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牙的玉佩,温润的躺在翼承的手心里,深紫色的穗子无力的随风乱飞。
虽然深陷异地,但他昨日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未经他的同意,一夜竟沦为逃犯。世间之事,果然世事无常,由不得人选择。
深夜间,两个黑影翻过日落城城墙,几日后的深夜同样的黑影翻过白城城墙。
锦笙带翼承趁夜赶到城中一所偏静的祖庙中。
锦笙在门外挂一缕青布,一会儿便有人取走,又一会儿国师走了出来,见到国师,翼承即可迎了上去。
国师五腑伏地,长跪不起“承王殿下,您平安归来老臣感激万分”
“国师请起,进去说话”
两年未见,来不及寒暄,翼承直奔主题“本王要入宫,国师可有办法?”
“殿下不可,如今顺平公已反,安侯被诛,王叔不知去向,王上王后不知被禁在何处,殿下如今入宫,又能如何?”
“国师详说一下如今的情势”
“目前白城都被连王党羽占领了,降的降,反的反,逃的逃...如今臣能联络上的人不足一成,不足以与连王抗衡”
“将领中可有国师熟识?”
“这...”
“都这时候了,国师不必刻意避嫌”
“王上的暗卫右法臣知一二,是位忠臣,铉铁之族的副将臣...”
“国师也熟悉?”
“与臣有过二三次眼缘”
“甚好...不过,顺平公领王之师多年,连王的鹰啼战力也不容小觑,如此看来,本王仍需要细细筹划才行”
翼承与国师细算一夜,兵力仍然悬殊。
翼承突然想起迷失地端木夏的一言,他拍案而起“本王去枝篱国借兵…”
“枝篱国?”
“嗯”
“若殿下真能去枝篱国借兵,此战便有了胜算”
一旁的锦笙却纳闷了“奴虽不知殿下以何理由说服枝篱王,不过,枝篱与我们相隔甚远,来回两月有余,还需借道岚望州,这……”
翼承面露难色,他与岚望州向来没什么交情,如今带兵借道岚望州定然会起风波。
“其实...”国师欲言又止,来回踱步,他额头的细小汗珠逐渐变大,顺着他布满沟壑的脸留下,滴落在地。
“国师直言”
国师面露难色“臣知道一条小径,在迷失地西边,此径环海,常年潮湿,行路艰难...”
锦笙正欲开口,却被翼承拦下“本王知道国师担忧,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本王可以一试”
“殿下”国师应声叩拜“臣无能,让殿下去冒此危险,臣万死不能赎罪,请准许臣随行”
“去枝篱国借兵,非本王不可;行此险境,此唯一途径;翊之落需要国师斡旋,所以国师无需自责,锦笙随我前去即可”
“殿下,万万不能啊,锦笙如何护卫您的安全”
“本王已决,无需再议”
国师面如死灰呆在原地,等翼承离去很久才瘫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臣的罪过啊,罪过啊...”
翼承带着锦笙,半月就到了池山坊。
到池山坊的时候,已是傍晚黄昏,南边的天火红欲裂,鬼魅又唯美
大街上许多游民,男女老少妇孺,步履急切,谁都没有停下来欣赏如此美景。
两位找了一家人不多的小店,准备小憩,锦笙解下斗篷,递了一锭银子过去“掌柜的,要两间上房,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夜间请勿打扰!”
“好嘞,您掩着点门,最近可不太平”
“怎么了?我看大街上四处都是游民”
“二位是哪里人?”
“我们是南方岛上的居民,我家公子听说枝篱国有种花火红似骄阳,三月间还能飞雪,故而慕名而来”
“怪不得,可现在并非花期,不知二位…”
“哦…哦”锦笙眼睛一转“我家公子说即是美景,绝不可错过,我们一路赏花赏月,游乐玩耍,待此地美食尽尝,美景尽阅,尽兴而归”
“公子雅兴!不过如今正在战乱时,公子怕是难赏美景!”
“战乱?”
“是啊,听说北边来的蛮子,一夜之间破城数十座,半月前突然就杀到了吉贝王城…半生安闲,临了却遭遇此民不聊生之境”
锦笙邹了下眉头,又隐忍而下,她知道此时比起他们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不能暴露承王的身份。“那掌柜的怎么?”
