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高处第二百七十三章路漫漫大道徐行捣药国甘草郡,一茬儿春收在即,路上行人皆极忙碌。
这座小国开国君主自称曾在梦中受药王传艺,后来以医道立国,故而整座捣药国医者极多,大医也出了不少。
蓌山在茯苓郡与桂枝郡交界处,而望山楼就在桂枝郡城。
桂枝茯苓二郡在捣药国最南端,甘草郡是在最北端,中间隔了约么六千里而已。
踏入捣药国后,刘景浊就不那么着急了。
依照龙丘棠溪的意思,刘景浊扮作一位外地到此求学医术的年轻人,龙丘棠溪则是随行家眷。
俩人自然不会以本来面目示人,刘景浊身着一身黑色长衫,龙丘棠溪则是学着姜柚,做了一身水蓝色长褂,改修身了而已。
西南有一条由打甘草郡流入捣药国境内,再由东南方向的佛手郡流出的河流,在捣药国人口中,是叫做两虚河。
如今刘景浊与龙丘棠溪,刚刚下船,尚在两虚河畔。
龙丘棠溪始终能变出来葡萄吃,可刘景浊瞧见甜的是真的腻的慌。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某些正人君子昨夜咋个回事儿?虽说咱俩是天下皆知的道侣,但你刘景浊尚未明媒正娶,往我床边上摸?不就打了你一顿,还敢跟我黑脸?
先给你记账,日后一起清算。
刘景浊神色尴尬,只好讪笑着解释:
龙丘棠溪懒得理他,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憋得住话?
果然,憋不住的。
刘景浊笑道:
女子撇嘴道:
刘景浊有些无奈,只好说道:
龙丘棠溪撇嘴道:
反正刘景浊是不接茬儿,要是姜柚知道了,还以为当师傅的憋着让徒弟嫁人呢。
刘景浊一笑,传音道:
北上白鹿城的两道符箓替身,半道上就不见了。而在某些人眼里,刘景浊与龙丘棠溪已经出现在了几百里外的一座小县城内。
可事实上,本体就在这甘草郡境内。
距离城池还有些距离,俩人便想着步行进城。
只是这路上,怎的尽是出城百姓?
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消渴山的山神老爷选亲,附近百姓,只要是家中有待嫁女子的,都去了那消渴山。
龙丘棠溪轻声道:
刘景浊也是一笑,甘草郡消渴山?倒是能对上,有趣。
龙丘棠溪摇头不止,
结果还没有走几步,俩人就瞧见了个老迈妇人,老妇人身形佝偻,拄着拐杖,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还要自言自语说一句:
俩人对视一眼,皆是皱起眉头。
刘景浊走过去搀扶起了老妇人,询问道:
老妇人一把推开刘景浊,面色不善,「不是太平教祖,还能是谁?你等不吃菜事魔的人离我远点儿,魔气太重,
免得污了老身。」
刘景浊看了看龙丘棠溪,后者面色不太好看。
好一个捣药国,居然敢把明教引进,真当白鹿城没有明令禁止,你们就可以如此不当回事?
