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
倏忽过了夏至,秀才也携着龙升一起回镇上,猎户驾车送两人,李豪也缠着要跟着,大家晓得少年心事,也不好说破,倒是龙升看见她哼的一声扭头看向别处。李豪陪着笑说:“好妹妹,怎么忒记仇了些,等我到镇上开个皮货铺子就可以日日找你。”龙升撇撇嘴却也不答话。李豪也不恼自顾自的讲笑话。秀才自闭着眼睛养神,暗叹这情窦初开的小子确是难缠,又因着猎户家的关系也不好撕破脸,如龙升喜欢也不失为一个好姻缘,自己也少一份担心,想着抬眼看看龙升,龙升此时偶尔应几句,虽是恼怒却也是打小的情谊一会就气就消了,秀才又闭上眼任他俩闲扯。
等到了举人府上的时候却见举人一家都在门口。秀才唬乐一跳心说怎的忽然这么大阵仗迎接自己,下车聊了下原来周举人出门数日也是今日回来,正说着一辆黑色小汽车拐个弯开了过来,这下连仆人也都跑出来看了,小汽车到近前哧的一声停住,周举人从里面出来,另个人正是那天云澹和常喜路上巧遇的中年人,云澹正看着龙升与秀才说话,不曾注意这边的动静。猛听得爹爹叫自己,连忙应着跑过去,举人指着云澹道:“这便是犬子,世兄也见过的,让你见笑了”。中年人笑着说:“周老弟才真是太过谦了,我看是虎父无犬子”。云澹连忙拱手行礼道:“世叔好,快进屋说话吧,一路劳顿进去喝点水”。中年人点点头也不再答话由周举人引着进的堂屋去了。仆人也一哄着跟进去了,剩下龙升和秀才一行人。李豪嘟哝着什么了不起,看不见我们也是客人么。秀才也不答,和龙升拿着简单的包袱邀了猎户父子去自己的小院坐坐,回头却见李豪围着汽车左瞧瞧又摸摸,现下又蹲着想钻到车底下去,猎户瞧见两步走到近前抬腿就是一脚,扯着耳朵拽起来,李豪捂着耳朵说:“我就看看没驴没马的怎么就说走走说听听呢?”龙升听了捂嘴笑也是新奇,猎户伸手作势又要打,李豪连忙抱头躲在秀才后面。正闹着来个仆人说:“周秀才,我们老爷在大厅请您和小姐过去。”秀才应了声好,把包袱给猎户说:“你们先过去。我带龙升去打个招呼就回来。”递过去包袱就带着龙升向正屋走去。
秀才进屋见举人和客人宾主落座,周老夫人坐在正位,旁边站着周夫人和云澹。秀才见了连忙拉着龙升行礼,举人连忙引荐说:“这是我为犬子请的西席,乃是光绪二十年的秀才。”中年人笑着向周秀才点点头,继而对着周举人:“自变法失败后,我辈对西学中的精华应学习并予以光大,正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我这次来推广新学堂也是如此”接着振振而谈大讲新学的好处依旧旧学的糟粕。”秀才不觉有些蹙眉,碍着是周举人家的贵客也不好有太多表现。中年人正激昂的游说,门口的司机托仆人进来说午间另有约会时间快到了,中年人不悦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表看了看说:”相谈不觉日晚,我们改日再约,就先告辞了。“周举人嘴里说着留下吃个便饭却也跟着送了出来。
周夫人从龙升进门就在打量她,见她不卑不亢,站在那里也不多瞧甚是娴静,就算爷儿们们聊得东西甚是无趣也未表露出分毫,不觉又满意了几分,心里暗暗点头。见客人走了就拉过龙升问她最近又在学些什么。龙升也应得得体,从怀里又拿出个兔毛的小皮袋子说:“这是在家里做的小玩意,孝敬老妇人的,可以里面放个手炉冬天拿的又软又不烫手.”老夫人说:“是个伶俐孩子”拿起看了看递给周夫人,冲着秀才说:“你教了个好孩子”。周夫人拿在手里翻看了下说:“手工虽然简单倒也精致”。秀才看周举人正进门想起里正的交代说:“确是苦了孩子跟着我,前几日岳母去时提起想叫周举人给孩子改个名,一个名字太男儿将来不好想看,也想借借举人老爷的福气”。周举人说:“文松这样说我倒不好拒绝了。”略思索了便说:“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叫淑慎如果?”还没等秀才接话,云澹就从旁边说:“不好不好,这名字过于呆板,那里像姑娘家的名字,龙升名字有个龙字,就用乘云御巨龙,嘘噏叽琼华,我看就琼华二字很好。”周举人思索了下问出处?云澹说:“阮籍的咏怀”周举人说:“魏晋风骨当属阮籍”转头问秀才:“文松看可好?”。秀才看龙升也没什么意见,便应了道:“那就谢过周举人、小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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