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难熬的夜晚，在闷热寂静的夜晚，我挤在桥下睡下。
夜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我梦到陈青青用她那双望穿星河彼岸的眼睛，躲在桥上一个角落里偷偷的打量着我。
可现在的我却觉得太过虚幻了。
次日，我在天空中响起的一阵一阵的闷雷声中醒来。
对于这里多变的天气，我诧异了很久，我记得之前天气可没这么多变的。而后，我伴随着细雨而来的是突如其来的空虚感，我下意识的去摸胸口，真的是痛到无法呼吸。
起来以后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但是想起口袋里的五块钱，让我所有的思绪回归现实。
···
桥边上一个卖手抓饼的小摊，买了一个，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一边走，一边狼吞虎咽，同时迫于生计去想办法让自己可以活下来。
于是，为了晚上不饿肚子，我把所有的信念都丢到了脑后。在这座被雨洗礼的城市里，我徒步走进一家又一家的饭店，站点配送等等。
我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而我除了混日子和花里胡哨外，什么也不会，每次被问到问题，我都一无所知。
在得知我是有过案底的时候，他们回应的都是厌恶至极的眼神以及敷衍的等待。
然后，我这个初次找工作的新手在饿了三天肚子后，在现实的摧残下学会了狡猾。我不再提自己是个劳改犯的事情，我学会了装可怜，终于我被一个急着招工的KTV留了下来。
在辍学以后时隔六年以后，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在星音悦KTV做服务生。曾经我想过无数次我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工作，什么都想过，自己开公司，和别人合伙开公司，最起码也是个管理层。但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个巴掌。
···
又是一个下午，我在上班途中点了一根香烟。望着面前被枯叶落满的地面，我的思绪被一点点的放空。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来无锡的场景，我不禁苦笑。
而后，我重重的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在浓烈的烟雾中我好像看见了陈青青的身影，也看到了我们的过往。
老人有句话说的很对，拥有的时候往往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当初她绝情的甩开我的手，至今我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不过我也不是三个月前的刘哲了。三个月前的我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而今天的我最起码懂得了什么叫人情世故。
“喂，刘哲，怎么不等我啊！”
叫住我的人叫林巧儿，是星音悦KTV的前台，她从我身后追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识的挣脱了几下，但是不但没挣脱开，反倒是因为我的挣脱，把我整的越来越燥热，最好我放弃了挣扎。避免到时候出丑。
但恰恰是因为林巧儿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让我不至于脑袋一直乱七八糟的。
“呵呵，你不是八点的班嘛，所以就没叫你咯。”
说来也是缘分使然，在我来KTV的时候，KTV的男宿舍满了，而且是那种挤都挤不进去的那种满员。然后我就在KTV的一个小包间对付了近半个月，老板看我这样也不是办法，毕竟是做生意的，这样多多少少都会影响生意。后来干脆把我扔到女生宿舍去了。
宿舍是那种四室一厅的套房。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好多了，女士宿舍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间房，而男生是三四个人挤一间房。而我是住女生宿舍，一群女孩子专门腾出来一间房给我住。当时还挺不好意思的，在小地滩买了十几块的小礼物给她们，女孩子嘛，都喜欢这些。
“哼，刘哲你为什么对我们都忽冷忽热的？”
我并没有回答她。
林巧儿留着短发，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她是在KTV工作的，对于在夜场这类场所工作的人，我都是能躲则躲。并不是歧视做这些工作的人，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最近脑海里全是陈青青的身影，都是对她的愧疚。
林巧儿看我不理她，只是轻哼了声嘟囔道：“闷油瓶。”
···
回到KTV，主管先是对我们一阵教导，然后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去了。在我也准备跟随他们一起离开打扫包间的时候，却被主管给叫住了。
主管名叫章祁，今年不过二十岁，比我还小一岁。
在其余人诧异中夹杂着戏虐的目光中，我被他带到了楼梯口。
他先是给我递了支烟，我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接过点燃，猛地吸了一口。
他也拿了一支点燃，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才说道：“刘哲，你来这里也有四个月了吧？”
我想了想：“差不多”。
我以前或许会和他聊很多，但是自从陈青青的那一次绝情甩开我，我沉默了很多，而且这几个月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懂得了怎么融入环境。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开始有些厌恶我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虚伪。
在这个比我小一岁的青年面前，我尽量保持着平常心。在这个年纪能做到主管的位置，肯定不简单。
“怎么了，哲哥？”
他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我还是看出了他不友善的眼神。
果然，接下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道：“刘哲，在这个社会钱很重要，做人也很重要，我虽然比你小一岁，但是，相信我，你的社会经验是没我足的。有些人既然不喜欢那就远离，不要招惹。”
我仔细把KTV里的人排除了一遍，最后浮现出一抹身影，随口道：“林巧儿？”
他只是笑了笑，随口道：“这个月的奖金我会给你多要一些的。”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有些话不能挑明，不然大家都难堪。
抽完烟后，章祁颇有些得意的离开了。至于我，只是默默的走进了我负责打扫的包间。
星音悦KTV分为三楼，我和另外两个小伙负责打扫和服务二楼的五个包间。其实做服务生并不累，只是需要经常性的熬夜，因此才有些熬人。动不动就早上七八点钟，有时还会遇见找事的，或者是喝多了耍酒疯的状况。
简单来讲就是不累，但是很麻烦。
正在我打扫包间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回头一看，正是林巧儿。
我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虽然我不太喜欢做夜场的，但是也不反感。何况眼前这个女孩子帮了我很多。但是她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让我时不时的就很羞耻的有了反应。搞的跟情侣一样。不过呢，章祁的警告却莫名的触碰了我一根神经。
林巧儿进来以后，随手把包间门关上，然后质问道：“那个章祁都找你说啥了啊？”
我下意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不太喜欢这种语气，但还是道：“让我离你远点！”
闻言，林巧儿立马捏起了小拳头，恼怒道：“我就知道，哼，真烦！仗着自己是主管就了不起啊！”
我选择了沉默，继续干着我手里的活。
林巧儿一脚踩在包间的沙发上，横在我面前问我：“那你呢？不会真听他的话吧？我对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哈！”
我笑了笑，平静道：“巧儿，我只是来赚钱的，不想招惹事情。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和我没关系。”
这句话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中，我几乎与世隔绝。
在这四个月里，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发展的是多么迅速。以前熟悉的城市已经变了很多。以前没缺过钱，现在才知道钱的重要性。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金钱来支撑。
所以这段时间我脑子里经常会出现陈青青那天给我说的话。
所以，我开始拼命赚钱。
我会不要脸的去跟客户推销我们的酒水，我也会为了三百块钱的全勤提前半个小时到KTV，我甚至为了顾客几十块的小费去刻意的讨好对方。
一个人从小养成的底线到没底线究竟需要多久呢？我觉得只需要一天。那就是当你学会弯腰，放下脸面的那天。就是你改变的时候，屠龙少年终将成为恶龙。
所以，我此刻特别认真的对林巧儿道出了我的心声。
······
包间内，林巧儿听完我的话，忽然沉默不语。
她默默的移开了自己的脚，又默默的离开。忽然的安静，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打扫的同时，我下意识的将抹布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我内心在挣扎，在纠结。
我想要钱，很多很多钱。我想要证明给陈青青看，我可以给她未来。可在这几个月里，我忽然觉得钱太特么难赚了！我的所作所为，这就跟施舍没什么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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