刘景浊只好退了几步,笑着说道:
老妇人听到二人自墨漯国来,那可是祖庭所在,所以语气温和很多。
老婆婆着急赶路,刘景浊便又问了别人,这才知道,与消渴症一般,消渴山也有上下之分。
上消山是山神庙,下消山,是教祖庙。
若非亲自到此一趟,龙丘棠溪哪里想得到,劳什子明教已经从神鹿洲东北、西南两处,各自开花。
亏她先前还与刘景浊说,明教不过樱江呢,这才多久就被一巴掌狠狠抽在脸颊上。
刘景浊轻声道:
龙丘棠溪沉声道:
刘景浊轻声说道:
走了十几里地,至少碰见了上千虔诚信徒,都是憋着把自家闺女嫁去上消山,然后自家就有一位侍奉教祖的明使了。
走到一处小镇,老远就闻见一阵药香味儿。
草药喝着是苦,闻着却是香的。其实刘景浊打小儿就觉得药其实不苦,可老三每次病了喝药都得干娘拿出藤条才乖乖喝下。就连打小儿就憋着当圣人的老大也是一口药一口糖。他刘景浊小时候最让人省心的就是喝药,按权忠的话,二殿下这哪儿是喝药啊?这明明是品茶。
走到药铺门口,刘景浊瞬间面色惨白。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也只好配合着搀扶着刘景浊,焦急喊道:
屋内有人开口:
龙丘棠溪搀扶着刘景浊走进屋子里,里面已经有人了,是个中年汉子带着小男孩儿,小娃娃捂着嘴,应该是牙疼。
刘景浊都站不住了,龙丘棠溪传音骂道:
某人偏不,干脆紧紧抱住龙丘棠溪胳膊,哀嚎不止:
龙丘棠溪强压下心中怒气,扭过头,言语焦急:
哪知道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郎中看都没看刘景浊,只是开口道:
话音刚落,老郎中朝捂着嘴的小男孩一招手,冷声道:
小男孩缓缓拿开手,老郎中又问是哪颗牙齿疼。
边问边将手指头往孩子嘴里伸去,小男孩刚要指出究竟是哪颗牙齿,结果那老郎中冷不丁屈指一顶,收回手时,已经两指夹着一颗牙齿。
老郎中把牙齿递给小孩儿,淡然道:
中年人放下十文钱,抱起这才想起疼的孩子,又是一番感谢,这才离去。
此时刘景浊也刚刚喝下滚烫开水,面色却依旧苍白。
老郎中撇撇嘴,起身去药匣子里拿出一截儿不知是什么的药材递过去,轻声道:
老郎中看了看刘景浊二人,询问道:
龙丘棠溪点点头,轻声道:
刘景浊心中哀叹,心说不是来学医的吗?怎的又成了写书的了?
老郎中点点头,
能看出来,这位老郎中颇有怨言。
刘景浊面色缓和了几分,本就是装作腹中湿热不宣而引起的腹痛,嚼了几片泄燥湿的药,很快就能好的。
刘景浊捂着肚子,询问道:
老郎中讥讽一笑,
顿了顿,老郎中说道:
两人出门时,明明听见老郎中苦笑自语:
刘景浊面色凝重,沉声道:
龙丘棠溪却是说道:
这句话,还真是问住了刘景浊。
龙丘棠溪接着说道:
刘景浊一笑,点了点头,就按她说的办。
这才是龙丘棠溪嘛!
两人继续往南,特意绕开了甘草郡城,有些事情在城里可是瞧不见的。
结果一路走去,几百里路上,几乎每几十里就有一处庙宇。沿途大片耕地荒废,住在庙宇附近的百姓每夜聚在庙前祈祷,离得远的,每个村子都有一处类似于土地庙的地方给他们聚集,他们聚在一起,吃菜灭魔,极其虔诚。
白天时,大家伙儿也不去地里劳作,吃完一顿饭就跪在米面缸前祈祷。
都走到了甘草郡与葛根郡的交界处了,依旧如此。
得了重病,去求符箓治病的,不在少数,虽说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但寻常小病,那真是符到病除。
今个儿下了开春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许久地面泥土才变了颜色。
刘景浊又佯装腹痛,走去了前方不远处的教祖庙里。
结果轻而易举便讨来了一张符箓,那所谓明使甚至都没有多问,只是递给刘景浊一张黄符,让他烧成灰烬化水服下即可。
回到龙丘棠溪身边,刘景浊面色凝重,将符箓递给了龙丘棠溪。
