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卷最上头

  有人推门进店,一见屋内满满当当的,又退了出去。老板娘抬眼瞄了眼门口,瞟见店里有客人冲自己招手吆喝,就转出柜台去看。

  山迪扭头看了眼老板娘熟悉的背影,又坐正,端起杯子仰头喝干了浆汁。

  “再续点?”小孩与模有样的问。

  山迪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摇晃着脑袋,使劲眨巴着双眼,想在想将军为什么不续杯。菲怡还有随从军官都被孩子的可爱模样逗乐了。

  老板娘一回来,就从孩子身上把山迪的将军服拿了下来,递还给山迪。小孩不乐意的瞅着身边的奶奶。那样子,又把大家逗笑了。

  山迪接过军服,顺势穿上,笑着跟老板娘说:“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到上面转转。”

  “哪来的空,每天都陪在这家店里,走不开。”老板娘也笑着说。

  “嗯。”山迪嗯了声,点点头,边起身边看着老板娘说:“走了。”又伸手,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再见!”

  “再见!”孩子懂事的应着。

  一行人出了小店,店里的客人还在议论将军来店里吃饭的事。

  出门,走在彩灯闪烁的小巷里,山迪边走边慢慢扣起了衣服扣子。一行人原路返回,走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山迪不说话,跟着的随从军官也不作声。菲怡忍不住就问:

  “去哪儿?”

  “到上面,先找个住的地方。”山迪说。

  “基地都安排了住宿。”菲怡忙说。

  “你可以回去。”山迪瞥了她一眼。

  “我要跟着你。”菲怡说话在人潮的拥挤下,靠在了山迪身上。

  山迪随手揽住她,一起向前走。菲怡顺势贴在了山迪身侧,在他的保护下,向前走着。跟着的随从军官瞅见,是彼此眉来眼去的。

  晚饭这会儿的街上,各色灯光明亮,人来人往,喧闹嘈杂,空气弥漫着各种好闻的气味,逗起人的食欲,玩欲,购买欲,热闹的很。山迪此刻却无意眼前的繁华,只想早点到上面去。

  一行人来到了跨层的垂直上行电梯站。发现等电梯的人排起了长队。随行军官直接到前面插队。居民一看这群军官,还有个将军,都是敢怒不敢言,忍气让了。

  电梯的间隔不长。很快一辆空轿厢来了。随行军官把在电梯门口,一行人进了宽敞的电梯轿厢后,就拒止了想跟进来的居民。

  气的想进来的几个居民眼睛直冒火。直到等电梯门关了,几个人才骂出声来,怼当兵的怎么不跟外星人去耍横呢,只会窝里横!后头排队的人就说起这几个人的风凉话来:

  “有本事,当面说呀。这给谁听呀。”

  前面几个气的直跺脚,喊着叫站出来说。可后面说风凉话的人不吱声了。

  电梯轿厢里,左右两边有两排座位,中间有站的空位,通常允许满载20人,挤一挤乘坐30人也装得下,设计的承重力都是有多的。现在只坐7个人,人人有座位,舒服的很。

  “到最上头。”山迪说。

  坐在操控台前的随行军官立即输入目的地,锁定轿厢直达。

  电梯随即快速上行。

  坐在山迪身边的菲怡眼珠转着,瞄了眼电梯里的屏幕上放的娱乐节目,想起之前吃面的小店,就扭头看向身边的将军,笑着说:

  “我能问个事吗?”

  “咋不能。”双手抱在胸前的山迪看着屏幕上的节目,笑道。

  “我们为什么要到那家小店,吃面呀?”菲怡问。

  山迪眨了眨眼,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随口为她解惑:“我喜欢他家面。”

  “还有老板娘!”菲怡忽然大胆猜想。

  山迪扭头看着她笑了,点头道:“是的。”

  “可她好大年纪!”菲怡诧异道。

  山迪笑着,回头,目光又看向前面屏幕,可视线却是虚的,思维聚焦到曾经的过往,开口说道:“每个老人都年轻过。”

  菲怡只听到这一句话,眼中就朦胧了,心中莫名伤感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山迪轮廓分明的侧脸,认真倾听。

  “我第一次到黛罔星,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山迪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加入舰队,驰骋星辰大海,是我从小的梦想。加入舰队,第一次外派,就是来黛罔星。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第一次离开基地,到地下城逛,我就被带到那家小店,认识了老板娘。当年,她还不是老板娘。她只是店里的一个打工妹。她也还没嫁人。”

  电梯轿厢忽然一震,停住。山迪的回忆也停了。正听的入迷的菲怡着急的直抓自己的腿。轿厢一停后,迅速平移到一旁的上行通道,在导轨中锁定后,继续在新的大层垂直上行。随着电梯的上行,山迪的回忆也恢复了:

