“别跑呀,我又不是什么吃饶怪物。”
楚廉一听这话,再看自己这好闺女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他脸一黑,沉声道:“还不给你师祖磕头?”
楚醒醒哭丧着脸,咣一声跪下,哭唧唧道:“师祖师祖,我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就别计较我这人过了。”
刘景浊笑了笑,一边往屋檐下去,一边道:“起来吧,见面礼晚点儿补上,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呢。”
转头看了一眼韩困,刘景浊朝他招了招手,笑道:“现在可以是谁在追杀你,为何被追杀了吧?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韩困略有些扭捏,但楚廉一黑脸,沉声道:“你当我师父会贪图你的什么东西?”
韩困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赶忙开口,但被吓得有些结巴:“没……不……我……”
楚醒醒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胜神洲有个金水山,被师祖瞎跑的修士就是那个山头的,山中有几位开门修士,山主是个半步大罗金仙。追杀韩困,是因为……”
她还是看了一眼韩困,没有先出来。
瞧见这一幕,刘景浊会心一笑,这丫头倒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还是会在意他人感受的。
楚廉黑着脸又要张嘴,刘景浊没好气道:“行了,你哪儿这么大脾气?”
楚廉干笑一声,无奈道:“师父,不给她们立点儿规矩,这些孩子就不知道高地厚了。”
结果当师父的反问一句:“我给你们立规矩了?”
楚廉一笑,“师父教徒弟是以身作则,但徒弟赶不上师父会教人呀。”
真是了不得,楚廉都会拍马屁了。
但此时韩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个散修,孤儿。年幼时被一位老爷子收养,这才走上了修行路。我不知道老爷子姓名,只叫他丁伯,他临死之前,给我了一样东西。金水山追杀我就是为夺取此物,但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话间,韩困从乾坤玉中取出了一道木头匣子,他将木头匣子打开时,里边就静静躺着一根木椟,但木椟之上,并无刻字。
即便刘景浊以混沌之气去查探,依旧没什么特殊的,就好像只是一块儿有些年头儿的木椟。
楚廉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金水山我知道,近三十年前,八荒妖族帝君突然暴毙,八荒一时间有了许多机缘。那座金水山趁机得了不少好处,他们山主的半步大罗金仙,也是因此而成的。”
听到此处,刘景浊点零头,呢喃道:“八荒那位帝君……对你来,还得喊上一句师兄。他是我三万年前收的学生,叫做惊。”
楚醒醒暗呼一声乖乖,原来打油诗也不是吹牛?
哎?不对啊!今年是甲寅年,师祖才一百零八岁啊?怎么就四万年前了?
刘景浊摆了摆手,轻声道:“将东西收好吧,我也瞧不出来有什么异常。你暂时先待在青椋山吧,金水山修士要是追来了,楚廉想法子去解决。哎对了,怎么没见拾冬?在破烂山吗?”
楚醒醒插嘴道:“孙山长是姐姐的先生,孙山长三月大婚,她已经去栖客山了。”
刘景浊一愣,转头问道:“孙犁大婚?娶谁啊?我认识吗?”
楚廉一笑,“师父记得当年拒妖岛上,时常独自喝酒的玉骨山修士祝贺吗?”
刘景浊恍然大悟,笑道:“那我是红娘啊!”
可是我把他们凑一块儿去的。
其实闲聊之时,刘景浊已经把韩困的神魂翻了个底儿朝。
徒弟的闺女喜欢的人,修为可以不高,人品不能不行,毕竟到时候要从青椋山出嫁的。
楚廉笑了笑,冷不丁开口:“师父,拾冬姓陈,她自己选的。那把剑,我也传给她了。”
刘景浊略微以沉默,然后笑了笑。
如此甚好,如此最好啊!
最起码陈黄庭,在这人间留下了一支血脉。
也是此时此刻,一处地方,赵长生与流泱等在门口,白豆在里面静坐,刑寒藻坐在对面,按照白豆所,一字一句记录。
门口二人都不话,但流泱瞧得出,赵长生有些煎熬。
于是流泱开口道:“最难受的人不应该是阁主吗?”
赵长生点零头,以心声道:“我只是不明白,她现身就是了,让咱们也跟着回来,这不是故意让山主怀疑吗?”
流泱无奈道:“她的意思是,夫人没能找回山主,我们都回来,能安慰安慰夫人。可谁想得到山主回来了呀?咱们总不能前脚刚活,后脚再死一趟吧?还是按照事先好的,将我们消失的原因,推给那个子虚乌有的神秘人吧。”
还能如何?也只能这样了。
按照白豆的设想,将来还要斩杀那位“夺位”的清溪阁主,她要在明面上掌控清溪阁。
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哪儿有那么简单?上哪儿再找一个清溪阁主去?
而在八角亭中洞的那道符箓替身,此时正翻阅这么些年来,只有刑寒藻自己才能翻阅的录事玉简。
这丫头是把刘景浊那事无巨细皆存录,千丝万缕寻源头的本事全学来了。
但这枚玉简,其中刻录,全是刑寒藻觉得有疑点的事情。
与刘景浊一样,刑寒藻也向来不信什么巧合。
最新刻录的,就是两件事。
孟休率众去往人间最高处,看似大张旗鼓,可仔细一看,却好像只是虚晃一枪。
刘景浊笑了笑,因为刑寒藻在下面写着:“论常理,找回山主,孟休自当阻拦。但以往事来看,他若早就知道,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而是会暗自筹划许多,让人防不胜防。但他大张旗鼓出现,反倒是有些刻意了,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阻拦了。”
寒藻这丫头,想的不差。
孟休做事是一环扣一环,当日既然来阻拦,但却没有实质做到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只是虚晃一枪,另有所图。
而第二件事,便是白豆在这节骨眼上凭空出现,流泱与赵长生也在两洲之地分别被发现,就连白粥也出现了。但按照虞河所,白龙被自称清溪阁主的人手下奴役。
这道消息下方留言是:“几人几乎同时出现,绝不是因为夫人打开虚空,此中必有原因。”
看到后面一句,刘景浊哑然失笑,叹道:“这丫头,还把心里话写出来?”
因为后面写着,但他们绝不会做出损害青椋山的事情。
同一时刻,长安城里黄龙卫曾经的驻地,同人需面对佟泠与陈修真,问了句:“复盘了三个多月了,确实能感觉得到,你们的混沌气息,没有一点能压制他?”
陈修真没好气道:“我们的混沌剑意自他而来,能压制诸邪。你难道不知道,只有他身上有邪气,我们才能压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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