“我这小栈靠着边境,世世代代以此谋生,如今年纪大了,已不能从军,只能守着这里,守一天算一天吧”
“掌柜心善,愿上苍庇佑!”说这话的锦笙倒是真真生出了几分慈悲。
上了楼,房间虽小,倒还齐全,翼承前脚刚进房间,锦笙门还未掩上,他就问到“锦笙,掌柜口中北边的蛮子,是否是翊之落?”
“如今翊之落尚在战火之中,怎么会来此侵袭枝篱国?”
“话虽如此,不过,本王本是来此借兵,没想到此处竟然已在战火之中”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翼承犹豫了,是否要折返回翊之落?国师满怀希望,而如今却只能空手而归了吗?!百姓正备受煎熬,而他们却有一个如此不中用的殿下!对了,殿下……
“锦笙,我们得先去一趟吉贝王城”。依掌柜所言,枝篱国也在经受战乱。那夏殿如今情况如何,父王母后尚且无需担忧,翊之落已身陷囹圄,此刻也不能挽回,但是如果自己可以在此危机关头助枝篱国一臂之力,借兵定然不是问题。
“殿下,如今枝篱国也在战乱之中,借兵怕是困难”
“嗯,我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翼承内心的担忧反而平复了,眼角似乎流露出一些希望和信心。
浅眠了两个时辰,翼承叫醒了锦笙,匆匆出发。
一路西行,房屋居所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街巷越来越拥挤,刀剑箭雨的痕迹越来越多,流民变得越来越少,小巷血渍越爱越多,马蹄印,战车轮越来越多,越来越集中。
几经跋涉终于到了平遥街,与分别之日不同,如今满街的灯笼残破不堪,枝篱王宫方向嘶喊声撕碎了天空,身后的天空泛起微白色的光,深青色的天空在嘶喊声中逐渐变成了湖蓝色。
翼承和锦笙小心翼翼的躲过厮杀的士兵,却看见遥远的宫城赫然看见“鹰”的牙旗高昂而立,黑色的牙旗在风中肆意挥舞,第一缕光阳从牙旗顶端缓缓降临,逐步扫过旗帜,黑色的旗帜艳丽夺目,引人注目。翊之落的鹰啼,父王的鹰啼,这……怎么可能?!
仔细一看,混战之中只有枝篱国暗黄色的军服,并没有没有翊之落银红色的铠甲,也没有翊之落的殷红的军服是为何?
翼承抓了一个穿戴不齐的小兵问“何人掌兵?”
小兵没有听明白,刚准备走,翼承又用蹩脚的枝篱国语言问到“何人掌兵?”
“自然是...”却被人一箭射死在地。
翼承和锦笙艰难的躲开厮杀,直接冲进吉贝王宫宫城之外,慌乱之间却被人拦下去路,一位身着铠甲,带着面具,披着黑色长袍的将领跪地叩首“参见承王殿下!”
他声音浑厚,标准的翊之落西北口音。
“你是翊之落的将军?”
“臣曾是翊之落的暗卫——卫尚”
卫尚?不对,这不是卫尚的声音!
一声熟悉而低沉的哀嚎,插入了翼承的耳蜗,他斜前方吉贝王宫的宫城东墙之上,一位身着金色华服的男子如蝴蝶翩然而下,棕色的长发富有光泽,熠熠生辉。他胸口的箭杆处不断涌现出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
翼承费尽全力奔跑过去,他胸口的呐喊几乎破胸而出,他眼里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看不清墙上之人的神情,可他分明感觉他紧紧的盯着自己,一直注目这他移动的身影。
“夏殿!”翼承高喊,脚底灵力生花,闪到城墙之下,刚好接住落下的端木夏。他胸口的外衣已染的鲜红,他眼中带着临死的愤怒,他用尽全力瞪着翼承“你是翊之落的王族?若有…”他口吐鲜血,翼承手足无措,一言不发。
端木夏沉重的呼吸着,憋着劲儿说“若有…来生,定要…你”端木夏字字带仇,句句带恨。一不小心翼承的泪水滴在他血染的外衣上,开出一朵洁净的花。
端木夏用尽余力,怒吼“血债血偿!”
说完就随风而逝!
“啊……”翼承长啸不止。
枝篱国灭亡了,立上了翊之落的旗帜,可此刻在翼承心里,翊之落,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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