  “她对我很好。我也被她深深吸引。后来,我就单独约她。我们在地下城里,到处玩耍。年轻人喜欢玩的,我俩都玩。不管玩什么,都很开心。直到有一天,她跟我说,可能不能再跟我出来玩了。我问为什么。她说,老板的儿子向她求婚了,不准她再跟当兵的来往。我就是那个,她正来往的当兵的。正和她热恋的我,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我说我要娶她,让老板的儿子滚蛋。她喜欢我说的话,说愿意嫁给我,但要我快点娶她,因为老板的儿子逼着她嫁,她的父母也极力撮合这门亲事。我发热的脑子胀到我脑壳疼。我发誓明天就带人来娶她。她还笑着问我,带人来是为什么。我说,谁要敢拦着不让我娶你,我就把你抢走。她笑的开心极了。”

  山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现在,不单菲怡听的入迷,连几个随从军官也仔细听起来。故事将军以前讲过的,可从未像今天这样讲的饱含深情。

  上行电梯里,一群年轻军官都看着老将山迪,等他继续说下去。

  “回到基地。”山迪双眼一翻,又瞪的老大:“我约了要好的战友。哥几个都答应明天跟我去抢亲。可世事难料。半夜里,忽然命令出航。什么都顾不得了。直到飞离黛罔星,舰长才通报了目的地。在小行星带平叛,一打就是一年半。跟着又追杀逃跑的叛军。等一切落定,回到黛罔星基地,已经是三年以后。我很幸运,立功升迁当了军官。我要好的战友也都活了下来。都各有升迁。我们都还想着抢亲的事。从基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抢亲。”

  说到这里,山迪笑了,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后续的菲怡着急的问:“后来呢?”

  回答她的是电梯一震,停住了。轿厢一停后,平移到一旁的上行通道,锁定后,在新的大层继续垂直上行。

  心急的菲怡伸手抓住将军的胳膊摇起来,求他:“快说嘛!”

  晃悠悠的山迪乐呵呵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是遇到老板娘了。”

  “她和老板结婚了?”菲怡问。

  随行军官都是忍不住笑起来。山迪也笑的浑身直颤。

  “是嫁给了老板的儿子!”菲怡修正道。

  山迪点头。

  “你倒是抢没抢啊?”菲怡又摇。

  山迪笑出声来,坦言:“人都成家了,哪还能抢呢?”

  菲怡不依,仍缠着要他讲后来呢。山迪完全放飞了,说起与老板娘的各种往事。随便,把自己的军旅生涯也回顾了一遍。如此,电梯一路上行,山迪一路回忆往昔。直到抵达顶层,仍未说到今日此时。随行军官还好,多少听过将军的光辉履历。可苦了菲怡,越听越上瘾,冷不丁到地了,不说了,还有点欠的慌。

  从电梯里出来,一行人走在街上,看不到多少人。菲怡都觉得奇怪。往常她来顶层,从来人多的很。

  “怎么人这么少?”她不由说出声。

  “都怕。”山迪随口解惑。

  菲怡嘴一噘,边走边左顾右盼。几个随行军官都瞅着她,偷乐。

  顶层空间小很多,只有一条主街。来这里的人,多半是为了亲近星空。而外星人的到来,让人们更愿意在地下城深处活动,觉得安全。而顶层,显然是容易遭到打击。

  最上头饭店。地下城的制高点。大堂的职员,对将军一行的到来很意外,先还以为有军务。当知道就是住宿后,立即按将军的要求,办理了入住。将军拿出军官证刷卡付费。

  饭店顶层的套房,有好大一个透明的天窗。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这里位于山顶,比那些山坡处开窗的房间阔气太多。

  “也不早了,都回房休息吧。”山迪看着赖着不走的菲怡,还有一众随行军官说。

  随行军官都是敬礼,乖乖的出去了。菲怡却还是不走。

  看着关上的房门,山迪走到菲怡身边,瞅着她问:“都,也包括你。”

  “你可命令不动我。”菲怡昂首道。

  “哦?给你开的房间,可不便宜。”

  “你这屋更贵。”

  “这哪儿跟哪儿?”山迪乐了,走到衣架旁,解起了制服的扣子。

  “我必须一直跟着你。”菲怡站的笔直,对正脱制服的山迪说。

  “谁说的?”

  “哈瑞斯将军。”

  “哎,我还能从这天窗上爬出去?”

  “哪说不好。”

  山迪乐了,把脱下的将军制服挂在了衣架上,又解开了棕色衬衣的扣子,边解边说:“我劝你还是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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