龙丘棠溪略微一掂量,诧异道:
刘景浊取出一壶酒灌了一口,轻声道: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与天外那个欲要推翻如今世道的人,到底谁是对谁是错了。
在绝大多数百姓心里,吃得饱,穿的暖,瞧得起病,娶的起媳妇儿,这就是极好的日子。而且这明教,是真的有人在倾听信徒心声,
米面缸,是真的会涨的。
我刘景浊纵有天大的道理,要去毁了那所谓教祖庙,也总还是理亏的。
龙丘棠溪沉声道:
你这家伙总是这样,见到一些事就要想很多,臭毛病总是改不了。
她一把夺过刘景浊手中酒葫芦,没好气道:
龙丘棠溪没好气道:
刘景浊摇摇头,讪笑道:
百姓将明教视如神灵,那日后某位教主振臂一挥,哪儿还用得着有人处心积虑去让这人间大乱?只需要那位教主高呼一声,无数信徒自会揭竿而起。
刘景浊忽然取出一碗清水,又从龙丘棠溪手中接过那道符箓,将其化水服下。
符水流入腹中的一瞬间,刘景浊瞬间皱起眉头。
因为他喝下符水之时,脑海之中居然凭空传来人言。
话音落下,心湖之中便出现了一位黄衣老道。
刘景浊冷冷一笑,心湖之中便升起一道剑气将符箓所化咒印搅碎。
刘景浊笑道:
很快就走回了教祖庙,刘景浊一副气急败坏模样,捂着肚子,一脚踹开大门,指着里面连炼气士都算不上的明使破口大骂:
那明使淡淡然抬头,冷声道:.>
刘景浊当场被乱棍打出教祖庙,若非跑得快,怕是得被人绑缚于火堆活活烧死。
返回龙丘棠溪那边,刘景浊嗤笑不止,笑意愈浓,哈哈大笑。
好一个信者自愈,不信则不愈。
他冲着龙丘棠溪一笑,轻声道:
龙丘棠溪却是诧异反问:
刘景浊点点头,
龙丘棠溪沉声道:
刘景浊咧嘴一笑,
与浮屠洲的一仗打不了多久的,到时候闲都王朝会是第一个倒戈的。
龙丘棠溪沉默片刻,轻声道:
若非天马行空的率性之人,又怎会一言不合就把天下第一大王朝舍弃?……
有个女子从离洲到中土,花了半年多时间,总算是找去了金陵书院。
她找来找去,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宅子,于是气势汹汹走去,一脚把门踹开,大吼一声:
这一声吼,可把忙着抄书的余暃吓了一大跳。
小童子原本一脸怒气,这个字
写了三天了,总算能达到先生要求了,你这一声吼,吓得我一撇都戳到天上去了!
可瞧见那女子之后,余暃当即哑火儿。
好家伙,背着锏,一看就不好惹啊!
小童子咽下一口唾沫,抬起头,轻声道:
女子冷声道:
也不知怎的,余暃就是觉得这女子好可怕,都要赶上刘景浊了。
小童子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
风苓瞪眼道:
小亭子指了指东边儿,轻声道:
女子瞪了余暃一眼,冷声道:
话音刚落,女子瞬身离去,只留下余暃呆立原地,头皮发麻。
喊师娘就喊师娘,我又不吃亏!干嘛动不动就要拔毛啊?我没了毛儿,咋个飞?
金陵城东,赵炀与余恬一同登山,权忠就跟在后面。
这才几年,赵炀双鬓已经雪白,整个人瞧着老迈了许多许多,走路时连腰都略有些佝偻。
余恬依旧是年轻模样。
到半山腰时,赵炀喘了一口气,叹息道:
余恬笑道:
赵炀一笑,坐在了一块儿石头上,权忠已经小跑过来,递上一壶水。
喝了一口水,总算是喘的慢了些。
这位景炀太上皇,笑着说道:
余恬轻声道:
赵炀摇摇头,叹息道:
顿了顿,赵炀又说道:
余恬看了看养着自己长大的老父亲,轻声道:
赵炀气笑道:
顿了顿,赵炀看向权忠,后者瞬间明了,以一道拳罡圈禁此地。
赵炀这才开口:
说着,赵炀一把抓住余恬胳膊,眼眶通红。
余恬一笑,
权忠面色古怪,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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